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小平那里待了1個小時,手術進入收尾階段,再看下去就沒有什么意義了。他估計石友良的手術應該是關鍵時候了。
他脫了手術衣,把參觀衣穿上,來到67號手術室。
石友良帶著一群老教授在做脊髓修補術。
石友良現在已經是副主任醫師了。和他的助手們相比,他實在是太年輕了。那群老教授其實也不算太老,50多歲,最年輕的易教授也虛歲50了。
也有兩個年輕的主治醫生和住院醫生,他們其實只有一個任務,就是“看”手術。
這種手術不需要太多的助手,有一助二助足夠了,名義上的三助、四助,基本上就是做導尿、縫皮,幫助抬病人,其他時候就是“看”手術。
這個過程并非沒有意義,所有醫師都需要經過的階段,再說“看手術”就是一種很實用的修煉階段,可以學到很多的知識,積累很多的經驗。
一些簡單的手術,你看了幾次之后就可以主刀,一點問題都沒有。實習生要是和帶教老師關系好,在實習一段時間后,就可能撈到一兩次“主刀”,譬如闌尾炎和疝氣手術,很多實習生就做過主刀。
至于清創縫合,大部分的實習生看了幾次后都可以自己操作。
所以說,看手術就是一種學習的過程。
石友良的手術,可以說是賞心悅目的,他屬于技術型的人才,平常縫豆腐,他兩塊豆腐縫在一起,只需要103秒鐘,并且縫合得天衣無縫。
過去,他要選擇豆腐,后來,再嫩的豆腐也不在話下。再后來,他就不縫豆腐了,沒有了興趣,他又走了jon的路,專門縫蟾蜍的脊髓。
他每天要消耗4只蟾蜍,這是一種習慣,哪一天不操作一下,就會感覺失落,就會有負罪感。
石友良的家庭生活比較單調,和女朋友正式結婚了,他們商量不急于要孩子,免得分心,事業還沒有到達頂點,離前面的王大為還有很大差距,名義上前面還有朱亞光和宋百年。
宋百年在協和醫院,干得很不錯,在那里做老大,都有些樂不思蜀了,這個架勢,他似乎是不準備回清江安泰醫院了。
寧做雞頭不做鳳尾,何況,人家是協和醫院,怎么是雞頭呢?
朱亞光還在養傷,他要重回老二的位子已經不可能了,王大為,他就超越不了了,就連石友良,他都不敢說比他強。石友良的縫合技術非常的高明,朱亞光比不上,他的優勢是經驗多一點,心態穩一點。
石友良每天的生活很單調,科室、食堂、實驗室,很晚了才回家。
石友良的妻子在醫院財務科做會計,每天上下班比較準時,工作基本沒有什么壓力,家里也沒有開爐火做飯菜,吃飯就在醫院食堂吃,干凈利落,還省錢,還吃得好。
講真,醫院里的醫護人員和其他職工,大多數家不另起爐灶,一家人都在醫院食堂吃。除了家離醫院比較遠的。
當然,也有一部分小資的人,覺得做飯菜是一種享受,在家吃晚飯的,譬如趙一霖就有點兒神經,他一天三頓,只有中午在食堂吃飯,其他時候,他都回家親自做飯菜。
不知道這是趙一霖的嗜好還是沈蕓的要求,反正,趙一霖有一個習慣,下班準時回家做飯。
石友良的老婆過得很輕松,不要做飯菜,每天回家就是弄弄花草,喂了幾條金魚,業余時間和柳絮等人玩玩小牌。
玩牌,柳絮輸多贏少,石友良的老婆徐惠則是贏多輸少,她學會了柳絮的瀟灑和奢靡。
柳絮有一個20萬的包,她也買了一個。不過,這個24萬的包,柳絮在牌桌上至少貢獻了三分之二。
徐惠的車,柳絮也貢獻了兩個輪子。徐惠已經是第二輛車了,她買了一輛英國的捷豹。
石友良是不管的,他只愛做專業,家里的事都是徐惠負責,他自己的寶馬車,也是徐惠幫他買回來的,他只負責考了一本駕照。
石友良是一個好醫生,但不是一個好駕駛員,一輛才用了一年多的寶馬車,已經是遍體鱗傷,四個角,只有左后角還算看得下去,其他三個角,都有超過兩次的剮蹭。
他也沒有時間送去修。
前幾天,和人家面對面撞了一下,他是二話沒說,給了人家3000塊錢,各自回家自己處理。
他至今都沒有去處理,難看就難看,反正他只在上下班開,不在乎外貌。
劉牧樵看了一會,石友良進展得很順利,實在沒必要插手,他把手往前兜里一插,坐在圓凳上轉了兩個360度。
巡回護士曉飛笑道,“院長,你再轉兩個360度,你也會和王大為主任一樣,轉飛的。”
劉牧樵趕緊剎車。
這圓凳可以調節高矮,轉多了也可以散架。
麻醉師最喜歡的圓凳,每間手術室都有幾只。
劉牧樵也喜歡坐,不寂寞,時不時轉幾下。
石友良這時候才注意到,劉牧樵進來了。
“院長你來了?”
“來了半個小時了,你專心致志,我不敢打擾你。你手術越來越好了,下次做脊髓血管瘤手術,你給我做一助。”
“噢,那就太謝謝了。”石友良略有些激動,他覺得這個時候來得比較早,比預算的時間要提前。
脊髓手術,頸椎損傷當然難,最難的還是脊髓血管瘤,而脊髓血管瘤多半發生在胸椎段,手術的視野更小,操作起來,有時候幾乎是只能一個人操作。
劉牧樵沒有久待,招呼都沒打,出了手術室。
在大廳,看到急急忙忙從另一個電梯里出來的鄒慶祥。
“干嘛去?”劉牧樵問。
“劉牧樵,正好,幫我一個忙,兒子在學校打架了,你幫我打個招呼。”鄒慶祥逮著劉牧樵就不放。
“你好意思!沒傷人嗎?”劉牧樵可不喜歡這活。
“人倒是沒有傷,只是,學校有讓我們轉學的意思。”鄒慶祥說。
“呵呵,你這做父親的,你得檢討自己了,兒子到了轉學的地步,你這個父親失職啊!”劉牧樵說。
“沒錯,要檢討自己了。但是,要過了現在這一關,我擔心我的面子不夠啊!”鄒慶祥有時候還是自知之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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