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定了李豐張緝的叛亂,司馬師威望得到了進一步的提升,不能說現在朝中就沒有了異己的勢力,但李豐張緝夏侯玄都沒有辦成的事,其他人就沒有膽量再去試了,所以司馬師在朝中是一手遮天,連半個反對的聲音也沒有了。
雖然此次只誅殺了四五百人的亂黨,但引起的震撼卻是無比深遠的,估計沒有什么更能彰顯司馬師威望的了,那怕是由于幽州失守,東興兵敗造成的聲望損失,也在這次的平叛行動之中得以恢復。
為了表彰司馬師匡扶社稷之功,曹芳特意地下詔,晉升司馬師為大將軍,都督內外諸軍事,錄尚書事,假節鉞,地位進一步地予以提升。
當然這所謂的曹芳下詔,也不過是群臣上表請奏的,曹芳只是在詔書上蓋了一個璽印而已,如今的曹芳,更成了一個只負責蓋璽印的傀儡,終日戚戚惶惶,戰戰兢兢。
張皇后被廢黜之后,郭太后在諸妃子之中選擇王氏來當皇后,曹芳自然不敢有半點的反對意見,只不過,從此曹芳不再寵幸任何的妃嬪,每日夜里都獨自一個人坐在張皇后原先的寢宮之中,捧著張皇后的遺物,睹物思人,哭得是淚流滿面。
消息傳到了司馬師那兒,有人便給司馬師提議,曹芳經此打擊,已經是一蹶不振了,這樣的天子,已經對司馬師構不成任何的威脅了,司馬師也不必冒著廢帝的風險來對付他了,維持目前的局面,豈不甚好?
司馬師微微地冷笑了一下,絲毫的不以為然,現在曹芳的所做所為,又焉能不是韜晦之計?
且不說別的,就是司馬師單單殺了張皇后和她腹中的胎兒,就足以令曹芳對他恨之入骨了,把一個極端仇視自己的擺到皇帝的位置上,對于司馬師來說,是一件風險極高的事。
這次李豐張緝叛亂,是得到了曹芳暗中支持的,那下一次某某人再起兵造反,曹芳肯定也會站在叛亂者一邊的,司馬師不能保證自己每次都會這么幸運,天子與叛亂者聯手,對自己的威脅和殺傷力原本就是極其最大的,司馬師寧可換一個曹氏宗族的新人來當皇帝,也不愿留著曹芳這個禍胎了。
畢竟曹芳呆在這個位置上很久了,正是因為呆久了的緣故,他才會有親政奪權的念頭,換一個新人來當皇帝,自然是聽話的很,無疑讓司馬師更好駕馭。
所以司馬師鐵了心地要廢帝,前一段時間主要是處理李豐張緝的叛亂,騰不出手來對付曹芳,如今李豐張緝的事終于是塵埃落地了,司馬師廢帝的計劃,也終于可以落地實施了。
只不過廢帝遠比處死幾個亂臣逆黨難得多,原本天子就是皇權的象征,那怕天子再昏庸再無道,想要廢黜,也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歷史上,成功廢黜天子而沒有背負罵名的,也僅僅只有商朝的伊尹和漢朝的霍光,其他的廢帝者,無一不被認為是奸佞之臣叛國亂黨,所以司馬師那怕是心存廢帝的念頭,也不敢輕易地表露出來,只能是暗暗地進行長遠的計劃。
想要不背上奸佞之臣的罵名,廢帝之舉必須要有人站出來背鍋才行,這樣的鍋還真不是一般人能背得動的,所以司馬師首先想到的人就是郭太后。
這段時間司馬師進宮的次數便多了起來,當然不僅僅是為了和郭太后幽會,耳鬢廝磨之余,司馬師屢屢地談起了廢帝另立新君的打算。
一開始郭太后不太同意,首先曹芳是先帝曹叡選擇的繼承人,如果這個時候廢帝另立的話,那將會是對先帝的大不敬。
其次,曹芳當初過繼給曹叡尚在年幼,繼位之時也不過才八歲,是郭太后一手把他撫養大的,不管現在他們的關系有多僵,但這一份母子情份郭太后打心底是難以割舍的。
再者從大局而言,曹芳這個皇位已經坐了十四年之久了,輕率地廢立,必然會導致朝政的不穩,現在魏國的局勢也是內憂外困,現在廢帝,也并非是什么好的時機。
但是司馬師的態度則比較堅決,他認為,曹芳現在年紀大了,羽翼漸豐,早已不把郭太后放在眼里了,所謂的母子親情,也不過爾爾,從他此次參與李豐和張緝的叛亂就可以證明,曹芳是極有野心的,如果真得讓曹芳親政的話,遭殃的便是司馬師和郭太后。
所以,在這種形勢之下,換一個人來當皇帝,也方便郭太后在幕后垂簾聽政,也可以免除后顧之憂。
司馬師的話還是說到了郭太后的心坎上,曹芳年幼的時候,宮里的大小事務皆是決到郭太后,就算是朝政上的事,群臣也會奏明郭太后,雖然未必她一個女人就擁有朝政的決斷權,但這種垂簾聽政的快感是無以言表的。
可是曹芳長大之后,郭太后就退居二線了,只主管后宮之事,不再參與朝政之事,無形之中,郭太后失落了許多。
而且曹芳長大之后,關系也變得和她疏遠了許多,郭太后難免心情沮喪,如果真得讓她再有垂簾聽政的機會,郭太后便怦然為之心動,從而也就默許了司馬師的廢立之舉。
不過在后繼之人的選擇上,司馬師和郭太后還是發生了小小的爭執。
司馬師有意立彭城王曹據為帝,曹據是曹操的兒子,魏文帝曹丕之子,也就是明帝曹叡的叔叔,這也就是郭太后竭力反對的地方,如果曹據當了皇帝,論輩分,那她便成為了新帝的侄媳,如何還能繼續地來當她的太后?
就算是曹據的夫人,在曹據登基之后,將會成為新的皇后,郭太后見了人家的面,還得尊稱一聲嬸嬸,統領六宮,做夢去吧!
所以郭太后一聽司馬師的提議,當即就把臉一沉,堅決地反對,司馬師沒辦法,只得放棄了這個想法,重新和郭太后進行商議,看曹氏宗族之中,還有誰有資格來承繼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