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雪有些吃驚地看著這位突然出現的“師父”。
是的商照夜真是她師父,自從天道教底子轉明,連人類將領都知道曾經商照夜做過教主,那時候幾乎所有人類修士都可以算是商照夜的弟子,連凌天南都可以算…用了多少心那就另說了。
相對來說,商照夜對凌墨雪還比別人用心許多,她年紀輕輕做圣女,當時有了騰云修行,確實是商照夜帶著她奠的基,費了不少心血。
雖然雙方都另有盤算,之后商照夜又意圖控制凌墨雪導致翻臉,但前期這個師徒事實還真是客觀存在的,還挺親近。凌墨雪早期被夏歸玄控制的時候,還曾想過求助商照夜幫忙解除來著,可見一斑。
看這位“師父”單膝行禮,認真虔誠的樣子,凌墨雪有一種滄海桑田的感覺,不知道怎么說…
商照夜看著她被夏歸玄攬在懷中的小模樣,也有些不知道怎么說,猶豫了半天才打了個招呼:“…見過母妃。”
凌墨雪:“…”
她心里有些小復雜,沒去和商照夜裝腔作勢,反而低聲道:“商祭司不用這樣稱呼…我和你一樣,只是主人的侍從。”
商照夜愣了愣。
師徒也好,成仇也罷,最終雙雙做了他的仆從,這感覺還真有點怪怪的。
夏歸玄倒沒她們這么復雜的小心情,笑道:“往日恩怨已矣,你們何必那種怪怪的表情?我倒是覺得你們如今還是可以繼續這師徒之緣的。”
兩人都是愕然。
夏歸玄笑道:“如剛才所言,我非劍修,對劍道并不精研,自己教墨雪總是覺得不太得勁。而照夜卻是在漫長的修行中自我總結過武修的戰法,雖是持矛,本質與劍是相通的,而這戰法經驗,是墨雪最最缺乏的東西——墨雪的修行時間太短了,歷練也少得可憐,強行堆砌各種劍意,其實是消化不了的。”
凌墨雪若有所思。
確實被主人說中了,自己各種劍意劍訣全是頂兒尖兒的造化,但卻已經感覺有些吃不消,本以為是自己天賦不足,可那姐姐又說自己天賦很好,主人也說劍骨自成,本不該如此吃力。
如今看來其實和這些都無關,純粹是時間太短,歷練不夠。
是自己太心急了而已,世上有幾個像她這么快乾元的…還嫌不夠…
夏歸玄又道:“照夜根據種族天賦而自悟的一些東西,如颯沓流星的萬里奔襲,與墨雪如今得到的姐…登九天兮撫彗星的劍訣是完全相合的。所以你們應該互相傳授,互補經驗。一個授戰法,一個授法訣,雙方都可以有所得。”
商照夜心中微動。
父神還是在鼓勵自己走出其他的道路來,比如少司命的路子,對她就是一個超出框架的突破。
這依然是鼓勵撕天,鼓勵她的太清途。
她心中感觸,俯首道:“是。照夜必當將畢生所悟傾囊相授。”
凌墨雪也覺得時過境遷,那點恩怨確實沒必要記在心里了,這位真是自己的啟蒙恩師,當認。便也低聲道:“師父。”
雙方相顧一笑,都覺得念頭通達了幾分,畫滿了一個緣法的樣子。
卻見夏歸玄也吁了口氣,完成了一件什么事情的樣子,很滿意地靠在沙發上,摟著凌墨雪的手就當著商照夜的面開始不規矩起來。
凌墨雪:“?”
商照夜:“?”
夏歸玄悠悠道:“祭司不侍神,拿徒弟來代替不是挺好嘛…”
兩人又好氣又好笑:“敢情你撮合我們師徒之緣,為的是這?”
“咳咳,玩笑玩笑。”
說是玩笑,這昏君手上可沒什么玩笑的意思,凌墨雪那身白衣劍裝都被解得香肩微露,臉色漲得通紅。當著剛定的師父面前這么太羞恥了,可又不敢推開主人。
商照夜別過了腦袋不去看,簡直無力吐槽。
果然,某些人離去之后,他的自律自持就會減弱大半的啊。
你還怪我們總把你的“侍奉”想歪,是我們想歪的嗎?
“說正題。”夏歸玄悠悠道:“等一下公孫玖會議結束,你去和他約一下…基本上我們的思路和他所謂的蒼龍一號方案是全面相合的,只是不能自行其是,需要溝通好細節安排,否則還是很容易出差錯。”
“是。”商照夜猶豫片刻,又道:“如果父神自己長驅直入直奔敵方核心,那務必帶上我。”
夏歸玄微微搖頭:“你們什么時候見過兩國交戰,雙方的國王在陣前先打的…神國之爭亦如是,對方有一雙觀測宇宙的眼睛,默默地在注視星域的一切細節變故,而我要觀察的就是這雙眼睛的背后,可不是自己跑出去被觀察。”
商照夜有些心驚:“對方真有這么強?”
“無論有沒有,我們得當作有。”夏歸玄道:“反過來說,我不出現,對方絕對不敢隨便暴露對你們發動打擊,否則必將被我抓住破綻,我在后方也無異于核威懾的意義。可一旦我親臨前線,被什么陣法或者特殊神通略微困住了的話,哪怕只是幾個時辰,你們都會非常危險。”
這個說法大家很容易理解,商照夜點點頭:“知道了。”
夏歸玄又道:“說得冷酷一些,這是雙方都在以蒼生為棋在對弈,自己進入棋盤就輸了…我已經入局很久,至少在戰術上不可再入。因此這一戰是讓我處于有利的主動,還是陷入被動之局,全看你們打得怎樣。”
商照夜深深吸了口氣:“明白了…照夜必不負所托。”
“我幾乎可以肯定,朧幽已經太清,她也是弈者,正在故意賣此破綻,后面還不知道藏了多少布局。”夏歸玄伸出手道:“給我。”
商照夜:“…”
雙方對視片刻,商照夜終于有些尷尬地掏出一枚玉髓。
正是之前夏歸玄給她的靈朧玉髓,說是可以寄魂之用。商照夜這幾天抽空把朧幽善念分離出來了,就存在里面。
“她給我暫為保管,否則朧幽惡念影響之下,不是我信不過你的忠誠,若是在戰局緊張之時她跳出來嘰嘰歪歪很容易牽扯你的判斷。”
“…是。”
夏歸玄掂了掂玉髓,終于松開了凌墨雪:“跟你師父去參戰吧,這一戰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簡單,不是什么趁著對方內亂的摧枯拉朽,而是一場真正的血戰,三方都是。成則畢其功于一役,敗則退守蒼龍經營三界之防,至少百年內無力爭雄。”
凌墨雪整肅衣襟,認真道:“我會幫到你的。”
夏歸玄笑笑:“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