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沒有什么變動的則是夏侯玄了,出征之前,他便是中護軍,出征時臨時改任征南將軍,回到洛陽之后,交卸了征南將軍的差事,依然還是做回了中護軍,似乎兜了個大圈,還是在原地踏步。
不過中護軍在中軍之中的位置頗高,僅次于中領軍,如果不是他和曹爽的特殊關系,這樣重要的職位壓根兒就輪不到他。
夏侯玄自然也清楚這其中的緣由,所以他并沒有什么不高興的地方,相反的夏侯玄心情很不錯,說明曹爽對他的倚重之心并沒有降低。
其實此次出征,夏侯玄簡直就是糟透了,首戰就負了重傷,差點把命搭在了安風渡戰場上,以后征南軍的歷次大戰,他都沒有參與,等到他傷愈歸軍時,已經是戰爭結束,班師回朝的時候了。
所以,此次出征,被曹爽寄以厚望的夏侯玄最終只是打了打醬油,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病榻上度過的,就連夏侯玄自己都有些汗顏,他這個征南將軍,當得可是一點也名不副實。
還好曹爽對此并不在意,反而對他的傷勢一直比較擔憂,如今平安地返回了洛陽,曹爽才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氣,否則曹爽還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自己的姑媽德陽鄉主。
夏侯玄的父親夏侯尚去世的早,德陽鄉主只有一兒一女陪伴,而七年前夏侯徽也死了,如今膝下只剩下了夏侯玄一個親人,如果這次征南之戰中夏侯玄出了什么意外,曹爽還真擔心姑媽她抗住抗不住。
畢竟這次出征,是曹爽指派的,如果夏侯玄出了什么意外,曹爽真得無法向姑媽交待。
所以夏侯玄平安歸來之后,曹爽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氣,重新安排夏侯玄任中護軍,本來這個重要的職位曹爽就沒有安排別人代替,夏侯玄歸來后重任中護軍,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曹亮和夏侯玄一直到聊到天色將晚,這才告辭離去。
離去的時候,曹亮沒有再看到司馬如,心想她大概是回司馬府了吧,畢竟偷偷地跑出來,顯然呆不了多長的時間。
不過剛離開夏侯府,拐過一條街,曹亮正想策馬加速,忽然一條纖細的身影攔在了他的馬前,曹亮趕緊地拉緊了韁繩,要不然就會撞上去。
曹亮仔細一看,這不正是司馬如嗎,原來她離開了夏侯府,并沒有回家,而是在半路上等著自己呢,曹亮不禁納悶了,自己先前和司馬如并沒有見過面,今天一見面還發生了一些小小的不愉快,夏侯玄回來也就解釋清楚了,司馬如半路攔道,她這是意欲何為,難不成因為書房的事,她還不依不饒嗎?
司馬家的千金大小姐,脾氣又是如此地刁鉆古怪,曹亮還真猜不透她心里到底想些什么。
“司馬小姐,你這是意欲何為?”
司馬如卻是一改頑劣之態,鄭重其事地道:“曹校尉,小女子有一件比較重要之事,想向曹校尉求證一二,不知曹校尉可否直言相告。”
曹亮看了看天色,冬天的黑夜來臨的極快,剛剛還是夕陽西下,一會兒工夫就已經是暮色漸濃了。
“天這么晚了,司馬小姐孤身一人,恐怕有所不便吧?”
司馬如莞爾一笑道:“誰說我是一個人?”她說著話,眼光不經意地往左邊瞟了瞟。
曹亮這才注意到在她的身后左側不遠處,停著一輛馬車,馬車的周圍,站在幾個身穿家丁衣服的漢子,都配著刀,不用說,也是司馬如的保鏢了。
曹亮這才恍然了,司馬如先前說她是偷偷溜出來的,顯然她是撒了謊的,偷偷溜出來還能帶上保鏢嗎?想必司馬如出府是準備去別處的,她半路擅自更改了路線,讓幾個保鏢和車馬在外面候著,她獨自一人前往了夏侯府,卻看望了一下夏侯玄。
司馬家的千金大小姐,是何其尊貴的身份,如果沒有保鏢的話,怎么可能天快黑了,還呆在洛陽的街頭之上。
雖然說洛陽的治安要好于別的地方,但畢竟洛陽城里魚龍混雜,什么樣的人也有,白天有禁軍巡邏,或許情況還會好點,到了晚上,守備力量松懈之后,誰能保證沒點混水摸魚的不法之徒出來活動。
象司馬如這樣嬌滴滴的小姑娘,或許正是那些街頭痞子的目標。
不過帶著幾個精悍的保鏢,司馬如是有恃無恐。
曹亮道:“好吧,看在令舅的面子上,我可以回答你一個問題,不過僅限我所知道的而已。”
確實曹亮是給了夏侯玄面子,如果是司馬如的父親司馬師,曹亮還真沒準備給他什么面子。
不過他還是提前打了個預防針,司馬如古靈精怪,曹亮還真怕她有什么刁鉆的問題問出來,所以提前聲明,僅限于他所知道的,不知道的一概不答。
司馬如仰著頭,看著高高騎在馬上的曹亮,歪著腦袋道:“我們這么說話不方便吧?”
曹亮本以為她提個問題,自己隨便來敷衍一下,就此分道揚鑣,沒想到司馬如還是挺認真的,他也只得下馬道:“這樣總行了吧?你直管問吧,在下知無不言。”
司馬如神色凝重了幾許,道:“曹校尉,我想問你的是,我娘真的是被我爹毒死的嗎?”
曹亮吃了一驚,顯然還真是沒想到司馬如會直截了當地問出這個問題來,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反問道:“這事你為何沒有去問你的舅舅?”
司馬如神色有些黯然,道:“我早就問過了,但舅舅總是含糊其辭,顯然有些事情他并不想讓我知道。”
曹亮默然了,他很清楚夏侯玄的想法,畢竟真相對于這個只有十六歲的花季少女來說,太過于殘酷了,不管怎么說,司馬師終究是她的父親,如果司馬如知道真相之后,將何以自處?
難道她能殺掉司馬師來為母親報仇嗎?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知道真相之后,必然會讓她更加的痛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