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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密詔在何人手中

  司馬懿緩了一口氣過來,喘息未定,他顧不上其他,連忙去看辟邪的傷勢。

  辟邪臉色慘白如紙,前胸已經完全被鮮血所浸染了,氣若游絲。

  “大內官…大內官…”司馬懿試圖將他扶起來。

  辟邪臉上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容,斷斷續續地道:“…很好…咱家終于可以去…去見先帝了…司馬懿…謝謝你送我上路…”

  言畢,頭一歪,氣絕身亡了。

  司馬懿臉色變得陰郁起來,本來他以為控制了辟邪,便可以從辟邪嘴里掏出實情,知曉密詔的真正下落,但他似乎低估了辟邪對曹叡的忠心程度,就算是死也不愿意背叛曹叡。

  司馬師有些局促不安,方才那一劍他確實是下手急了些,只顧及要去解救父親,沒想到卻因此而殺了辟邪。

  “父親,我…”

  司馬懿擺擺手,并沒有一點怪罪司馬師的意思,輕輕地長嘆一聲,道:“對于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你就永遠也不要指望能從他嘴里掏出什么有用的東西來。”

  “可是,方才王業刑訊逼供時,辟邪只挨了十幾鞭子就抗刑不過,全部招供了,為何現在卻寧死不屈?”司馬師疑惑地道。

  司馬懿看了一眼辟邪的尸身,緩緩地道:“是我們低估了辟邪對明帝的忠心,先前他所招供的,不過是他個人的事,如今牽涉到了明帝,辟邪便是死也不肯招供的,所以,不管你殺不殺他,都沒有什么區別了。”

  司馬師惋惜地道:“辟邪是密詔的唯一知情人,如今他死了,密詔落在何人的手中,我們便無從得知,這根刺不撥除,終究是寢食難安。”

  司馬懿此刻也是眉頭緊蹙,本來是算無遺策的局,最后的結果卻出現了一個致命的漏洞,在司馬懿看來,辟邪貪婪、膽怯,只要采用威脅利誘的手段,不相信他不會招供。

  但辟邪再貪婪再懦弱,卻有一顆忠誠護主的心,他和曹叡的情誼已經是遠遠超過了主仆的概念,為了維護曹叡,辟邪就連自己的性命也不再顧及了。

  曹叡的密詔究竟是什么?這個密詔究竟在何人的手中?

  這密詔就如同梗在喉中的一根刺,讓司馬懿感到很不舒服,盡管他現在感受不到任何的威脅,但這一紙密詔,終究是一個隱患,讓他寢食難安。

  司馬懿很清楚,無論是曹操還是曹丕乃至曹叡,都沒有真正地來信任過他,那怕是給他極高的位置,但卻同樣也是時刻提防著他。

  這紙密詔,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

  明面上的對手,那怕再猖狂,司馬懿都沒有放在眼里,但暗中潛伏的對手,卻讓司馬懿有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不得安生。

  看不見的對手,才是最可怕的對手。

  本來這次借助于張當之手,可以從辟邪身上搞到有價值的線索,但由于辟邪寧死不屈,讓司馬懿最終是功虧一簣。

  司馬懿輕嘆了一聲,曹叡在世之時,才識明斷,英明睿智,讓他不敢生出半點非分之想,本以為曹叡掛得早,自己做了這么多年的縮頭烏龜,總算是可以撥云見日,可以熬到出頭之時了,但沒想到,曹叡居然會布了后手,依然防范著他。

  要說司馬懿沒有野心,鬼也不會相信,如果司馬懿是一個忠直之臣的話,又為何會暗中豢養死士,網羅世家豪門,培植親司馬家的勢力,凡此種種,只能證明司馬懿是一個不甘平庸的人,他現在低調隱忍,只是為了等待一個屬于他的機會。

  曹爽自坐上大將軍首席輔政大臣的位置之后,日益驕狂,根本沒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任人唯親,獨斷專行,已經是引起了滿朝文武大臣的不滿。

  如果曹爽就這么一條道走到黑的話,遲早會眾叛親離,到那時,收拾掉他,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

  但明面上的對手好對付,暗中潛藏的這位,卻讓司馬懿束手無策,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可司馬懿連自己的對手是誰,都沒有搞清楚,那怕他渾身是力,卻也無發力之處。

  這時王業轉了回來,瞧見了倒在地上的辟邪,暗暗地吃驚,驚問何故。

  司馬懿平淡地道:“辟邪自知罪責重大,現已畏罪之死,抬下去好生安葬吧。”

  王業忍不住心里腹誹了一下,辟邪分明是劍傷,又怎么可能是畏罪自殺,從現場遺留下來的情況來看,辟邪分明是他殺。

  不過王業可不敢出言去質疑司馬懿,當下拱手稱諾,派人收拾刑房,將辟邪的尸體給抬了去。

  司馬懿忽地道:“長緒,你且借一步說話。”

  王業立刻停下腳步,拱手道:“不知太傅有何吩咐?”

  “你派人查一下辟邪近期的出宮記錄,他在何時出的宮,見過什么人,應該是所記錄的吧?”

  王業遵命,立刻便派人下去去查,不多時,便回來稟報給了王業。

  王業立刻面見司馬懿,道:“近期內辟邪并無任何出宮的記錄,不過讓人好奇地是,就在先帝駕崩的那個晚上,有人在銅駝大街的南段曾看到辟邪的身影。”

  司馬懿神色一凜,急急地追問道:“此事確實否?”

  “千真萬確,看到辟邪出現在銅駝南街的時候,是一位史部的官員,以前和辟邪打過交道,故而認得。”

  司馬懿和司馬師對視了一眼,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本來他們已經是感到絕望了,誰知此事竟然會峰回路轉,出現了意外的反轉。

  銅駝南大街!

  既然辟邪在此停留過,那就證明曹叡的密詔,極有可能落在了居住在銅駝大街南斷的某位大臣的手中。

  很顯然,比起原來的大海撈針,現在的范圍可是縮小了不少。

  司馬師心念一動,面帶激動之色,道:“父親,高陵侯府就在銅駝南街上,而高陵亭侯曹演在明帝臨死之前,忽然就晉升為驍騎將軍,會不會密詔就落在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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