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家拒捕這個情況事先曹爽和謀士們事先就曾經考慮過,依丁謐的建議,如果司馬家膽敢拒捕的話,那可是正中下懷,曹爽完全可以借籍著這個理由,血洗司馬府,一勞永逸的解決司馬家這個隱患。
所以曹爽看到司馬昭帶人沖上來的時候,不怒反喜,現在曹爽需要的就是一個口實,他一聲令下,埋伏在司馬府外面的禁軍是一擁而入,將司馬家的院子團團包圍起來。
柏靈筠臉色大變,很顯然,今日之事,便是曹爽一次有預謀的行動,一環套著一環,絲絲入扣,根本就不給司馬家任何喘息的機會,如果司馬家現在還執意要保司馬師的話,那么曹爽很有可能痛下殺手,血洗司馬府。
司馬昭握著劍柄的手也在微微的顫抖,對方調集了這么多的軍隊,顯然就是有備而來,可是他現在后退的話,就無人保護司馬師了。
司馬昭和司馬師兄弟情深,司馬昭斷然不能看著司馬師瑯鐺入獄,然后被人給害死,所以面對刀槍森森的禁軍,司馬昭進退維谷,一時難以決斷。
曹爽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司馬府的人敢公然拒捕,簡直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他眼中掠過一抹的戾色,揮手下令道:“殺無赦!”
曹爽的話音剛落,就聽中堂之中傳來一聲低沉而有力的聲音:“且慢!”
雖然說這個聲音并不是很大,但威嚴十足,極具震懾力,所有人都止住了步伐,朝著中堂門口望去。
這個時候,司馬懿從中堂之中緩步而出,削瘦而清矍的面容之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花白色的須發顯得他有些蒼老,但那一雙如鷹一般銳利的眼神卻一如往常,震人心魄。
司馬懿的出現讓司馬府的眾人暗暗地松了一口氣,司馬懿就是定海神針,那怕再大的風浪,只要有他,都可以平息掉。
人們個個鴉雀無聲,默默地給司馬懿讓出一條道來。
曹亮放下了酒杯,瞇起了眼睛,司馬懿這個老狐貍,終于還是出現了,而且出現的恰當其事,就是在局面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司馬懿僅僅只是出場亮個相,就震住了混亂不堪的現場,牛人,就是牛人啊!
司馬懿緩步走到了曹爽的近前,微微揖了一禮,道:“大將軍,能否賣老朽一個薄面,不妄動刀兵,可否?”
曹爽干笑了一聲,道:“司馬太傅德高望眾,這點面子在下豈敢不給。只是令郎司馬師牽涉一樁殺人命案,如今苦主追索,鐵證如山,在下也不能無視,還望司馬太傅能讓令郎到廷尉府走一趟,協查此案。”
司馬懿正色地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犬子既然牽涉殺人命案,理當協助調查,子元,你且隨李廷尉前往廷尉府協助查案。”
“唯!”司馬師沒有抗辯,拱手行禮,奉命從事,神情顯得落寞無比。
司馬昭有些急眼了,道:“父親…”
司馬懿輕揮其手,平靜地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你兄長乎?放心吧,你兄長真是犯案殺人的話,那么殺人償命也是天經地義之事,但如果有人栽贓污陷,顛倒黑白,為父就是拼了這條性命,也決計不會讓奸人得逞!”
司馬昭欲言又止,只得退了下去。
眼看著一場驚天動地的風波隨著司馬懿的出場,變得云淡風輕,頃刻間便化為了無有。
不過對于曹爽而言,也不是全無收獲,這次他們興師動眾,目的就是為了擒拿司馬師,司馬懿肯許諾讓司馬師去廷尉府,曹爽的目的便已經算是達到了。
至于血洗司馬府,那不過是在司馬家的人拒不配合的情況下才會采取的極端手段,司馬昭這些小年輕或許還犯這樣的錯誤,但司馬懿這么一個老狐貍,又怎么可能中這個計。
所以曹爽見好就收,吩咐李勝將司馬師收押了,然后與司馬懿寒喧了幾句,告辭而去。
夏侯玄目的達到,也不再鬧事了,吩咐家丁將金絲楠木棺的棺蓋蓋上,把棺木抬走。
這可是要治司馬師死罪的證據,夏侯玄這次并不需要抬回自己府中而是直接抬往了廷尉府。
曹爽一走,禁軍也立馬撤了,剛才還擁擠不堪的司馬大院,轉瞬之間就變得空蕩蕩地了,只剩下滿桌的殘羹剩菜和一臉愕然的眾多賓客,整個大院一片狼籍。
好好的一場盛大婚禮變成了這個模樣,不禁讓人唏噓感嘆。
司馬懿沖著賓客們抱拳施禮道:“諸位,實在是抱歉了,今日家門不幸,發生了這檔子事,讓諸位是趁興而來,敗興而去,今日各位權且自去,改日老夫定當置酒,向各位賠罪。”
人家家里都鬧出這么大的事了,婚禮肯定是進行不下去了,這些賓客自然也不好再呆在這兒了,聽司馬懿之言,便紛紛告辭。
在這一片嘆息之中,終于是曲終人散。
司馬懿對柏靈筠道:“新婦既已入門,便已是我司馬家之人,吩咐下去,將新婦安頓于后堂,派人好生伺候著。”
“唯。”柏靈筠俯首領命,吩咐下人去安頓羊徽瑜。
但下人們尋遍整個司馬府,都沒有瞧見羊徽瑜的身影。
“糟糕!”柏靈筠眉頭緊鎖,暗叫了一聲不好,剛才府里的場面實在是太混亂了,所有人目光的焦點,都關注到了司馬師的身上,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羊徽瑜的存在。
現在空閑下來,這才赫然發現,羊徽瑜居然失蹤了。
新郎官瑯鐺入獄,新娘子不翼而飛,司馬家的這場婚禮,毫無疑問將徹底淪為天下人茶余飯后的笑談,司馬家的聲譽,也將蒙受極大的損害。
柏靈筠將目光投向了曹亮之前一直坐著的位子,此刻那兒,早已是空無一人了,那兩名一直監視著曹亮的侍女,也被人敲昏在地。
“曹亮!”
柏靈筠銀牙輕咬,眸中閃動著怨毒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