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牧樵也只延誤了航班45分鐘,他一上飛機,飛機就移動起飛了。
頭等艙里的顧客都有些驚訝,他們是知道飛機不起飛的原因,就是為了等這個顧客。
太年輕了吧。
他們想象不出一個不到30歲的人,怎么會是一個重要旅客。
他們做了無數種的假設,沒有任何一種假設能夠解釋眼前的這種現象。
在他們的推測中,能夠讓航班推遲起飛的重要顧客,只有從“官”這個角度考慮,但是,不到30歲的人,即便是再紅的根,也不可能出現這樣年輕的“高官”。
有人試著問:“請問貴姓?”
隨便問人家的姓名一般都是很忌諱的事,但是,假如人家身份也很高的話,問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劉牧樵轉頭看了一眼,一個50多歲的男子,眼熟,哪里見過。
哦,對了,有名氣的地產企業家。
“姓劉。您是萬雷?萬總,對吧?”劉牧樵認出來了,他就是有名的企業家萬雷,一個傳奇人物。
“是的,我是萬雷。”
萬雷似乎也猜到了劉牧樵的身份,但是不敢確定。因為,劉牧樵是大企業老板,也是名醫,而這些身份不足以讓他成為重要旅客。
重要旅客一般都是公務人員。
而企業老板,名醫,你可以買私人飛機。在普通客機上,你沒有特權的,最多就是你用更多的錢買一張頭等艙座位。
“我是劉牧樵。”劉牧樵自報家門。
“噢,我原來猜對了!沒想到,我們竟然會在飛機上相遇。劉教授,你這是回清江市,回醫院吧?”
聊天都是聊這樣無聊的話。
坐這個航班,我不是飛清江市,回安泰醫院,難道我還能去別的地方?
劉牧樵笑了笑,算是回答了萬雷的問題。
“萬總去清江市,是去你們的分公司指導工作?”劉牧樵問。
“真巧,我突然發現,我是一個最幸運的人。我就是去你們醫院,找您看病的,誰想到,在飛機上就遇到您了。哈哈,哈哈,我萬雷真的是太幸運了。”
萬雷發自內心笑了。
迷信這東西,很多人都有點,運氣這兩個字,都會比較在意。
找劉牧樵,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誰知心想事成,在飛機上就遇見了。
他是滿心歡喜。
“你是哪方面的毛病?”
劉牧樵本能就對疾病感興趣,并且是越復雜的病,越難的病越有興趣。
“我的胸椎,有一個血管瘤,花城,京城,還有國外的幾家大醫院都看過,說我的血管瘤會隨著年齡的增大而增大,到一定程度就會破裂,那個時候,我就將從腰以下癱瘓,生活不能自理。”
萬雷說著,臉上有幾分戚容。
“嗯,你帶了核磁共振片子嗎?”劉牧樵說。
“帶了,在包里。”萬雷對空姐說,“我想從包里拿一樣東西,可以嗎?”
頭等艙里的空姐猶豫了3秒鐘,說:“可以,我幫您拿。”
萬雷從包里拿出一大捆片子和資料。
“一兩張就可以了。最近的那張。”劉牧樵說。
5分鐘后,萬雷終于從幾十張片子中找到了最近的兩張片子。
劉牧樵對著光線看了起來。
一看就是15分鐘。
“怎么樣?”萬雷急著問。
“他們說的沒錯。你這個血管瘤長在靠近脊髓運動束的附近,隨著時間的推移,你的血管壁會越來越脆,血管瘤會越來越大,大了會壓迫神經,破了,就更加壓迫神經。”劉牧樵分析說。
“然后就癱瘓了?”萬雷接著說下去。
“嗯,一般來說,癱瘓是必然的。”劉牧樵說。
“有辦法嗎?聽說你們醫院的脊髓外科世界領先,你是這方面的巨匠,求您了,劉教授,您得幫我想點法。”萬雷急切地說。
“辦法是有的,別慌,你這毛病,我有兩套方案,供你選擇。一是馬上做手術,排除這顆炸彈。二是等你有癥狀了,再來處理。這兩套方案都行,就看你的選擇了。”劉牧樵把片子還給萬雷。
“您認為哪個方案更好?”萬雷當然不會自作主張,他習慣要別人給他最佳答案。
他做企業也是這樣,下屬向他匯報困難的時候,他會要求下屬尋找解決問題的方案,可以是多個,并且還要求下屬預先選擇最佳方案。
他再根據情況做出決策。
這樣,既為他做最后決策提供了參考意見,也訓練了下屬解決問題的能力。所以,他這個團隊能力非常強,萬雷考慮了退休,因為,他這個團隊已經不需要他親自處理問題了。
這些年,萬雷做的事就是吃喝玩樂,他還到哈佛自費學習,要弄一個國外的博士文憑。
劉牧樵搖頭,說:“都是最佳方案,這兩個方案,你可以抓鬮來解決。”
萬雷不懂。
既然是兩個方案,就一定有一個更優秀,當然,可能會各有優劣,但利大于弊,其中必有一個。
劉牧樵見萬雷疑惑,就說:“是這么一個道理。這個血管瘤,估計啊,破裂的時間,壓迫神經的時間,不管是哪種形式,都在15年之后。你現在是55歲。55加15等于70歲。你如果預期活不過70歲,這臺手術做,還有必要嗎?當然,你活過70歲,血管瘤即使破裂了,我們還可以做手術補救。補救手術的效果,其實也一樣,生活自理沒一點問題。現在,你該可以選擇了。”
劉牧樵說到這里,接著說:“你別見怪,我是醫生,醫生嘴里的生生死死是不會有顧忌的,每個人最終都要走這條路,死是每一個人必然的結果。所以,我們醫生說話,從來不會講忌諱,希望你別生氣。”
萬雷擠出了滿臉的笑。
“是的,是的,每個人都會要死的。死,關鍵是要干凈利索。我就是擔心死得拖泥帶水。”
萬雷對死亡是有過思考的。有的人癱瘓在床,沒有生活質量,生不如死,倒不如一死了之。
“對于死,這是一個復雜的問題。今天的想法是這樣,過一些日子,想法可能又不一樣了。有不少人,過得很悲慘,他們也希望活下去。也許,這才是人性。”
劉牧樵在醫院見多了,很多人長期臥床,他們最怕的事依然是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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