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傳到老爺嶺前線之時,桓范撫須哈哈大笑道:“恭喜將軍,俘獲了劉豹的兩個兒子,看來此役的成敗,便著落在了此二人的身上。”
曹亮有些不解地道:“以二子為質,逼迫劉豹投降或退兵?這恐怕不成吧,劉豹兒子眾多,未必就會看重這兩個兒子的性命。”
桓范呵呵一笑道:“誰說要將他們扣押為人質了?此二子有大用,將軍可速派人將二子押來老爺嶺,老夫自有妙計。”
曹亮見桓范賣了個關子,并不準備透露他的計策,他微微一笑,倒也沒有去詢問,下令給王濬,讓他火速地將劉源和劉洪給押來。
茲氏城離老爺嶺并不遠,王濬接到命令之后,便立刻派人快馬將劉源來劉洪給押解到老爺嶺前線大營來。
劉源劉洪被俘之后,一直就是戰戰兢兢惶惶不安的,落到了魏軍的手中,是何下場,他們心里可一點底也沒有。
被押到老爺嶺的時候,曹亮并不在中軍帳中,而是親臨前線督戰去了,劉源和劉洪也自然被押到了前線上。
“你們倆誰是劉淵?”曹亮掃了他倆一眼,聽王濬派來的人口頭稟報,說是捉住了劉豹的兒子劉“淵”,曹亮還是比較感興趣的。
不過看二人都是四十多歲中年大叔的模樣,似乎和曹亮想像之中的有些不太一樣。
“小的正是劉源,源泉的源,將軍所提到的劉淵是小人的弟弟,今年只有七歲,現在尚在茲氏城中。”左邊站著的劉源立刻點頭哈腰地道,漢話他說得倒是挺流利的。不過他很奇怪,魏軍的這位將軍怎么會知道他最小的弟弟的名字。
曹亮點點頭,看來自己確實是有些誤會了,五胡亂華發生在六十多年后,這個時候的劉淵,充其量只是一個小孩罷了,肯定不會是這兩個中年大漢之一。曹亮轉頭看向桓范,他不是說有妙計嗎,這兩個人就交給他處置吧。
桓范微閉雙目,只是大略地瞟了劉源劉洪一眼,淡淡地道:“你們兩個,想死還是想活?”
劉源劉洪連忙地道:“當然是想活,求將軍饒命。”
桓范呵呵一笑,道:“想死的話,當然簡單的很,這兩把快刀下去,保證你們人頭立刻落地,沒有半點痛苦;想活的話,也很簡單,只要按著老夫的話去做,便可保住你們的項上人頭。”
劉源和劉洪看到了桓范身后的親兵亮起的兩把明晃晃的環首刀,頓時脖子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連忙道:“小人只管聽大人吩咐。”
桓范笑瞇瞇地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只需按著紙條上的字朝山下面喊話,說錯一個字,可是要人頭落地的,明白了嗎?”
桓范的親兵將一張紙條遞給了二人,二人打開一看,確實簡單,只有兩行字而已,只不過劉源疑惑地道:“小的當然可以喊話,但讓他們投降恐怕辦不到,這些兵卒可不聽小人指揮啊。”
桓范不動聲色地道:“你們只管去念,投不投降與你們無干,記住,千萬不要念錯一個字,否則的話休怪老夫的刀快!”
劉源劉洪連忙地道:“遵命!”
他倆在魏兵的押解下,來到了陣地最前面,此刻魏軍剛剛打退匈奴軍的一次進攻,雙方暫時地休兵了,不過匈奴兵尚未遠撤,而是在不遠處歇息,準備發起下一波的進攻。
這時,劉源和劉洪站到了陣地前面,沖著底下的匈奴兵大喊道:“匈奴的弟兄們,茲氏城已經失守了,我等被俘,余者皆死,爾等速速投降,再負隅頑抗就是死路一條!”
他倆人為了活命,把紙條上的字可是念得一字不差,聲嘶力竭,喊得極其賣力,喊完一遍,又喊一遍,堪比大喇叭。
曹亮聽了,恍然大悟,對桓范道:“茲氏失守?先生玩得這是兵不厭詐啊。”
桓范微微一笑道:“老夫當然沒指望他倆個可以招降劉豹,只不過借他倆之口給劉豹以及這些匈奴人傳個信而已。其實現在這些匈奴人已經是到了強弩之末了,唯一支撐他們向前的,恐怕就只有茲氏城中的那些他們的家人了。如果我們來告訴匈奴人茲氏已經失守了,匈駐人肯定不會相信,但劉豹的這兩個兒子身份不低,借他們之口說出來,匈奴人十有八九會信的。如此,只要匈駐人聽到這消息,必定是軍心渙散,曹將軍所盼著的機會便在眼前。”
劉源和劉洪用漢話喊了兩遍,接著又用匈奴話喊了兩遍,這下對面的匈奴兵聽得是清清楚楚。
陣地上,敵方有人喊話倒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起初那些匈奴兵也不在意,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直到有人眼尖,指著劉源和劉洪道:“那不是四王子和六王子嗎?”
眾人立刻打眼看去,果然是四王子劉源和六王子劉洪,他們不是在茲氏城里嗎,怎么會跑到這里來?等等,他們嘴里喊得是什么…茲氏失守?天吶,茲氏城居然丟了,我滴娘額!
匈奴兵們全懵了,他們現在拼死拼活地在這兒戰斗,還不就是為了營救被困在茲氏城中的父母親人嗎?可是有人告訴你,茲氏丟了,所有的人都死了,而且這個消息出自劉豹的兒子口中,容不得你們不信啊。
支撐著他們信念的東西垮掉了,這些匈奴兵的精氣神也就沒有了,茲氏失守的消息如波似浪一般在匈奴軍中傳遞著,很短的時間之內就傳遍了整個匈奴陣地,人人如斗敗了公雞,士氣低迷,人心渙散。
劉豹也得到了這個消息,而且確認無誤是他的兩個兒子親口說出來的,劉豹立刻呆住了,直直地矗立在那兒,身體僵直,老淚縱橫。
而就在此時,魏軍的兩股騎兵,如同兩道旋風一般,從東西兩個山谷之中突然地殺了出來,向著匈奴人的陣地發起了凌厲而迅猛的進攻。
這便是曹亮蓄謀已久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