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迪那絕對是真才實學,他對人腦了如指掌,每個腦組織周圍的結構他一清二楚,每一根血管,每一個神經節,每一個功能區,它都清晰明了。
他的閱片能力也非常強,看過ct片他就知道這個出血損害了那些腦組織。
當然,他的穿刺技術也是無與倫比的。腦血腫穿刺,他還從來沒有失敗過,也就是說,不需要穿第二針。
他的名氣不僅僅在神經內科,凡是與腦子組織有關的穿刺,活著定位,全院都會請他會診。
他還是神經外科的常客。
本來,附屬醫院的神經內外科相互之間是有隔閡的,互相排斥,但是吳迪則不同,他在神經外科也很吃香。
吳迪博士畢業第四年就進了副高職稱,與他的穿刺技術肯定有直接關系。
最近有些不爽了,因為郝教授對劉牧樵大加贊賞,吹得天神一般,他早就想和劉牧樵較量一番。
本來,今天這病人應該是吳迪的下飯菜,他也答應了做。人家患者單位的領導,也就是中醫學院附屬醫院的領導問吳迪,把握幾分。
“風險很大,五五開吧。”
這是很常規的回答,病人家屬問,也只能這樣答。作為醫生,你不能絕對了,什么一定能治愈,100把握,那是江湖醫生騙人的話。
所以,吳迪覺得這樣回答很正常。
可是,人家患者方不同意了,我們之所以送到你清江大學附屬醫院來,還不是為了求個保險?否則,我們不會放在自己的醫院里!
這個道理誰都懂,人家把面子都丟了,你不給人家一個定心丸?
郝教授親自出面,“要說把握,咱們都是學醫的,概率,對于某一個患者來說沒有絲毫的意義,即使只有1的風險,遇到了,那不就是100的風險了?”
“道理我們懂,但是,你們這邊水平應該更高一些,把握性自然也大些,至少有個7成的把握吧,我們才好向我們的員工解釋啊。”
郝教授點了點頭,說:“有個人,我就擔心你們不信任他,要是他出馬,七成的把握肯定有,他最近微創穿刺死亡率只有0.26,創造了世界紀錄。”
“誰啊?”
“劉牧樵,安泰醫院的一個實習生。”
“實習生?”
眾人驚呼。
“對,他是一個實習生。不過,別小看他喲,司馬林毅你們都認識吧?省立醫院神經內科主任,在京城中風了,手術就是劉牧樵做的。”
“嚯!”
“啊?”
“京城,精英云集,還輪的上他?”
郝教授趁熱打鐵,“你們知道約翰霍普金斯醫院嗎?知道夏洛特醫院嗎?他們找上門來要和劉牧樵合作,都已經草簽了協議,只等回去蓋章了。劉牧樵馬上就是這兩所大學的特聘教授。”
又是一片驚嘆聲。
“嚯!”
“啊!”
“麥購!”
這時候,一個突兀的聲音,“你們不同意我也同意!”
說話的是錢肆力。他眼睛都哭紅了。
中醫學院的領導同意了請劉牧樵。
劉牧樵進了手術室,熊本吉一頭引以為豪的白發已經一根不剩,光禿禿的腦袋顯得滑稽可笑。
原來有幾分道骨仙風的熊本吉,現在純粹就是一個瀕臨死亡的危重病人。
劉牧樵一直沒有說有幾分把握。
今天,他其實也是一種創新,準備用一條別人不可能使用的一條特殊途徑進針。
從口腔的上頜進針。
吳迪凌亂了。
這么詭異的進針途徑,你是根據那條理論決定的?
“我根據ct片。”
“你知道從這里進針,會遇到哪些結構嗎?”
“當然知道啊,ct片上不是明明白白都有嗎?”
“你就是根據ct片?”
“對呀,還有比ct片更好的嗎?當然你會說核磁共振。”
吳迪鄙視地瞥了一眼劉牧樵。
“大腦解剖。我做過100個!”
劉牧樵嘿嘿一笑,“我閱過300萬張ct和核磁共振片,腦解剖有啥用?每一個人都有細微的差別,我要看的不是別人的腦袋,而是病人本人的腦袋。”
吳迪啞口無言。
但是,他依然以解剖過100個人腦自豪。
劉牧樵不想多說了,他在做準備,然后開始穿刺。
血腫接近延髓,這里有很多的基礎中樞,心跳、呼吸、體溫、血壓等中樞都在這里,一旦損害了這里的任何一個中樞,病人也就掛了。
劉牧樵現在選擇的部位是最能夠避開這些中樞的途徑。
進針了。
他進針的速度很慢,一步一步試探著進去。
劉牧樵頭上微微出現了一些汗珠子,不到三厘米的距離,他用了足足五分鐘,然后,刺進了血腫部位。
開始減壓。
為了不誘發第二次出血,他放血放得非常慢。
半個小時,他才放了10毫升血液。
趙一霖拿起一塊紗布,幫劉牧樵搽了搽汗。
其實一點也不熱,23度恒定的溫度,并且濕度還非常的小。
“檢查一下病人。”劉牧樵也不知對誰說。
郝教授和趙一霖的頭“砰”碰到一起了,
不用問,兩個人都眼冒金花了。
最后,還是郝教授報告病情。
稍有好轉。
“甘露醇100毫升。”
劉牧樵忘記了這里是附屬醫院,他在下口頭醫囑。
當然,這里的護士都是非常正規的,她們對不該執行的醫囑根本就不會執行。
郝教授說:“執行!”
“請您口述一下。”護士很固執地要求郝教授親自下達醫囑。
“甘露醇100毫升。”
護士這才掛上甘露醇。
劉牧樵并沒有計較,又下達口頭醫囑:“500毫升生理鹽水,加20毫克地塞米松,1的利多卡因50毫升。我要用于血腫腔沖洗。”
郝教授雖然沒這樣用過,但還是口述了一遍,護士復述了一遍,確定無誤后迅速執行了醫囑。
郝教授暗暗點頭,慶幸自己的決策沒有錯,劉牧樵的知識確實豐富很多。
吳迪早已經驚呆了。
不說別的,光是選擇這個穿刺部位,就已經讓他毛骨悚然,他雖然做過100個腦袋的局部解剖,但是,他從來就沒考慮可以從嘴巴內進行穿刺的。
毫無疑問,劉牧樵是對的,至少一點已經被證實了,穿刺,沒有損害重要功能區。。
病情有所好轉。
就在大家高興的時候,劉牧樵輕聲地罵了一句:“草!又出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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