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倫騎了一匹比較矮小的馬,穿得也是匠人們連夜改過的鎧甲,在眾多的護衛簇擁之下,司馬倫被擠在了中間,連個露頭的機會也沒有。
只有十三歲的司馬倫還未成年,而且他長得比較瘦弱,身高也只能及到成年人的胸口,本來出征之時,傅嘏是給他安排了追鋒車的,但他執意要騎馬,傅嘏也只能是給他找來一匹相對小些的馬駒。
司馬倫不愿乘車而愿意騎馬,是因為在他看來,領軍大將軍就是應當騎馬的,坐車那不過是儒生所為,司馬倫自幼好歹也是練習過騎射之術的,雖然身材矮小一些,但現在的戰馬,都裝備了高橋馬鞍和雙邊馬鐙,在騎乘的安全性和舒適度上來說,都有顯著的提高,司馬倫當然不會去棄馬乘車了。
當然司馬倫更愿意騎乘那種威風凜凜的高頭大馬,但他的身子實在是太輕了,難以駕馭那樣的駿馬,所以只能選擇一匹小馬駒,這不免讓司馬倫有些遺憾。
但這些小事,是無法影響司馬倫的心情的,更不會耽誤他的大事,身為大軍統帥,司馬倫要考慮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畢竟這是他第一次的戎馬經歷,難免有些手忙腳亂。
好在他的身邊有監軍傅嘏,處理起軍務來井井有條,讓司馬倫很是省心,也可以全心全力地去考慮戰略方面的事情。
在抵達汝南之前,司馬倫就已經考慮好了一整套的戰略方案,而他的戰略方案一經成形,就不準備做更改或調整了。
到達汝南之后,司馬倫便和已經進駐平春的王昶取得聯系,并且把自己的進攻方案以書信的方式告知了王昶,王昶一看,頓時有些急眼了,三番五次地上書要求司馬倫撤消原先的方案,渡過淮河與他合兵一處,再進攻壽春。
合兵一處倒不失為一個辦法,但關鍵的是,效率有些低下,按照常規的打法,司馬軍穩步推進,步步為營,而淮南軍憑險拒守,雙方打拉鋸戰,等攻下壽春,那得是猴年馬月啊,現在北方戰局的短暫空當是司馬倫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如果陷入到淮南之戰的泥潭之中不可自撥,一旦曹亮解決了北方的問題就會揮師南下,那戰局便危矣。
所以這次的平叛淮南,留給司馬倫的時間并不富裕,如果按王昶那樣穩妥的打法,很可能在有限的時間內拿不下諸葛誕。
所以司馬倫才會采用這種非常規的手段,誘敵出戰,爭取做到速戰速決。司馬倫無法和王昶面談,所以兩人之間無法做出有效的溝通來,于是司馬倫干脆不理會王昶的建議,只是以上司的身份給他下令,要他如何如何行事,至于自己這邊,也就一意孤行,一條道走到黑了。
反正司馬倫才是三軍主將,和副將能溝通則溝通,溝通不了的,就必須由司馬倫自己拿主意了,所有的戰術細節司馬倫自己都研究過了,對付諸葛誕,他是手拿把攥。這個時候,為將者最忌諱的是遲疑不決躊躇難斷,被別人的意見所左右,既然下定了決心,司馬倫就決不會輕易地改變了。
司馬倫目標直指下蔡,行軍速度極快,倍道而行,但同時卻沒有放松戒備,時刻地盯著淮南軍的動向,諸葛誕在安風津集結大軍北渡淮河,又豈能瞞得過司馬倫的耳目。
不過司馬倫并沒有因為前有淮南軍的伏擊就放棄了進軍,反而是下令加快了行軍的速度,火速地趕往了穎上,并且做好了戰斗的準備。
司馬倫雖然年幼,但他讀過兵書可是車載斗量的,別人窮其一生,恐怕都沒有機會看到這么多的兵書。盡管有人認為死讀書讀死書并沒有什么卵用,充其量不過是另一個紙上談兵的趙括,那司馬倫就做一回趙括,故意地露出諸多的破綻,這樣一來,縱然是有老狐貍之稱的諸葛誕,也有上鉤的時候。
司馬倫其實目的很明確,如果諸葛誕堅守壽春,他率軍圍攻的話,肯定得花費不少的力氣和精力的,壽春城經過多年的修建,不能說是固若金湯,也至少是堅如磐石,攻打這樣的堅城,司馬倫如果沒有三到五倍的兵力,還真是無法輕易將壽春攻下來。
所以野戰成為了司馬倫不二的選擇,野戰之時,雙方的機會是平等的,沒有城防的力量加持,諸葛誕根本就沒有穩贏的機會,而想把諸葛誕引出壽春來,不給他的甜頭,不給他的希望,他能上鉤嗎?
司馬倫把自己扮做一個戰場小白,故意地分兵而進,故意地孤軍深入,甚至他向王昶都隱瞞了自己的真實意圖,倒不是說司馬倫對王昶不信任,而是他們之間,相隔著一定的距離,需要書信往來傳遞消息,而他們現在身處淮南之地,地處都可能有諸葛誕的細作和密探,如果這些書信落入到了諸葛誕的手中,那司馬倫的計劃豈不就得破產了?
司馬倫在這里運用了一個計謀,那就是假癡不癲,為了迷惑諸葛誕,他故意地讓自己表現的像一個驕縱狂傲的紈绔子弟,不聽任何的勸諫,獨斷擅權,一意孤行,從外人的眼里,司馬倫就如同是一個不懂軍事,不知兵法的菜鳥,典型的戰場白癡,就連司馬軍中不明真相的人也都被司馬倫的假象給騙過了,認為司馬倫這么打仗,非得吃敗仗不可。
許多的人都向司馬倫進行勸諫,請求他停止行動,以免被諸葛誕利用,而司馬倫卻無法向眾人進行解釋,這個時候如果解釋的話,豈不就穿幫了,所以司馬倫充分地展現了其豪橫的一面,不管別人如何地來勸說,他依然是我行我素,絲毫不為之所動。
就連副都督王昶的勸告司馬倫都置若罔聞,更別說是其他的人的了,所以司馬倫在眾人眼里,成為了一個獨一無二的大傻缺,眾人哀嘆,跟著司馬倫走,都不知道將會葬身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