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師在白馬,一面要時刻關注著北岸并州軍的動向,一面還要時刻盯著淮南的動靜,自從王昶稟報誘諸葛誕前往荊州的計劃失敗之后,司馬師就知道諸葛誕必反無疑。
至于這個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司馬師卻是百思不得其解,畢竟知曉此事的人,絕對是超不過十個饒,而且這十個人可都是司馬師最為親近最為信得過的人,絕對不可能泄密的。
但諸葛誕是如何做到懸崖勒馬逃過一劫的呢,這還真成為了一個謎。
謀事在人,成事在,司馬師不禁長長地嘆息一聲,自己的計劃雖然很是周全,但最終還是失敗了,當然,失敗之后的后果司馬師也早就預料到了,所以怎么對付諸葛誕,是現在需要司馬師重點考慮的事。
這時,張特的書信送達了白馬,當然張特并不知道司馬師在白馬,他的表章首先還是送往洛陽的,只不過所有的公文奏章,一抵達洛陽,未開封的情況下,就已經被司馬昭派人加急送往白馬了,以六百里的加急驛馬傳遞,最多也只多用一的時間,司馬師便可以讀到最新的奏報了。
司馬師當然是看不到這些奏報的內容的,只能是由身邊的近侍一一一讀給他聽,司馬昭送來的奏章可是每都有一大撂,司馬師都會逐一詳聽,一份都不曾落下。
今又到了例行的讀奏報時間,近侍正準備拆開最上面的一封,讀給司馬師聽,司馬師卻突然地問道:“有沒有來自淮南的奏報?”
近侍翻了一下,道:“稟大將軍,確有一份來自淮南的奏報,署名是合肥太守張特。”
“那就先讀這一封。”司馬師心念一動,吩咐道。
近侍立刻打開奏章,高聲地朗讀給司馬師聽,還沒聽完呢,司馬師的臉就已經大變了,全部聆聽之后,司馬師沒有讓近侍再去讀其他的書信,而是將鐘會召了過來。
鐘會趕過來了之后,看過了張特的奏報,有些驚訝有些忿怒地道:“這個諸葛誕真是罪該萬死,竟敢里通敵國勾結吳人,大逆不道!”
司馬師卻是淡淡地道:“意料之中的事,諸葛誕窮途末路,為求自保,自然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來,不過他此舉也不過是多拉一個陪葬的而己,沒什么大不聊。”
鐘會道:“大將軍似乎對付諸葛誕胸有成竹啊。”
司馬師道:“諸葛誕器狹隘,目光短淺,不是一個能成大事之人,到是這個張特,忠勇可嘉,是一個可用之人啊。”
鐘會點頭道:“諸葛恪當初進攻新城之時,張特便是以不足敵軍一成的兵力,憑著一己之力,拒守新城百余日,誓死不退,堪為楷模。”
司馬師道:“有諸葛誕作梗,新城必不可久守,如此忠勇之人,如果死在敵陣之中,殊為可惜。”
“張特不肯聽從諸葛之令,但大將軍之令想必他不敢違背,那大將軍不妨下令,命張特撤離新城,同時暗中提升他為揚州刺史,諸葛誕叛亂,張特必不肯從,如果能在諸葛誕身邊安插這么一個釘子,倒是一個不錯的辦法,大將軍亦可令張特見機行事,擒殺諸葛誕。”鐘會見司馬師有重用張特之意,便獻策道。
司馬師沉吟了一下,這倒也是一個不錯的辦法,張特忠于朝廷,肯定不會跟著諸葛誕起兵叛亂的,司馬師正可以利用這一點,暗中任命他為揚州刺史,命他撤軍回壽春,只要有機會接近諸葛誕,便可以謀刺于他,只要諸葛誕一死,淮南的叛亂轉瞬即平。
就如同是當初毋丘儉意圖起兵叛亂之時,卻被王頎反殺,而王頎則是司馬懿早就埋伏在幽州的一顆棋子,關鍵時候,便能起到關鍵的作用。
現在安排張特來做內應,似乎有些遲了,但如果利用的好,張特也可能成為像王頎那樣的棋子,為平定淮南叛亂建功。
張特在接到司馬師密令的時候,新城之戰激戰正酣,張特堅守城池,半步不退,決心誓于新城共存亡。
但打開司馬師的手令,張特卻愣住了,司馬師也讓他撤退,如果諸葛誕有反意,勾結吳人作亂,讓他撤離新城,張特拒絕應命,但司馬師這一紙軍令,卻讓他不得不從。
司馬師在信中有句話讓張特頗為動容,那就是司馬師告訴他,好鐵要用在刀刃之上,不必做無謂的犧牲,現在守衛新城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適當的放手,尋找更好的機會,鏟除諸葛誕,才是他最佳的選擇。
張特感動至極,沒想到身為大將軍的司馬師竟然如簇倚重于他,要知道,張特可并不是什么司馬家的嫡系,更是從來也沒有和司馬家的人有過什么接觸,提撥他擔任合肥太守也是因為新城之戰的功勞,而此前張特根本就不可能與高高在上的司馬家扯上什么關系。
如果硬要張特和誰有牽連的話,張特還是諸葛誕一手提撥起來的,算是諸葛誕的嫡系,只不過諸葛誕看張特木訥呆板,并不認為他有什么才能,所以在新城之戰前,張特也根本沒有獲得過諸葛誕的信任和重用,最高也只擔任為一個的牙門將而已。
張特現在擁有的二千石地位,也完全是他自己用命拼來的,諸葛誕反意漸露,張特已經算是徹底地和他分道揚鑣了,而且張特也明白,以合肥新城現在的防守力量,注定是守不住的,他決心以死明志,與合肥新城共存亡。
但此刻司馬師的來信讓張特有了一個全新的想法,為朝廷盡忠,可不光是死戰而已,如果能誅殺叛賊諸葛誕,那便是朝廷更大的忠臣,那怕這樣的任務更是十死無生,但張特卻是義無反顧。
男子漢大丈夫,如果能死得轟轟烈烈,死得重于泰山,那這一輩子,也就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