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覽急著找曹亮,就是要商議軍情的,兩人匆匆地趕回了征南軍營中軍帳,文欽等一干校尉牙門將已經在中軍帳候著了。
任覽找眾將來要商議的事,自然是押運糧草輜重的事。
雖然說押運糧草看起來是一樁簡單的事,誰的野戰軍都不屑干這種差事,但后勤補給事關整個大軍的命脈,卻是萬萬疏忽不得的,所以任覽一接到司馬懿的軍令,自然得找眾將來商議。
由于東南戰事連綿不絕,所以經營東南防線是曹魏的立國之本,構筑東南防線,不光是駐扎數量足夠的軍隊就行了,而是一個系統的工程,涉及包括諸如屯田、驛站、后勤運輸等等諸多的事務,其中保障后勤運輸尤為關鍵。
雖然為了保證前線軍隊的糧草供應,魏國在淮南大興屯田,但是由于淮南地區自然災害較多,不是洪澇就是旱災,再加上吳軍不時地滋擾破壞,魏國想讓屯田能滿足淮南軍民的糧草供給,也常常是勉為其難的事。
而且淮南的軍隊在數量上僅僅也只能滿足一般的守備需求,一旦吳軍發動大規模的軍事進攻,魏軍就需要派洛陽的軍隊前往增援,這無疑會加重淮南后勤補給的負擔。
所以為了保證淮南戰局的穩定,魏國朝廷在后勤運輸上可謂是煞費苦心,從洛陽到淮南前線,至少也有一千多里的路程,如此長距離的運輸,單靠馬拉騾馱,肯定是不行的,古人常云,千里不運糧,就是因為路途遙遠,糧草運輸的成本代價太大,不劃算。
陸路行不通,只能是想水路的辦法,為了保障洛陽至淮南的運輸暢通無阻,魏國開通了漕運,漕運運輸成本低,這樣便方便將洛陽的糧草補給運到淮南。
但目前漕運只能保證將物資運送到弋陽或者是壽春,到不是說再往前送水路不通,而是再往前的話,就進入了吳國的地界,吳國水軍的厲害自然是天下皆知的,魏軍如果強行地開通漕運到吳境,恐怕只能是給人家送糧食了。
所以目前魏軍所需的糧草輜重,都堆集在弋陽,而從弋陽到夾石,就必須從陸路轉運了,征南軍擔任的,就是押運糧草輜重到夾石前線的任務。
這段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大約兩百里左右,由于臨近前線,極易遭到吳軍的攻擊,所以司馬懿再三考慮,才讓戰斗力比較強悍的征南軍來擔任押運糧草的任務,以確保前線糧草供應無虞。
任鑒接令之后,不敢有絲毫怠慢,乃召集眾將前來,商議如何辦好這件差事。
可無論那一次的戰爭,中軍都毫無例外的是攻堅作戰的主力,沖鋒陷陣的先鋒,什么時候干過押糧運草的任務,所以任覽向眾將詢問時,個個皆是搖頭,說實在的,他們還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曹亮見諸將都不吭氣,于是道:“押運糧草,比起沖鋒陷陣來,倒是一個輕松的差事,不過看似輕松,實則卻是責任重大,這糧草補給維系著整個前線大軍的運轉,一旦糧草補給出現了問題,軍心很可能在一夜之間就會垮掉。當年官渡之戰時,太祖皇帝以寡敵眾,形勢危急,正是因為燒掉了烏巢的袁軍糧草,袁紹的軍隊才崩潰掉,太祖皇帝才有機會滅掉袁紹,統一北方,建立了大魏的基業。諸葛恪自命不凡,自然不會死守夾石,肯定會想辦法來偷襲我軍的糧道,以斷絕前線的糧草供給,逼著我軍大軍撤退,所以這個任務實則并不輕松。”
文欽道:“那依曹參軍之見,我們該當如何行事,才能保證糧道無憂?”
曹亮掃了眾人一眼,微微一笑,道:“從弋陽到夾石,分兩段路,一段便是從弋陽到無強口,另一段則是從無強口到夾石,這兩段路,第一段越長,大約有一百八十里,但卻是一路平原,只要有驍騎營在,吳軍的偷襲成功率幾乎為零。第二段路雖然只有幾十里,但全是險峻的山路,地形復雜,如果吳軍想要偷襲的話,就一定會選在這一段路上,成功的機會便大的多。”
任覽連連點頭,曹亮分析的頭頭是道,不由人不信服,驍騎營別看只有三千人馬,但論在平原上的戰斗力,那就是十倍的吳軍,他也近不了身,也就是說,吳軍不可能選擇從弋陽到無強口這一段路發起偷襲,吳軍要想有所動作,肯定會選擇只有幾十里路的第二條道路。
“那曹參軍有何良策,能確保糧草萬無一失?”
曹亮胸有成竹地道:“想要確保這一點,并不難,吳軍想在無強口一帶設伏,至少得掌握我軍的行蹤才行,只要我軍能控制平原地帶,封鎖道路,杜絕吳軍斥侯的活動,這樣吳軍就無法知曉我們何時通過無強口,那他們就算有心來偷襲,也無力辦到了。”
任覽眼前頓時為之一亮,想要伏擊,至少得掌握伏擊對手的行蹤吧,如果連這一點都無法掌握的話,那么伏擊就無從談起,總不至于派遣一條兵馬,沒日沒夜地在無強口一帶守著吧。
伏擊作戰往往是在敵后進行,想要達成目的,行動就必須要捉住時機,果斷出手,不管這一擊成與不成,撤退之時都必須要快,不可戀戰,否則會遭到對方的反擊。
所以曹亮提出的隱藏征南軍的行蹤還是一個比較恰當的辦法,在平原地帶封鎖消息并不太困難,只要在從弋陽通往無強口的道路上,多設崗哨,嚴查吳軍的奸細,便可以比較輕松地避免行蹤外泄了。
拿不到征南軍的行軍路線圖,想必諸葛恪也是不敢冒然從事的。
任覽對曹亮的計劃是絕不贊口,立刻下達了軍令,令一部分的軍隊去封鎖道路,多布崗哨,爭取徹底地消滅吳國奸細的活動,將平原地帶牢牢地控制在魏軍的手中。
而主力部隊,則立刻啟程,奔赴弋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