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初兄,我建議你立刻找一個借口,辭去這次的任務。”曹亮鄭重其事地道。
夏侯玄不解其意,道:“子明,這可是愚兄好不容易爭取來的機會,別人還求之不得呢,你偏偏要我放棄,這是為何?”
曹亮語重心長地道:“泰初兄,如果你相信我的話,那就一定不要去冒險,功勛雖然重要,但卻不值得拿命去搏,那怕這一次放棄了,下次還是會有機會的。”
夏侯玄死死地盯著曹亮,道:“子明,你這是話里有話啊,究竟有什么事,你不妨直說,咱們兄弟之間,不用藏著掖著。”
曹亮還真不好把他心里的猜測說出來,猜測畢竟是猜測,沒有任何的真憑實據,說出來夏侯玄也未必相信,反倒有挑撥離間的嫌疑。
“泰初兄,我只是覺得此事過于冒險,孤軍深入敵后,萬一策應的大軍不到,便會陷入敵軍的重重圍困之中,后果難以預料。”
夏侯玄曬然一笑道:“子明你多慮了,我率本部三萬人繞到敵后,司馬太傅便會率七萬大軍搶渡淮水,又怎么可能是孤軍深入呢?如果你認為司馬太傅會公報私仇,那你是對司馬太傅太不了解了。沒錯,我與司馬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司馬師一日不死,我一日不肯罷休。但私仇歸私仇,在國家大義面前,我相信司馬太傅絕不會因私廢公的。”
曹亮暗暗地苦笑一聲,夏侯玄居然把司馬懿認做是秉公行事的忠良之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也。如果司馬懿是大魏的忠良賢臣,那么曹魏的江山又何至于葬送在司馬家的手中?
當然這話曹亮是沒法對夏侯玄說的,其實這也怪不得夏侯玄,著實是司馬懿偽裝的太好了,幾乎蒙蔽了所有的人,司馬懿擺出一副忠而無私的面孔,確實是讓別人相信他就是大魏的不二忠臣。
事實上,司馬懿才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真正狠角色,雖然說曹亮沒有任何的真憑實據,但直覺告訴他,這事絕對不會那么簡單。
“泰初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認為此事絕不可草率行事,需三思而后行。”
夏侯玄呵呵一笑道:“子明,對于你的頭腦,我確實是佩服的很,但有些時候,你還是把簡單的事想復雜了。這次與吳軍交戰,是建功的一個大好機會,錯過了這個機會,此次征南,恐怕再無機會了。”
曹亮為之語塞,畢竟所有的一切都來源于他的猜測,而在事情還沒有發生之前,猜測往往是不靠譜的。
夏侯玄重重地拍了曹亮的肩膀一下,道:“子明,我知道你謹慎,但你也看到了,這可是三萬人的性命,司馬太傅就算是心胸再狹隘,也不可能枉顧三萬子弟兵的性命吧。更何況,他雖然身為平南大都督,但一舉一動也受朝廷監視,如果三萬人全軍覆滅的話,他如何向朝廷交待?”
曹亮欲言又止,夏侯玄呵呵一笑道:“子明,不必再糾結了,此事我意已決,傳令本部兵馬,即將出發。”
夏侯玄那可是要在司馬懿面前立軍令狀的,如果轉頭出去,就要打退堂鼓,豈不讓眾將是笑掉大牙,別的不說,單單是這張臉,夏侯玄就丟不起。
而且,以夏侯玄對司馬懿的了解,必然是以國事為重,斷不會因為一點個人的恩怨,就將三萬軍隊拿來陪葬,所以無論曹亮如何勸說,夏侯玄堅持己見,始終不肯放棄出兵的計劃。
曹亮也很無奈,現在他確實拿不出真憑實據來,所以一門心思都放在建功立業的夏侯玄壓根兒就聽不進去。
曹亮只好去傳達他的軍令,因為對安風渡之敵的總攻會在后天午時打響,所以對夏侯玄所部來講,時間還是很緊迫的,他們必須要繞道弋陽,從那兒渡過淮河,然后再迂回到安風渡。
整個的行軍過程,又必須要求保密,必須要在吳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突然出現在吳軍的背后,這樣才可以給吳軍以致命一擊。
曹亮進入大帳的時候,正巧羊祜和杜預兩個人都在,他便將命令轉達給他們,要他們向下傳達。
羊祜和杜預聞聽之后都有些按捺不住興奮之色,離開洛陽之后,一路除了行軍還是行軍,枯燥無味,讓羊祜和杜預都有些煩悶,這次終于要動真格得了,兩人自然都是興奮無比。
戰斗就意味著立功的機會到了,只有獲得足夠的功勛,才有加官晉爵的可能,仕途才有可能節節高升,羊祜和杜預都是不甘平庸的人,他們都渴望在血與火的洗禮之下,實現自己的人生理想。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曹亮默然無語,但愿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但愿這場戰斗打響之后,自己的這些至親好友都能平平安安。
在軍令下達之后,征南軍各部人馬很快就撥營起寨,與大部隊分道揚鑣了,大部隊在司馬懿的率領之下,沿著東南大道,大張旗鼓,浩浩蕩蕩地向安風渡方向挺進。
而征南軍則是偃旗息鼓,悄無聲息地望西南方向而行,放在大路不走,專走偏僻小道,直奔弋陽而去。
抵達弋陽淮河北岸,夏侯玄并沒有急于渡河,而是差人悄悄地渡過淮河,找到了弋陽太守方義,讓他幫忙解決渡船的問題。
前一段時間吳軍圍攻弋陽時方義可是忙得焦頭爛額,所幸在他率部堅守之下,弋陽城未曾陷落。方義當然清楚,如果不是朝廷的援軍到來,吳軍又怎么可能輕易地撤退走,所以弋陽得以解圍,援軍的到來是關鍵,聽聞大軍要在弋陽渡河,方義立刻是組織人手,抽調渡船,幫助征南大軍渡河。
有方義的幫忙,征南大軍在渡過淮河時并沒有耽擱多少的時間,僅僅只用了半天的時間,就將征南大軍的三萬人馬運載過了淮河。
夏侯玄渡河之后,稍做休整,便在夜幕降臨之時,踏上了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