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他不得不思考。
劉牧樵還有個秘密,他是一個孤兒。
從小,他就是孤兒院長大的,孤兒院里的謝敏院長是他的監護人,這個謝敏,劉牧樵對她的感情很復雜。
謝敏很嚴厲,對劉牧樵從沒有寬松過,高考那年,大過年的,她都沒有讓劉牧樵休息過一個晚上,守著他,做了四個小時作業。
謝敏說了,你劉牧樵,進不了附屬醫院,進不了省立醫院,但是,安泰醫院,你一定要進去,你要憑自己的能力。
可是,誰都知道,安泰醫院,省會城市的三級甲等醫院,實力、排名,僅僅在附屬醫院和省立醫院之后,每年招聘的人才起點就是碩士研究生,第一學歷還得是985或者是211.。
當然,也有例外,那個單位沒有例外?
可是,例外,怎么也輪不到我劉牧樵。
現在,有兩個人給自己打了強心劑,劉婭,趙一霖都說會向醫院申請,這個機會不能失去。
“趙主任,你說的,我考慮一下,幫你開展新手術,肯定會影響我的實習計劃,這你明白,我想想,好不好。”
“好。不過,明天,你得給我答復,我這人性子急。”
“好,我明天一定給你答復。”
趙一霖還想做工作,劉牧樵說,“你放心,我會對自己負責的,我的答復,一定是深思熟慮的。”
劉牧樵認真地說。
趙一霖走了,劉婭不知哪兒冒了出來,說:“這老家伙找你干嘛?不用說,他一定是幫他們護士長來挖你。”
神經內科老病號多,大多都是常年臥床,常年需要打吊針,血管大多都不好找,所以,提高護士靜脈穿刺水平很重要。
劉牧樵笑了笑。
“是吧,我一猜就中是不是。不過,劉牧樵,你別聽他的,你是我們科室的,哪個科室你也別去。我們科室績效比較高,二次分配時,你,我們也給你一份,我絕對不虧待你。”
劉婭跟在劉牧樵后背,認真地說。
“答應我,劉牧樵,我們科室還有一個好處,就是氛圍好,姐妹之間都和親姊妹一樣…”
“我又不是姊妹。”劉牧樵提醒道。
“嚯,我們把你當姊妹,你掉進美人窩里,應該感到幸福才對呀。好,我明兒和周醫生說說,你換一個帶教老師,你跟阿玲老師。阿玲是我們醫院的一朵院花,跟著她,心情也好很多。”
劉牧樵站定,轉過身,對劉婭說:“護士長,感謝你的好意,我,一定幫你帶出來幾個護士,好不好。至于到哪個科室,你知道,我只是一個實習生,每個科室都要輪換,到哪里,也不由我定。對不對?”
劉婭一聽,似乎才反應過來,說:“對,你在兒科實習只有四個星期的時間,你能在四個星期時間里,訓練出五個一流穿刺水平的護士來嗎?”
劉牧樵搖頭,“我不能確定,我答應了趙一霖,明天回復他。”
劉婭一聽,心往下一沉,過了好一會,說:“劉牧樵!我不同意!你無論如何要幫我訓練幾個護士來,我要做一針見血的新型兒科,你一定的幫助我。我會跟醫院申請,你在兒科實習期延長到我覺得你可以離開時你才可以離開。”
又一個橫蠻不講理的人,也許,女人都不喜歡講理。
劉牧樵苦笑了一下。
劉婭似乎也覺得過分了,接著說:“我會向醫院反映,你這樣的人才,應該留下了。要是等你讀了碩士、博士,我們醫院想要也要不到了。”
劉牧樵感激地點點頭,說:“我答應的事一定會辦到。”
下班后,劉牧樵搭乘31路公交車,回到了清江老街孤兒院。
熟悉的大楓樹,熟悉的爛街道,還有熟悉的老房子。
四年前離開后,他就很少回到這兒,他情愿在外打工,也不愿意向謝敏院長伸手。
所以,這里有些陌生了。
這里是他生活了二十二年的地方,但是,他從來不說這里是家,因為,家,必須有爸爸和媽媽。
而這里,只有謝敏院長和幾個阿姨,雖然他從小就叫謝敏媽媽,但是,這里的孤兒,都叫她媽媽。
今天,劉牧樵想回來和謝敏說件事,他不準備讀研究生了,一是確實沒有這個經濟能力,二是他有些想法想和謝敏說說。
謝敏說過,劉牧樵的目標就是安泰醫院。
這個目標過去看起來很高,沒錢、沒背景,進安泰醫院,幾乎和登天差不多,可是,現在,劉牧樵看到希望了。
當然,現在劉牧樵還有了另外的打算,安泰醫院并不一定就是自己的終極目標,附屬醫院、省立醫院,還有市醫院,縣醫院,他都可以選擇,他選擇哪所醫院,那所醫院幾年、十幾年后,都會因他而享譽全省——不,至少是享譽全國。
劉牧樵有這份自信,一個擁有醫學智慧系統的人,震驚一下醫學界,這不是情理之中嗎?
他得和謝敏好好聊一聊。
不過,回顧二十多年時間,他們就還真的沒有好好聊過,謝敏的脾氣很糟糕,她對劉牧樵的要求變態的嚴格。
可是,最令人不解的是,她對別的孩子卻是非常的慈祥。
劉牧樵有很多時候感到很委屈,他比別的孩子聰明,他比別的孩子聽話,他的成績最好,但謝敏執拗地更加苛刻的要求,他很難接受。
不接受不行。
她打他,他哭,她也哭。每次,讓步的必定是劉牧樵。
“你回來了?”謝敏有片刻的激動,但很快就變得冰冷。
“是的,媽。”
“坐,我先做飯去。”
“我等會還要回醫院,晚了,沒有公交車。”
“…”
“媽,你坐,我和你說幾句話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