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再次開始。
關于唐輝進修的事，劉牧樵沒有表態，他不想再深談下去。
這是一個敏感話題。
安泰醫院，有不少的進修生，都是副主任以上的醫生，經過了嚴格的篩選，正好彌補了安泰醫院醫生嚴重短缺的局面。
要是唐輝這樣的教授去安泰醫院進修，劉牧樵當然會很高興啊。
可是，別的醫院來進修，沒問題，而滬市醫科大學神經精神醫院的醫生來進修，劉牧樵不敢貿然承諾。
滬市醫科大學的幾所附屬醫院，過去的規矩是，他們進修的目的地都是國際上的一流醫院，國內，他們一家也看不上，全部都是美、法等國的名牌醫院。
現在，你一個高級醫生，科主任，提出到安泰醫院進修，這種可能性有嗎？
為了慎重起見，劉牧樵回避了這個話題。
手術又開始了。
唐輝越看越知道自己和朱亞光的差距，他暗暗下決心，即使是自費，也要去安泰醫院進修。
三年不行，一年也行，有這樣好的師父，一定不能錯過。
手術結束了，總共用了接近二十個小時。
下臺后的，唐輝把劉牧樵他們帶到賓館，也沒有回家睡覺，連洗澡也顧不得了，直接找到了柳副院長。
“手術做完了？情況怎么樣？”柳副院長對這個病人非常關心。
“是的，手術非常成功。”唐輝說。
“噢，那就好，那就好。你辛苦了，趕緊回去休息，才下手術臺就來匯報，太感謝你了，你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我再來看病人。”
柳副院長如釋重負。
唐輝沒有走。
“還有事嗎？”柳副院長疑惑地問。
“我有個想法，劉牧樵的手術，我覺得是世界先進水平，我想跟他學習三年，回來后，可以提高醫院的整體水平。”唐輝終于把重點說出來了。
柳副院長一驚，說：“世界先進水平？no！這是不可能的。劉牧樵只不過是技能方面是天才，手術做得不錯，但是，他怎么可能超過世界上那些大佬呢？你要去進修，我不反對，但是，你不能去安泰醫院，你這不是本末倒置了嗎？退一步講，劉牧樵手術是不錯，你也不可能跟著他啊，一個醫院的水平，不能看一兩個醫生，要看整體…”
柳副院長說了一大堆。
當然，他是基于全面的考慮的，他認可劉牧樵，但不認可安泰醫院的整體，要進修，我們這種醫院沒有其他的選擇，只能去世界上最有名氣的醫院。
去安泰醫院進修，有失體統，你們不覺得丟臉，我還丟臉那！
唐輝主任見柳副院長堅持不同意，就說：“你注意到了朱亞光嗎？一年前，他的水平最多和我一個檔次，可是現在，我哪里還是他的對手？他都和我們這里的大佬差不多了。”
這么一提醒，柳副院長沉默了。
沉默了好一會，搖頭說：“不行，唐輝，這件事真的不行，朱亞光確實是進步很快，快得令人吃驚，可是，你想，我們堂堂的滬市醫科大學的附屬醫院，竟然去一個清江市市屬醫院進修，你不覺得丟面子？這是尊嚴問題，悄悄地還好說，你要是一個純粹的主任醫生也好說，可是，你說科主任，科主任是什么？代表了我們醫院的水平…”
柳副院長講的也有道理，在安泰醫院的名聲沒有太響亮之前，他們是不能送人去進修的。
誰知道安泰醫院不會不會借此做文章呢？
要是安泰醫院借題發揮，滬市醫科大學神經精神醫院的名聲就會大大降低。
醫院的品牌需要日常月累的積累，不是一兩門學科的快速提升就可以把醫院的名聲提太高的，積累起來的品牌，需要長期的呵護。任何做有損品牌的事，都要杜絕。
柳副院長的考慮是正確的，他阻止了唐輝的魯莽行動。
可是，唐輝也是一個執著的人，今天發現了一個這么好的老師，不跟他學，這輩子就算是錯過了機會了。
人的一輩子，重大的機會并不多，失去了，就不會再來，唐輝這輩子的機會并不多，上次任科主任算是一次機會，被自己抓住了。
現在，算是又一次機會，要是跟上了劉牧樵，很有可能今后會成為滬市醫科大學神經精神醫院的大佬，這幾乎是每一個醫生的夢想。
這個機會太大啦，不能放過。
“柳院長，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只好請長假，三年，我自費去安泰醫院進修。”
柳副院長一驚。
“別開玩笑！”
是的，在柳副院長看來，這個玩笑開得太大，三年自費進修，不說進修費用，就講損失的收入，不說多了，兩百萬是損失了吧。
滬市一個有名的神經科專家，一年近百萬的收入應該沒有夸張，你唐輝即便有錢，你損失兩三百萬，不心痛？
再說，你走了，科主任是不可能留給你了，你今后就是一個普通醫生，加上醫生離開了當地環境，也會損失病人群體，今后想恢復，那就很難了。
醫生這個行業有很多特殊性，醫生需要建立一個生態，一個高明的醫生，如果你沒有平常門診的積累，也不會有很多的病人找你就診，有名氣的的醫生，很多時候就是因為積累了大量的基礎病人，你才會有名氣。
這就是一個生態，病人群體的建立就是生態的建立。
可以說，名醫不代表水平的高低，但表示你的生態建立得好不好。
生態的另一方面就是同行的認可，同行的推薦。
唐輝要是離開滬市，過去的病人找不到他，下級醫院的醫生與他失去聯系，他的生態就崩塌了。
這也是柳副院長驚訝的原因。
“這么大的損失，這么大的代價，你真的別嚇我，這種玩笑別亂開。”柳副院長提醒他。
“不是開玩笑，我決心已定。柳院長，假如我還年輕十歲，我也會和朱亞光一樣，離開滬市的。可以說，朱亞光這步棋走對了，我對他，只有羨慕嫉妒恨。”唐輝說得很凝重。
柳副院長沉默了。
他沉默了很久。
“這樣，如果你真的鐵了心，你看這樣行不行，我表面上是派你去法藍西中心醫院進修和做訪問學者，你實際上去哪里，我不管，時間一年，不，兩年，學成了，或者沒有學成，你都回來。不過，你的科主任職位要讓出來，至于今后，你回來了，再說。”
柳副院長擰緊了眉頭。
補充一句，“不過，這事，我還得和老陳商量，做做他的工作。他肯定是不會輕易同意的。”
“好，那就謝謝柳院長了，陳院長那里，就請你多做做工作。”唐輝高興地說。
他想，明天晚上，一定買一對正宗的茅臺，兩條極品芙蓉王送給柳副院長，這件事，就靠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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