到達了泰山郡之后,鄧艾便沒有急著再進軍,而是在奉高一帶駐扎了下來,畢竟泰山一帶地勢險要,是打伏擊的理想戰場,盡管現在并州軍兵強馬壯的,也不懼怕司馬軍的伏擊,但小心使得萬年船,鄧艾打仗素來是大膽與謹慎并重,他可不想在陰溝里翻了船。
馬隆便是兗州東平人,而且做過奉高的縣尉,對泰山一帶的情況了如指掌,馬隆認為泰山地勢險峻,山路狹窄難行,如果司馬軍堅守泰山的話,并州軍是很難通過的,不如從濟北繞道進入濟南,迂回一個圈子,亦可抵達臨淄。
盡管說繞這么一個圈子要多走兩百里的路,但好歹是一路坦途,比泰山小道要好走的多,速度上也不會什么耽擱,估計要比預期的還能提前抵達臨淄。
鄧艾笑了笑,指出走濟南一線雖然路平,但是濟南臨近黃河,如果青州軍也依葫蘆畫瓢地再來一次掘堤放水,平原變成汪洋,并州軍倒是不受影響,可以回頭再走泰山小道或迂回走再遠的路,但黃河沿岸的百姓卻再度遭殃了。
兗豫黃泛區的悲劇曹亮不希望再度上演,所以在臨行之前,他特意地將鄧艾召去,面授機宜,讓他此次進軍青州,專門走泰山小道,不給青州軍以水代兵的機會。
馬隆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一切都是曹亮安排的,曹亮真是心懷愛民仁慈之心,為了避免喪心病狂的司馬軍再度地禍害蒼生,他寧可選擇走一條比較難走的路,真是仁義圣明之主啊!
斥侯很快就探明了青州軍的動向,陳騫已經率領兩萬多人馬,進駐虎口崖,封鎖了前往臨淄的道路,并繪制出了一幅詳盡的軍事地圖交到了鄧艾的手中。
兩萬的人馬雖然不多,但虎口崖那兒的地形卻是極為的險要,一無當關,萬夫莫開,陳騫搶先地攻占了虎口崖,對并州軍的東進帶來了極大的影響。
看來這個陳騫不愧是司馬師手底下赫赫有名的大將,有著卓越不凡的眼光,竟然能提前地預判出并州軍的行軍路線來,在最為緊要的隘口處設下重兵攔截,人才啊!
不過將遇良才,棋逢對手,才是讓鄧艾甘之若飴,如果戰場上遇到的全是些酒囊飯袋廢物點心,縱然是打贏了,也多半是無趣的,鄧艾最喜歡的就是半斤八兩的對手,這樣雙方在戰場上斗智斗勇,打仗也能打得精彩些。
更重要的是,鄧艾把強大的對手視為磨石刀,可以磨礪自己的能力和錘煉自己的勇氣,就如同是下棋,如果總找那些臭棋簍子來下,就算是盤盤贏棋,也未必能提高自己的下棋水平,而下棋找高手下,那就完全不同了,就算是互有勝負,但對自己棋藝的提升,卻是有著莫大的好處的。
下棋如此,打仗亦是如此,鄧艾打仗從不喜歡虐菜,反倒是愿意和敵方真正的名將做對手,只有這樣的仗,才有挑戰性,才有戰勝對手之后的成就感。
鄧艾雖然不擅言辭,但他卻有著超越常人的智慧,否則曹亮也不會把他放在大軍團都督的位置上,對他委以重任,這顯然便是曹亮對他能力的認可,鄧艾自追隨曹亮以來,南征北戰,立下過無數赫赫的戰功,是曹亮麾下最為盛名的常勝將軍。
這次陳騫帶兵半路進行攔截,非但沒有讓鄧艾沮喪,反而是激起了鄧艾的好勝之心,這青州,他是志在必得,陳弿這只攔路虎,鄧艾想方設法也要收拾了他。
鄧艾將馬隆召來,道:“孝興以…以前在泰山為官,熟…熟知這兒的地理,可…否知道除了虎…虎口崖,還…還有別的小路可以通行嗎?”
鄧艾口吃的毛病多年來還真沒法改過來,不過大家都習以為常了,相對于鄧艾的軍事才華,這點口吃的小毛病又算得了什么,馬隆當即道:“在下對泰山的情況確實比較了解,從奉高往東,只有一條山路可以通行,直達臨淄,陳騫扼守虎口崖,便是東去臨淄的必經之路,至于隱秘小路,在下沒有走過,不過聽泰山的獵戶講過,那兒山高林密,削壁懸崖,就算是身手矯健的獵戶,也是難以攀越的,都督想要繞道而行,恐難辦到。”
馬隆是在奉高當過縣尉,不過并不代表他走過泰山的所有地方,尤其是荒無人煙的大山深處,馬隆一般也不可能去涉足,不過馬隆曾經從獵戶的口中,得知過泰山隱秘小道的事,不過在他看來,那些長年專門打獵,身手敏捷熟知地形的獵戶都無法攀越的山路,并州軍是很難翻越過去的。
鄧艾卻是面露喜色,這樣的險峻的山路如果真得存在的話,那正是鄧艾所盼望的,不管難走好走,只要有路,他就有通過的可能,別人或許不能理解,但對于鄧艾這樣的名將而言,卻常常能把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給辦成了,他往往有著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
只要泰山上確實有路的話,那怕再艱險,對于鄧艾來說都不是問題,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缺乏向導,馬隆對那條隱秘的小道雖然知曉它的存在,但他沒有走過,就不可能知道它的確切位置,除非能找到以前的那些獵戶,否則鄧艾的想法就無法實現。
馬隆說,這事就交給他吧,盡管奉高的百姓都逃跑了,但馬隆以前還認識一些住在深山里的獵戶,如果能找到他們,向導的事便可以解決了。
馬隆喬裝改扮成平民的模樣,帶著一些和他一樣改裝后的親兵,便出發前往泰山的深處了。
其實馬隆離開泰山也有二十幾年的時間了,換作是一般的人,記憶差不多也就模糊了,但馬隆的記憶力出奇的好,在泰山的深山溝里轉悠了幾天之后,還真被他找到了當年認識的那家獵戶,當年馬隆身為縣尉,出手幫過這些平民,那些獵戶一直對馬隆是感恩不盡,對馬隆是恭敬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