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完成了,劉牧樵松了一口氣,這種煎熬其實只有手術者自己清楚。
人,什么時候都可能出意外,猝死的人每年都海了去,已經有年紀的特拉多先生也可能隨時猝死,手術是一個打擊,發生猝死的幾率要大很多,萬一他在這個時候猝死呢?
手術中斷了整整3個小時,還是米特里教授藝高膽大,中途讓病人醒過來。
這本身就有風險,清醒的時候,病人的情緒控制是一個難題,他做得非常好,差點沒有讓病人覺察到手術終止了。
這就是高明麻醉師的本領。
手術結束了。
沒出手術室的門,劉牧樵就和李師傅談開了。
“柳絮是怎么跟你講的?”
劉牧樵接過劉淼送來的濃茶,一杯好龍井茶,劉淼專門弄了一個高級茶杯——毛瓷勝利杯,放在手術室里,給劉牧樵喝茶。
茶葉是劉淼搞來的。上等的龍井。
李師傅手里也有一杯茶,不過不是瓷杯,而是一個紙杯。
“柳絮說,她幫我建工廠。每年訂購100套血管修補材料,各種規格的都有。”李師傅說。
“建廠需要多少錢?”劉牧樵問。
“其實不多,小打小鬧,只做100套產品的話,我和我兒子就夠了,不需要請工人,錢,主要是買設備,15萬就夠了。產房投資不大,可以租一套民房就夠了。”李師傅說。
“這樣吧,從我的科研經費中抽出300萬給你,你在工業園區建一座工廠,正正規規做起了,我們今后還會把心外科弄起來,聽說你做心臟瓣膜也很厲害,你就沖著這塊建廠,做一個小而精的公司。銷售這一塊,你不要發愁,柳絮幫你。我給你一個小目標,3年后,你的公司年收入,弄到1個億,10年后,10個億應該不會有問題。”
劉牧樵注意到了,李師傅做的產品,血管內壁光滑度比別的公司產品有優勢。
如果這老頭子要做大,其實很有市場,因為,心臟瓣膜現在主要依靠進口,人家的產品質量就是好。
李師傅的產品完全可以與進口產品媲美。
誰知,李師傅卻說:“劉教授,我不敢這么想。頭一年,我只準備幫你們做100套血管修補材料,賺個幾十萬,我父子倆心滿意足了。”
李師傅在工廠里干了幾十年了,他知道做工廠的艱辛和難處,辦工廠,他確實沒信心。
他滿足于每年賺100萬,賺穩了,再考慮做心臟瓣膜。
心臟瓣膜,李師傅干了30年了,他個人做出來的產品不差,與國外的完全是一個檔次。
但是,他們公司整體的質量并不好,在公司內部還存在劣幣驅逐良幣的現象,每年,公司都很難把產品賣出去。即使賣出去了,也是通過兩種辦法,一是低價,二是拿回扣。
要是哪一天出來單干,李師傅的產品有可能會受歡迎——不過,這營銷,就難說了。
很多時候,并不是好東西就有人要,英雄落淚的時候多得很。
次品滿大街的現象海了去。
所以,李師傅不想急于擴大生產。
“投資300萬的事,不急,我先湊齊20萬,馬上開工。其實,要生產好產品,從頭開始,到產品出來,平均每天我也只能做3件產品,多了就會影響質量。你今天需要的產品,其實我是用心瓣膜的基礎材料上加工,才能夠在兩個小時拿出產品來。”
李師傅真心不想開工廠,劉牧樵也不勉強,人各有志,像李師傅這種本分人,倒也可愛。
劉牧樵說:“好吧,你就幫我們做血管修補材料吧,順便做幾十套心臟瓣膜,我們全年也有幾十臺心臟手術,只是,這個科室還沒有優勢,等哪一天有優勢了,你再辦大一些的公司也行。”
劉牧樵喝完了茶,這個時候,病人也被送進了icu,米特里的工作也結束了。
劉牧樵推開手術室門,幾個外國記者沖上來。
“劉教授,請問幾個問題。”
“嗯,你們是問手術暫停的事是吧?告訴你們,特拉多先生的病,太嚴重了,已經超出了我們手術的極限,連工廠都沒有他所需要的器材。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們,手術成功了。”
劉牧樵沒有給記者提問的機會,自問自答。
“哦,對了,你們可能還會問,這種手術暫停,屬不屬于醫療事故?我跟你們說,暫停手術是我們安泰醫院實力的表現,如果沒有這個實力,手術不需要暫停,直接關腹就得了,只需要對家屬說一聲,對不起,患者的手術無法進行下去,因為病情太重。而我們不這樣做,我們堅持做完了手術,并且是很成功的。這樣表述,你們認為是醫療事故,還是我們安泰醫院一種實力的凸顯呢?”
劉牧樵補充幾句,最后說:“對不起,我還有事,不能接受你們的采訪。要采訪,可以問同樣是主刀的杜小平學生。”
劉牧樵沒有人攔得住,手輕輕第一推,別人連站都站不住,他直接去了孫濤辦公室。
那里,有一個外國人,他不得不見一下。
這個外國人是一個名人,打籃球的明星,本賽季,他是得分王,對中國人很友好。
這種人,劉牧樵還是有興趣的。
在孫濤的接待室里。
見了面,互相講了幾句客氣話。
孫濤說:“佛利斯先生母親的手術,你等一下去病房看看資料和本人。劉牧樵,特拉多的律師要找你,我拒絕了,你要是回辦公室,他可能還會來找你,我先提一下醒。”
劉牧樵微微一驚,“他準備打官司?嚯!小看了我們啊!你讓他來找我,我給他好看的。”
孫濤說:“手術到底怎么樣?”
劉牧樵笑了,“你還對我沒信心?”
孫濤也笑了。
“佛利斯先生,你母親的肝癌,你放心,我會主刀的。等會,我們一起去看你母親。”
佛利斯先生說:“那就拜托了。在霍普金斯醫院,醫生判斷的預后很不好,說存活期只有3個月,失去了手術機會,我們才決定來這里。”
劉牧樵這才意識到,佛利斯母親的病有多嚴重。
霍普金斯醫院拒絕的手術,那就相當有難度了。
劉牧樵也不是什么病人都做手術,失去手術指針的,他不會蠻干。
但是,佛利斯是好人,他母親的病,劉牧樵很想幫她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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