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無雙劍門前些天被滅門了?”
“下手之人在墻上寫了,要周行銅出面之類的字,好像是因為周家惹出來的事,牽連了依附于他們的小門小戶。”
“這已經是今年的第四起了吧?之前也是,周家庇護的幾個小戶都被滅門。全部指明找周行銅。”
酒坊里,幾桌子酒客吊兒郎當的吹著牛,說著最近的奇聞異事。
一提到無雙劍門滅門案,大家頓時都來了興趣。
這種針對性極強的報復血案,往往兇手都不會牽連無辜外人,不用擔心惹事。
再加上酒興一沖,聽到別人說錯了,就會忍不住出聲糾正。
于是幾桌人對了對話頭,將自己知道的一部分都說出來,頓時湊齊了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
“周家這事,幾位赤景軍的頭頭都去檢查過了,沒找到什么線索。周家氣得發瘋,周行銅據說還和人硬干了幾次,殺了不少懷疑錯的無辜之人,最后暫時休息了下,沒想到現在又開始了。”一酒糟鼻大漢懶洋洋道。
“除開周家,游家大少爺游戎,聽說最近要遠去游學。說是要去京都的一家學宮。這位游大少爺一走,宣景城可就沒之前那么熱鬧了。”一人笑道。
“王家王少君也擔任了勸業道副道主,管理整個宣景城這邊的學典考試,周家周繼也早夭,如今這之前的宣景三公子,也是各有各的際遇發展,慢慢淡化了。
現在大家感興趣的,也不是什么公子,而是宣景三美人。”
一白發老頭笑道,拿著個葫蘆仰頭喝了口,一手扣著腳丫,從黑乎乎的腳指甲縫里,摳出一坨惡臭雜質,指甲一彈,和對面一樣在摳腳的一大漢彈出的腳屎,隔空對撞。
兩坨腳屎精準的對撞于半空,隨即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兩人頓時露出欽佩眼神,頗有些惺惺相惜之意。
“劉老,功力又見深厚了啊。”那大漢點頭笑道。
“哪里哪里,莊兄弟才是,準頭日漸提升,馬上快要超過我這個老頭子了。”酒葫蘆老頭劉老笑道搖頭。
周圍人對兩人交手早已司空見慣,不以為臭,反而都是哄笑起來。
這宣景城諸多町的酒坊里,有公認的兩大奇人,兩位高手。
一個便是莊無極,另一個便是劉葫蘆劉老。
這兩人來歷不明,嗜酒如命,卻又不修邊幅,骯臟邋遢。
但眾人對他們都不排斥,反而歡迎,原因在于,這兩人都是為人仗義,好打不平的酒俠。
且兩人武藝高強,若有什么冤屈錯案求到他們身上,兩人不管如何,都會調查后出手相助一番。
“那三美人確實不同凡響,不過莊大哥,可知前兩天天印門門主離開一事?”忽然有人問。“不如說說這天印門如何?”
“天印門,唉....可惜了。”莊無極嘆了口氣,用摳過腳的手抓了一把炒青菜,塞進嘴里,嚼了幾下咽掉。
“天印門雖然以前不算多好,但有這么一個大家伙鎮著,我們這宣景城地境,也不會有多亂。
但如今天印門倒,什么牛鬼蛇神都跑出來冒頭了。你看看最近,周家麾下的四起滅門案,還有搶劫案,殺人案,采花案,比以前多出不知道多少。
這便是沒有一個江湖大勢力鎮壓局面的后果。赤景軍可管不了這么多事。”
“上官紀出走,那天涯樓可是藏書萬卷,據說有大量的武道秘籍收藏,必然成各家爭奪之地。估計很快又有一場好戲看了。畢竟之前赤地門投靠周家,可是保存了大部分實力,那門主杜晗,嘿嘿。”劉葫蘆冷笑幾聲,似乎頗為不齒。
“劉葫蘆,當心禍從口出。”忽然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從酒坊里響起,分不清從什么位置傳出。
“我劉老頭活了大半輩子,什么時候怕過事?”劉葫蘆冷笑。
“赤地門你不怕,你可知道,如今歷山派也是來人了。”那聲音繼續道。
劉葫蘆面色微變,當即也不再多說,沉默下來。
“赤地門的人正在往天涯樓去了!”忽然外面傳來一聲低喝。
酒坊里的眾人頓時來了興趣,紛紛起身擠到窗口門口。
只見大街上,一隊渾身赤紅勁裝的漢子,舉著一桿紅色大旗,騎著馬緩緩走過。
大旗上紅底黑字,清晰的寫著:赤地。
門主杜晗就坐在中間的一兩雙排馬車內,大袖長袍,發髻高結,面容冷靜。
他如今已經年過六十,對名聲什么的無所求,只求利益得失。
如今千蝠水榭和天涯樓,在其余分支都沒法見光的前提下,該只有他赤地門當仁不讓,親自接手。
上官紀離開,謝燕行蹤不明,如今天印門合該他出面穩下局勢。
這是一切建立在沒有萬青門的前提下。
“嚴兄,我再說一次。我赤地門不愿意,也沒這個能力,出面正式接手天涯樓。萬青門的那人,絕對不會錯過這個時機,他一定會來!”
杜晗聲音低沉,對著馬車內的對面另一人道。
另一人雙眉纖細,宛如女子,斜飛入鬢,但一雙眼睛卻是凌厲異常,精光湛然。
此人打扮如富家公子,面容俊美,唇角似乎無時無刻不帶著一抹微笑,身穿一身白衣,腰系銀帶,手里把玩著一枚金鈴。
“杜兄,你是不是被那萬青門嚇破膽了。就算那毒魔魏合再怎么厲害,我兄長親至,再加上你我一起出手,就算是周行銅,也走不出這個死局,還有什么好擔心的?”
此人姓嚴,名好春,是歷山派嚴峻山親弟,年近四十,也絲毫看不出老態。
他這次過來,也是因為上次嚴鳩海之死,懷疑上了魏合,于是這次前來調查。
卻正好碰上了天涯樓一事,于是動了心。
“你不明白...”杜晗眼中閃過一絲驚悸,他深知周行銅的厲害,所以對于能和其多次平手的魏合,一樣心生懼意。
但嚴好春卻是不在意。
“宣景銅人,也就是在這宣景城小小的一塊地段上出名罷了。拿出去,無非就是皮厚一點的鍛骨武師罷了。算是高手,但要說稱霸一城,呵呵。”
他搖頭笑了笑,沒有繼續說。但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這次他大哥嚴峻山親自帶隊出手,截取天涯樓秘籍,在上官紀離去,尉遲鐘不在的如今宣景城。
簡直無人可擋。
到了練臟層次,境界雖相同,但實際實力的差距,可能會因為前面基礎的不同,招數的不同,積累的不同,而拉出巨大差距。
天賦,招式,勁力差距,都是拉開實力差的要素。
“反正無論如何,我赤地門不會親自出面,要去,你們歷山派自行前往。”杜晗搖頭拒絕。
“杜門主怕那毒魔魏合,就不怕我大哥了?”嚴好春面色的笑容冷下來。
“.....”杜晗沉默下來,他確實不是嚴峻山的對手,歷山派對于如今的他而言,也是龐然大物,不可抵御。
“既然杜門主實在不愿,那么就先行封鎖天涯樓周圍,等我兄長抵達,再行處理。如何?”嚴好春淡淡道。
“你們想干什么?!”杜晗頓時一凜。
“等那毒魔魏合啊。”嚴好春笑道。“不然你以為我們專程趕過來,就是只為了一座天涯樓的那點入勁秘籍?”
杜晗心頭一涼。
這些人簡直就是瘋了。
之前毒魔魏合出手,毒死那么多金刑部精銳,別人以為其中傳聞水分極多,但他才最明白,這里面雖有水分,但毒死幾百人還是有的。
橋邊一百人,追進去的金刑部兩百人,前后加起來三百人死在那毒魔手里。
此人武功還是其次,下毒手段簡直防不勝防。
歷山派壓根就不知道那魏合的危險之處。以為找到一些防范手段,就能隔絕不懼。
“嚴兄,此事....”
杜晗還想再說。
“不必多說,你要明白,這個世道,不是只有他毒魔一人會下毒。你以為我歷山派穩坐五大勢力之一這么久,就沒碰到過毒道高手?”嚴好春挑眉反問。
杜晗沉默下來。
這些人不知道周行銅有多變態,也不知道魏合有多危險。
但他知道,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打算參與此事。
“多說不宜,此事,我赤地門無論如何也不愿參與,抱歉。”杜晗默然了下,再度沉聲道。
“杜兄....我看你是嚇破膽了。”嚴寒從眼中閃過一絲不耐和不屑。
有大哥親自出手,區區一個連鍛骨也未到的家伙,就算有些下毒手段,只要克制住這些手段,那便是手到擒來。
這天印門天印九子,果然都是廢物,之前被他歷山派高手壓制就算了,現在居然會被區區一人連續擊敗。甚至還會懼怕一個連鍛骨也不到的年輕人。
簡直可笑。
他來之前,也聽說過周行銅天生神力天賦異稟,但天生神力之人他也見過幾個,至于銅皮鐵骨?
呵呵,世人愚昧,以訛傳訛。估計也就是有點不錯的橫練天賦罷了,能抵抗兵刃就是銅皮了?
武道到了高層次,兵器鎧甲有什么用?還不是如紙糊一般,一點就破。
黑屋山,水潭深處。
幽深陰暗的潭水中。
魏合雙目緊閉,全身皮膚宛如煮熟了的蝦米,泛著紅色。
大量氣血瘋狂在他體內流轉運動。
一絲絲滲透勁在他骨髓中游動流淌。四肢已然通透,只剩下最后頭部的位置。
頭骨鍛骨完成,他便能真正踏入鍛骨境界,成為鍛骨武師。
到那時,他自身的鍛骨骨勁,加上堪比骨勁的強化護體覆雨勁,再加上同樣堪比鍛骨的鯨洪決巨力。
如此,相當于三重骨勁,疊加爆發。
如此威力,相當于三位鍛骨武師同時爆發骨勁,疊加攻擊一點。
殺傷力之大,難以想象。
魏合緩緩感受著體內肆意流動的大量勁力。
骨髓中的勁力流動緩慢,且粘稠。血肉皮的勁力稀薄許多,流速極快。
皮膚外表層的護體勁力,再進一步稀薄。如此三層結構。便是鍛骨武師的內練勁力體系。
‘按照覆雨聚云功的典籍,到了頭骨鍛骨這一關,需要仔細控制氣血,摸透頭骨的所有結構構造,一點點的慢慢勁力滲透進去。耗時極長。還好我有破境珠。’
魏合感覺四肢軀干的骨骼全部鍛骨完成,當即也不再遲疑。
胸口早已圓滿了的破境珠輕輕一刺。
剎那間大片滾燙熱流席卷全身,這一次的熱流只是在全身鼓蕩流轉了一圈,便全部聚集起來,轟然沖向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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