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恪微微一笑道:“此事如果換了別人,或許還會興兵報仇,不死不休,但司馬懿一個垂暮老者,經歷此番晚年喪子之痛,心緒已亂,如何還會有精力來指揮作戰,所以退兵之事,已經情理之中了。”
眾將嘆服。
唐咨道:“如今魏軍撤退,走得很是倉促,不知諸葛將軍將如何行事,是按兵不動,還是起兵追擊,請諸葛將軍示下。”
其實不用唐咨來提,諸葛恪已經在盤算在是否要去追擊的事了。
按理說,吳軍剛剛吃了魏人的苦頭,所謂吃一塹長一智,現在該是吳軍養精蓄銳的時候,不能再輕易地出兵,再被魏軍打一個伏擊。
但諸葛恪心中卻是不甘,這一次出擊,雖然說吳軍能夠射殺司馬師,算是勉強地挽回一點顏面,但事實上,這一點功績也無法掩蓋吳軍所遭到的慘重損失。
這一戰,吳軍損失了近五千人馬,也讓素有小智囊之稱的諸葛恪暗暗憋屈,這仇,一定得尋找機會給報了。
當然,不光是這次的損失,就連諸葛瑾的仇,諸葛恪都一直是銘記在心,時刻不曾忘記,只要有機會,一定要為諸葛瑾報仇。
其實諸葛恪看起來表面上豁達,內心之中卻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此番魏軍大舉撤退,正是吳軍出擊的最好時刻,不指望吳軍可以全殲魏軍,只要能斬獲一些魏軍的人頭,諸葛恪就可以挽回點前幾日丟掉的面子。
諸葛恪自幼聰慧過人,人人奇之,皆稱諸葛恪有著諸葛亮的風范,這不禁讓諸葛恪是沾沾自喜。
其實諸葛恪是看不起諸葛亮的,那怕諸葛亮再聰慧再有本事,但蜀國暗弱,兵力不足,想要北伐,總是虎頭蛇尾,一次次損兵折將而回,白白辜負了天下盛名。
如果諸葛亮能歸順吳國的話,憑其才干,一定會被孫權所重用的,而吳國無論是兵力還是國力,皆是強于蜀國的,如果諸葛亮能率東吳之兵,說不定已經可以北伐中原,平定天下了。
諸葛亮英年早逝,對于從未和其謀面的諸葛恪來說,這多少也是一種遺憾。
諸葛恪的弟弟諸葛喬過繼了諸葛亮,但諸葛喬死得更早,在諸葛亮死之前,他便已經去世了,這無疑更讓諸葛恪對諸葛亮表示不滿,認為他沒有顧照好弟弟。
野心勃勃的諸葛恪想要證明他是比諸葛亮強的,那就需要他拿得出實打實令人信服的戰績來。
之前在安風之戰時,諸葛恪就極欲想要表現自己,不過事與愿違,吳軍并沒能拿下安風城來,這讓諸葛恪有一種很深的挫折感。
所以這次的無強口伏擊,諸葛恪原本是寄以厚望的,但結果是諸葛恪非但沒有能夠擒下曹亮來,反而遭到了魏軍的反伏擊,損失慘重。
這讓一向自負的諸葛恪很是覺得大失顏面,所以他急盼有個機會,來獲得一場大勝,為自己挽回點顏面來。
顯然這次魏軍大撤退對于諸葛恪來說,是一個比較好的機會,雖然說司馬懿老謀深算,就算是撤退,也不會給吳軍留下什么太多的機會。
但這次諸葛恪總算得有機會一改以前的狀況,他壓根兒就不想放棄這次的機會,那怕這次的行動可能會有些風險,但諸葛恪不在乎,行軍打仗能能沒有風險,放棄掉這次的機會,魏軍遠遁而走,諸葛恪再想報仇,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去。
所以諸葛恪還是比較贊同出擊的,他對諸將道:“司馬懿此番經歷喪子之痛,必然是倍受打擊,無心戀戰,故而撤走。而這也將是我軍一次絕佳的反擊機會,某計劃,出兵追擊之,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呂據素來謹慎,道:“司馬懿向來詭計多端,說不定還會利用這個機會謀取鬼愁澗呢,所以末將建議將軍還是以觀望為主,不宜興兵,只要能守得住夾石,便是大功一件,將軍何須再去冒險?”
但諸葛恪卻似乎打定了出擊的主意,誠然守住鬼愁澗,也算得上是功勞一件了,但這點小功,對于諸葛恪來講,并沒有什么吸引力,他要捉住這次魏軍的大撤退來做做文章,以挽回先前之敗的顏面來。
諸葛恪把自己的想法和打算以書信的方式快馬報之駐守在天柱山的全琮和駐守在掛車的步騭,想征詢一下他們的意見。
當然,此次如果出兵追擊的話,單憑諸葛恪一部人馬是無法成事的,畢竟他這一路人馬并不多,還得派兵留守鬼愁澗,這樣下來能戰之兵就更少了,所以諸葛恪這次下書,名為征詢全琮和步騭的意見,實則是想看看他們和自己態度是否一致,如果全琮和步騭也有意出兵的話,那么三路兵馬齊出,那怕就算是魏人有所防備,吳軍也可以應付得過來。
很快全琮和步騭就給諸葛恪回復了,他二人皆同意諸葛恪的出兵之舉,認為這是一次吳軍的大好機會,不應當錯過。
有了全琮和步騭的支持,本來還有些憂慮的諸葛恪這次真是徹底地放下心來,一門心思地準備追擊計劃。
根據魏軍此次的撤退速度,諸葛恪把追擊的地點定在了夾石道雙魚峽,此地距離無強口不遠,但還是屬于比較狹隘的山地,至于平原作戰,現在諸葛恪已經是完全地放棄了,畢竟驍騎營帶給他的心理陰影,恐怕沒個幾年時間是無法消散的。
如果進入到平原地帶,勢必將會和驍騎營再對陣上,這樣的戰斗,可是諸葛恪永遠也不想再經歷的。
至于全琮和步騭的兵馬,分別出天柱山和掛車,從左右兩路迂回攻擊魏軍的側翼,如此三路大軍一齊攻擊,諸葛恪就不相信司馬懿能對付得了。
至于鬼愁澗,諸葛恪也沒有完全就放棄防守,他還是派呂據帶兵駐守,以防備魏軍的偷襲,只不過此次兵力有限,諸葛恪只給呂據留下了三千人馬,其余的軍隊,則全部隨同諸葛恪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