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恪聞言大喜,連忙追問道:“計將安出?”
全琮輕笑一聲,道:“殺害大將軍者,乃魏軍參軍曹亮是也,元遜若得此人,便可為大將軍報仇,攻不攻破安風城,其實倒是無足輕重的。”
諸葛恪點頭道:“全將軍所言即是,某所求者,乃是曹亮一人而已,攻下攻不下安風城,倒在其次。只不過曹亮乃是魏軍參軍,不破安風,焉能擒下曹亮?”
全琮道:“安風城被我軍所圍,水泄不通,魏軍兩路援兵到來的消息,想必城中是一無所知,所以我們可以趁此機會,傾盡全力圍城,圍而不打,只需向城中喊話,讓其交出曹亮,我們即刻便撤軍。城中諸軍為了活命,很有可能會交出曹亮,這樣一來,元遜便可以手刃仇人,為父報仇,我軍也可以快速撤離,免于敵戰。”
步騭一拍大腿,叫道:“好辦法呀,我們這么事先就沒想到,舍一人而救安風城數萬兵民,這筆買賣也太劃算了,估計魏人會爽快答應的。”
諸葛恪卻依然是眉頭不展,真要是這么簡單,他又何苦費心費力地來攻打安風城。諸葛恪已經派人調查過了,曹亮雖然只是一個參軍,但卻是皇室宗親,高陵侯之子,地位顯貴,如此重要的一個人物,魏軍顯然不可能輕易地舍棄。
不過現在諸葛恪也沒什么好辦法,如果吳軍不撤退話,將會蒙受更為沉重的損失,如果消息傳到一向惜兵如命的孫權那兒,他肯定逃不了干系。
所以諸葛恪死馬當活馬醫,決定采用全琮的建議,逼迫魏軍交出人來。
此前的攻城,諸葛恪都是分兵進行的,各營各部輪流為戰,并沒有一舉全壓上去,因為想要維持可持續進攻能力,就得合理分派兵力,否則很容易出現后繼乏力的現象。
當然,這次的行動不同于以往,吳軍撤兵在即,也就無需再保存什么實力了,所以諸葛恪也決定傾注全力再攻上那么一次,如果攻下來最好,攻不下來也可以籍此威勢逼迫城中交人,一舉兩得。
諸葛恪籌劃了一下,立刻便付諸實施,吳軍三路大軍,傾巢而出,直抵安風城下,同時對安風城的四座城門,發起了猛烈的攻擊。
以往吳軍的攻擊,往往都是側重于一個方向的,或東或西或南或北,那怕就是同時攻擊幾座城門,那也必定有主次之分,其中主攻的是一路,其他的都是輔攻。
而今天吳軍突然地改變了進攻的方式,傾盡全力,同時對安風城的四座城門都發起了攻擊,這下帶給守軍的壓力就無比巨大了。
王基不敢掉以輕心,和曹亮商議了一下,立刻將預備隊都調了上來,分別去守四門,以應對吳軍的突然全面進攻。
吳軍撲天蓋地而來,整個安風城,不管從那個方向望去,都是黑壓壓漫無邊際,如同黑云委地,浩浩蕩蕩,看得人是膽戰心驚。那怕魏軍守兵意志再堅定,也沒有經歷過如此地陣仗,難免心中會忐忑不安。
難不成吳人是發瘋了不成?
王基有些想不通,其實吳軍的攻城器械有限,那怕派出再多的兵力來,也不可能全部參與到攻城之中,只能是前仆后繼,等前面的士兵傷折完了,后面的才有機會頂上,輪番作戰。
吳軍傾巢而出,全軍押上,更多的是一種威勢,給守軍造成一種心理影響,所以王基下令諸軍堅守城池,奮力作戰,不要被敵人的威勢給嚇倒了。
其實諸葛恪也就是虛張聲勢而已,如果這個方法有效的話,他早就采用了,攻城作戰不同于野外作戰,有時候太多的兵力反倒是施展不開,只有持續不斷地進攻,保持一種高壓狀態,才能給守軍造成壓力,繼而找到守軍的破綻,攻克城池。
諸葛恪看看氣氛搞得也差不多了,立刻下令吳軍暫緩進攻。
吳軍得令,稍稍往后撤了一些,退到了原來的城壕之外,不過并沒有完全撤軍,依然保持著那種黑云壓城的威勢。
諸葛恪縱馬向前,在一箭之地外停住了戰馬,在眾將的簇擁之下,朝著城頭高聲地喊話:“在下諸葛恪,不知哪位是王基王太守?”
魏軍諸將都深為納悶,不知諸葛恪葫蘆里賣得到底是什么藥,打了這么多天的仗,偏偏這個時候出來喊話,難不成是要來談判的?
王基冷笑了一聲,諸葛恪親自出面,無非是想招降罷了,仗打到這個份上,吳軍雖然兵多勢大,但在攻城作戰中,卻始終也沒討到什么便宜,自以為擺出這么多人馬來,就能嚇倒魏軍守兵,簡直就是笑話!
不過既然對方喊了話,王基自然不能怯了場,他從城頭上探出半個身子,高聲地道:“在下就是王基,不知諸葛將軍呼某何事?”
諸葛恪道:“在下與王太守往日無怨,近日無仇,這些天來圍城,令貴軍徒增傷亡,實屬無奈之舉,在下深表歉意。”
王基暗暗冷笑,道:“兩國交兵,何來道歉一說?你我各為其主,理當盡人臣之事,諸葛將軍乃是江東俊杰,某亦常聞其名,有緣與將軍做對手,也算是平生快事。今日之戰,你我各憑本事,勝敗各安天命,如果諸葛將軍想要勸降的話,某倒要勸將軍免開尊口,你我還是戰場上分高低吧!”
諸葛恪搖頭道:“王太守堅貞不屈,素有威名,某如何不知,某絕無意來毀王太守的名節。只是大軍交鋒,殃及的卻是黎民百姓,王太守鎮守安豐多年,難不成就不替治下百姓想想,如何能免除之刀兵之禍?”
王基大笑道:“諸葛將軍想做這仁人君子,倒也不難,只需一道軍令,退兵即可,又何須多言!”
諸葛恪沉聲道:“要某退兵,也不是不可能,只要王太守交出一人來,某便立刻退兵,從此秋毫無犯,不知王太守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