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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陡然降下一片紫色血雨。
血雨澆落地面,頓時騰起陣陣白煙。
詭異之血!
蘇大為自空中落下,抬頭向天上看去。
卻見那只詭異化形的白鶴猛地振翅逃遁。
數根零亂的斷羽自空中飄落下來。
安文生伸手夾起一根,看了看:“這妖鶴品級不低,但是在《百詭夜行錄》上卻不見記載。”
蘇大為手執橫刀,翻腕一振,將刀尖上的紫血抖落。
隨手一旋,翻腕入鞘。
“《百詭夜行錄》上雖然記有九百九十九種,但天下詭異何其多,似那熒惑星君,在上面就沒有記載。”
說完這句話,蘇大為神色一變,提氣喝道:“崔器何在?”
“末將在!”
崔器已經勉強穩住心神,帶領身后唐卒向這邊大步邁來。
“整隊,前行,準備接敵。”
蘇大為打了聲忽哨,聽得踢聲得得,龍子自隊伍后面沖上來,大頭湊上來,在蘇大為肩上身上又挨又擦,頗為親熱。
蘇大為伸手撫了撫龍子的鬢毛,一個翻身跨上去。
回顧身后,崔器已經將命令傳達。
三千唐軍士卒大至為三個折沖府的兵力。
每折沖府擺出一個大陣,每個大陣里,按隊、團、營,又分若干小陣。
排列均勻,齊整。
“前進!”
早有掌旗和掌令的兵卒揮舞令旗。
號角聲吹響。
這是進攻的序曲。
山谷中央,早已亂成了一鍋粥。
說也奇怪,明明看著不遠,但那邊的聲音卻極其微弱。
以致于以蘇大為和安文生的五感之靈,都聽不太清。
“小心這谷中有古怪。”
蘇大為向著騎馬追上來,與自己并行的安文生道。
“小心提防吧。”
安文生眉頭微蹙,兩眼瞇著,似醒非醒。
“我總覺得,吐蕃人有什么陰謀,但愿只是我多想。”
“管他什么陰謀陽謀,一力降十會。”
蘇大為目視前方,面容平靜。
聲音也格外清冷道:“大唐鐵騎之下,除非他們準備十倍二十倍的兵力,否則只會被我們摧毀。”
“但愿如此。”
咚咚咚咚 戰鼓聲隆隆響起。
仿佛是回應蘇大為這邊的兵勢,前方混亂的戰場,響起了唐軍的號角聲。
陽光灼目。
地面上的雪峰和冰川,一個個如同鏡子,折射著太陽的亮芒,明晃晃的幾乎讓人失明。
天空中傳出一聲凄厲的叫聲。
“可怒也!”
一團黑影自空中墜下,狠狠砸在雪峰之上,發出呯的一聲響。
“該死!”
崩裂的冰塊碎礫中,猛地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
紫色的妖血。
鶴郎君從冰層中,狼狽的爬出。
他頭上的高冠仿佛被利器所斷,齊中折為兩半。
身上的衣袍破裂,大袖也碎了半邊,露出一截光溜溜的胳膊,胳膊上血液流淌。
一滴滴紫血落在地上,伴隨著“嗤嗤”聲響,騰起一股白煙。
“人族中,也有這種厲害的修煉者,本以為,長安里那個李淳風已經夠難纏了…”
鶴郎君站在山峰上,辨認了一下方向,回首看向自己來的那片雪谷。
谷中煙氣氤氳,一時看不分明。
只依稀看到陣陣殺氣透谷而出。
“還好還好,這次之后,這人應該出不來了。”
這話才脫口出來,突然心有所感。
他猛地一回頭,一眼看到,在自己身后的陰影中,突然有一團黑色的物體,蠕動著從地下升起。
鶴郎君眼瞳陡然收縮如針。
身上的毛發倒立,猶如受驚的白鶴,發出刺耳的鳴叫聲:“鳩婆!”
“郎君別來無恙。”
鶴發雞皮的鳩婆,手拄拐杖,自陰影中漸漸浮現。
斗蓬的陰影下,那張干癟的嘴角,向上挑起,露出邪魅的笑容。
“你…”
鶴郎君心中暗呼不妙。
若是平時,自己只懼她身后的熒惑星君,也不用太怕她。
真要動手,大家半斤八兩,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可壞就壞在,方才大意之下,被那唐將一刀斬中,受創不輕。
這時候要被鳩婆纏上,可真是不死也要脫層皮。
“郎君為何在此?”
鳩婆陰側側的笑問。
這話令鶴郎君心中一動,再次上下打量眼前的鳩婆:“你又為何在此?”
“和你一樣。”
“和我一樣?”
鶴郎君臉上露出將信將疑之色:“熒惑不是不愿與人族沖突嗎?”
鳩婆沒有立刻回答。
她的臉微微仰起,皺紋堆疊的老臉,在明晃晃的冰光映照下,露出陰冷的笑:“你太小看星君了…星君所謀,乃我族百年大計,又豈止眼前得失。”
“什么意思?”
“若勢在大唐,星君自不愿與他們開戰,但若時運在我,星君也不懼殺伐。”
鳩婆幽幽道:“星君壽元數百年,他所經歷的血火,又豈是你我能揣測。”
鶴郎君細長的雙眸,先是猛地睜大,再緩緩收縮。
他捂著手上的傷口,側臉盯著鳩婆,眼神陰狠,仿佛要一直看到鳩婆的骨子里。
“你在說謊!熒惑一向畏手畏尾,他有與大唐開戰的勇氣?”
鳩婆頓了頓拐杖:“老身今天來,并非要取信于你,而是告訴你,在對付這伙唐軍上,我們至少暫時有了一致目標,如何選擇在你…順便告訴你身后的那位,要以大局為重,不要伸手過界。”
“你說過界是什么意思?”
悉多于手里把玩著銀刀,若有所思的抬頭。
剛好看到前方的雪谷。
他的身后刀槍如林,吐蕃騎兵結成軍陣,迅速向前推進。
“是時候了。”
他吐出一口濁氣。
將銀刀插回腰畔,伸手入懷,摸出自己的鬼面,覆在面上。
血漆彩面,上繪本教原始神靈。
似佛,又似魔。
青面獠牙。
戴上這面具,內心倏忽安寧。
哪怕身在地獄中,也如閑庭信步。
他突然想起一名本教老僧對他說過的話,地獄不空,我便殺到它空。
牦牛號角的聲音吹響在蒼穹之下。
“沖鋒!堵住谷口!”
悉多于的聲音,從鬼面下傳出。
萬馬奔騰,仿佛要將大地踏碎。
噗哧!
狠狠一刀斬下,阿史那道真身子一晃,險些跪倒在地。
“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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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的親衛伸手將他扶住,卻冷不防一支箭飛來,正釘中他的面門。
親衛悶哼一聲,仰倒在地。
釘在面門上的白羽兀自巍巍顫抖。
“殺”
吐蕃人再一次沖上來,如山崩海嘯一般。
直到此刻,阿史那道真才為自己的決定感到一絲懊惱。
他恨,恨這些吐蕃人如此狡猾,居然在谷里真的設有埋伏。
那些吐蕃重騎,不是才大敗過一場,怎么會這么快集結起來。
他更恨,恨身邊那些吐谷渾仆從,居然有人反叛。
十余個部落里,至少有兩支部落參與到叛亂。
突然暴起,殺向身邊其他部落。
將整個戰場攪成了一鍋稀泥。
阿史那道真和一千唐騎,原本在谷中就難以展開陣型,還被這些吐谷渾人裹挾在混亂里。
騎在戰馬上,失去了速度,反而成為被敵人偷襲的目標。
不得已之下,只能棄馬步戰。
放棄了突厥人最擅長的騎射。
勉強靠著手里的弓箭和馬槊,才將四周的魑魅魍魎隔絕在外面。
吐谷渾人直到現在也沒弄明白,究竟哪些人是忠于大唐,哪些人是臨陣倒戈向吐蕃。
混亂仍在繼續。
阿史那道真只能竭力護住自己本陣。
以重甲和長槊,勉強維持住陣腳。
盡管如此,在長達一個時辰的時間里,吐蕃人已經發動了不下于五次沖擊。
有用騎兵,有同樣用步卒。
都被阿史那道真的人給打退回去。
萬幸,山谷里的地形不利于唐騎施展,也同樣不利于吐蕃人大規模展開。
雙方變成了添油戰術,反復拉鋸。
為了爭奪一個有利的地形,常常是將兵卒一個一個的派出,一刀一槍的爭奪。
吐蕃人對此十分憤怒,但一時又無可奈何。
這是一場意志力的較量。
阿史那道真并不后悔沖入谷中。
趙胡兒的仇,他一定要報。
哪怕重來一次,他也只會提刀第一個沖上來。
“將軍小心!”
身旁傳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阿史那道真甩了甩頭,透支體力而發黑的雙眼還沒看清眼前的景像,就感覺一股大力狠狠劈在自己的胸甲上。
護心鏡發出“鐺”地一聲大響。
他站立不住,踉蹌著后退。
這下終于看清了。
在面前的,是一個身高八尺的吐蕃巨漢,手中揮舞著一根狼牙棒,獰笑著撲上來。
這身形,在唐軍中,都是罕見的高大。
那狼牙棒看著是精鐵鑄成,一定十分沉重。
在這巨漢手里,揮舞卻十分迅捷,帶起一股呼嘯狂風。
眼看著狼牙棒照著自己頭頂落下,阿史那道真只能勉強提起手里的橫刀架去。
馬槊在戰斗中早就不知落到哪了。
用橫刀擋種重兵器,兇多吉少。
一聲沉悶聲響。
預料中的巨力卻沒有落下。
阿史那道真半跪在地上,臉頰上感覺有熱流涌下。
不知是汗水還是血水。
他勉強張目看去,只覺身旁有一個高大的身影,將那只狼牙棒牢牢定住。
“阿彌!”
阿史那道真發出嘶啞的喊聲,心中激蕩,難以自制。
“哪是阿彌,是我。”
安文生向他翻了記白眼,手腕一旋,一股陰柔之氣,從掌心涌出。
狼牙棒陡然倒卷回去,撞在吐蕃巨漢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