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牧樵又和鄒醫生換了一個角色。
現在的重點是沖洗腦室,今后有沒有并發癥,就看沖洗成不成功了。
這個病人很耗時間,已經整整兩個小時,沖出來的腦脊液還有紅色,說明還有少量的活動性出血。
“500毫升生理鹽水,加10毫克地塞米松。”劉牧樵又一次下達口頭醫囑。
這一次,護士毫不猶豫就執行了醫囑。
接下來,劉牧樵用加了激素的生理鹽水沖洗腦脊液,這種方法在國外很流行。
又沖完了一瓶鹽水,趙一霖說:“還有多久啊,35床的那個病人怕等不了了。”
劉牧樵望了一眼35床,那邊,劉建新守在那里,也等待著劉牧樵做手術。
劉牧樵并沒有急躁,得一個一個來,關鍵是,現在這個病人的出血并沒有完全停止,現在停下來,危險并沒有解除。
恰好,這個時候,劉建新突然忙碌起來,他在那里做心外按摩。
停了?
“鄒醫生,你去幫忙。”
“魯路,你來接手鄒醫生。”
鄒醫生抱著除顫器就跑了過去。
除顫,再沒有誰比他更麻利了。
“嘭!”
“嘭!”
“嘭!”
又是三次,成功恢復了心跳。
“我們轉移戰場吧。”劉牧樵說,“魯路,你來接手,王新宇,你也來,這個病人就交給你們倆了。慢慢推注生理鹽水,要注意慢啊!每分鐘不大于1毫升,也別少于0.5毫升。”
這兩個新手突然精神一震,這不是臨危受命嗎?
行,還是不行,今后是不是劉牧樵團隊的核心人物,就看今天了。
劉牧樵轉移了戰場,他迅速給35床病人進行了腦穿刺。
這個病人是腦葉出血,毫無疑問,他采取最近距離穿刺。
這一次,他采取快速放血的辦法,不用擔心反過來出現腦疝的問題,因為出血這一邊有水腫,再怎么放血也不至于形成新的腦疝。
一下子放出了60毫升血液。
“甘露醇100毫升,快滴。”劉牧樵下達口頭醫囑。這邊的護士也是新來的,神經外科的護士。
他看著劉建新。
“執行。”
劉建新雖然對劉牧樵的了解并不很深,但剛才趙一霖已經做了示范,主任都說了劉牧樵可以下達口頭醫囑,那還有什么可說的呢?
再說,劉牧樵在京城的表現,他也大體上知道了。
這個病人雖然并不復雜,但是病情一樣的嚴重,剛才心臟驟停就已經告訴大家,他隨時都可能拜拜,成為劉牧樵參加腦溢血治療以來的第二個死亡病人。
趙一霖還堅守在那邊。
劉牧樵把這邊的引流交給了鄒醫生,看了片刻,又回到了第一個病人那兒。
“嗯,也太慢了,你這樣,只有0.5毫升,起不到沖洗作用。”劉牧樵指揮魯路。
文興宇則在認真地做血腫抽血沖洗,劉牧樵沒來的時候,他不緊張,手一點也不抖,現在劉牧樵站在邊上,手不由自主抖起來。
魯路今年二十七,碩士畢業,住院醫生,清江大學醫學院畢業,是劉牧樵的師兄。
文興宇二十九歲,碩士畢業,住院醫生,山河大學醫學院畢業,他老家在清江市,回家鄉就業。
劉牧樵知趣地退一步,然后把注意力放在病人生命體征上。
“再上一瓶甘露醇。”劉牧樵說,“對脫水劑的使用要格外講究時機,多了,沒用,少了,嚴重水腫,不利于腦組織供養。間隔20分鐘左右比較好。”
他似乎是跟自己說,其實是和趙一霖說。
他腦子里的知識是專家級,30000個病例,雖然趙一霖也是專家級,但是,兩個的區別可大了。
劉牧樵自然希望趙一霖盡快掌握這些知識。
趙一霖也認真在聽著,這幾天,他深深感受到了劉牧樵在腦溢血方面的博學多才。
“甘露醇的使用次數有限度嗎?”趙一霖說。
“嚴格地講,沒有。他既是脫水劑,也是抗自由基的藥物。不過,一定要注意使用頻率,頻率太密,沒有效果,反而影響下一次的效果。”
“二十分鐘以上?”
“嗯。和其他脫水劑交替使用也可以。不過,不建議用高滲糖。血糖,對神經細胞有一定的毒性。”
“嗯,原來,這方面還有很多的講究啊。”
劉牧樵雖然在和趙一霖說話,但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魯路和文興宇,他不可能徹底放心。
“魯路,推慢點。”
接腦脊液的彎盤里,滴答滴答流著腦脊液,顏色已經變淡,這是一個好跡象。
這種腦溢血病人,最擔心的是后遺癥。
肢體的后遺癥那是肯定的,沒有辦法避免。
這種病人還有一種很危險的并發癥,那就是腦脊液中的血液,可以刺激腦血管痙攣,出現大面積梗塞。所以,沖洗蛛網膜下腔,就可以避免血管痙攣。
其次,沖洗還有一個作用,可以疏通導水管,此處一旦被堵塞,就會出現腦脊液循環障礙,最后的結果是出現腦積水。
劉牧樵過去自然不會想這么多,但現在腦袋里裝下了幾萬例病例,知識也是最前沿的,這些問題就不得不全面考慮了。
劉牧樵這邊看看,那邊看看,鄒醫生這邊的病人好了很多,心電監護的數值都基本正常了。
又回到第一個病人這一邊,魯路控制的速度大致準確,劉牧樵也就沒有多說什么。
稍微有點不正確,不影響療效,他就不會多講,年輕人需要鍛煉,鼓勵為主。
“牧樵,今天還有8例。現在這兩例就用了三個多小時了,那8例還安排得了嗎?”
趙一霖說。
這8例是積累下來的病人,劉牧樵他們開會去了,雖然和下面醫院打了招呼,但人家還是送來了8例出血量比較少的病人,因為家屬有強烈要求。
“安排,哪怕是通宵。”
“又通宵?”
趙一霖都有些打顫,剛剛坐飛機回來,還沒回家,旅途疲勞不說,關鍵是還沒吃東西。
飛機上的飯菜那是逗你玩的。
門推開了。
向麗芳進來了。
“老趙,又來生意了,兩個重度腦溢血,在半路上。”。
很明顯,鄒醫生打了個寒顫。
他還準備回家交作業,看來,沒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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