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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婚姻大事

  蘇大為和尉遲寶琳他們聚會已經成了常例,每隔段時間大家就會聚一次。

  有時就喝喝酒,隨便閑聊。

  有時也會聊些時事,或者尉遲寶琳會說一些聽來的宮中八卦。

  對了,年初的時候,大唐朝中發生了一件大事。

  中書令許敬宗使人向高宗密奏,稱監察御史勾結長孫無忌,意圖謀反。

  李治命許敬宗與侍中辛茂將一同審查。

  這件案子很快斷下來,將長孫無忌削去官職和封邑,流徙黔州,并讓滳途州府發兵護送。

  連長孫無忌的兒子都被罷官除名,流放嶺南。

  七月的時候,也就是前兩月,李治又讓李勣、許敬宗復審長孫無忌謀反案。

  許敬宗命中書舍人袁公玳瑁到黔州審訊無忌謀反罪狀。

  結果袁公瑜一到黔州便逼令長孫無忌自縊。

  長孫無忌死后,家產被抄沒,近支親屬都被流放嶺南為奴婢。

  對了,這種招數正是昔年長孫無忌查高陽和房遺愛謀反案所用的手段。

  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只是不知,隨著長孫氏族人流放,在嶺南見到同被流放的遺愛等人,心里會是什么樣的滋味。

  另外,褚遂良也死在愛州。

  這兩大柱石崩塌,意味著從隋朝至唐初的關隴貴族,徹底失勢。

  而李治,也終于將權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同時隨著關隴和山東兩大貴族集團被打壓,上升的通路被打開,新興的寒門貴族崛起,已經勢不可擋。

  對李治來說,可謂春風得意馬蹄疾。

  中央集權。

  威脅他的人都死了。

  對外征戰大唐也屢傳捷報。

  現在只等征服遼東,立不世之功,只怕李治就可以去太廟告慰先祖,再去泰山封個禪什么的。

  除了一樣。

  就是李治的身體明顯不如以前了。

  隨著身材發福,一些類似痛風的征兆越來越明顯。

  他還有風眩頭暈之癥。

  有時候發作起來便無法安心理事,只能讓武媚娘幫忙處理。

  不過,大多數時候,皇帝陛下的龍體還是可以的,所以經過太醫院的醫生診斷后,李治對自己的身體還是信心滿滿。

  蘇大為私底下猜測,大概這和李唐皇室的基因有關。

  有胡人血統,喜歡肉食。

  這年紀一大,運動量一下來,什么糖尿病、高血壓、痛風之類的毛病都來了。

  其實這個時候,大唐的歷史走向,已經被蘇大為稍稍改變了一些。

  比如程知節和蘇定方征西突厥的進程。

  又比如鯨油燈和烈度酒、公交署和牙刷的發明。

  還有就是把后世的情報理念,引入大唐,成立都察寺。

  但這些都還只是細微末節。

  雖然時間節點和事件上,有些偏移,但大體,還是按著歷史既有的方向在前進。

  “我倒是想多改變一些,奈何一人之力,總不能點出個科技樹來吧?”

  坐在書房里,蘇大為放下手中的筆,自言自語道:“要想改變社會,要么從思想上,要么從科技上,論思想,我是比不過后世的偉人,論科技…算了,我也就懂點常識,又不是理工科的,想升級整個社會的產業,帶動生產力…洗洗睡吧。”

  他搖搖頭。

  現在的情況是基本的生存和安全實現了,都有那么點追求自我價值實現的意味。

  蘇大為手中掌權,何嘗不想多做點什么。

  但是所謂圣人三不朽,立德和立言,他就別想了。

  最多抄幾首詩,離圣人的標準,差了十萬八千里。

  也就或許立功上還靠點譜。

  當前要說立功,除了繼續加大情報網,替未來的大唐滅高句麗和百濟送上一份助力。

  好像…

  這也不怎么顯功勞。

  自古以來,情報部門,都是藏在水下面,不顯山不露水。

  幾乎不會記于史冊上。

  搖搖頭,蘇大為揉了揉眉心:“迷惘啊,靜極思動了,要不要再出去活動下筋骨?不過,高句麗之戰到白江口消滅倭人水軍,好像還有個五六年吧,這么久,誰特么受得了。

  在家里守著老娘和小蘇蘇,查查案子,數數錢,這種日子它不香嗎?”

  自言自語著,忍不住自己先笑了起來。

  人真是,一閑就生出事來。

  這心猿意馬難降伏啊。

  又想來個自我實現,又想守著一畝三分地,錢多事少離家近。

  這怎么可能。

  魚和熊掌豈有兼得的。

  對了,說來好久沒去玄奘法師那里了,回來后好像只去探望了一次,法師也越見蒼老。

  也不知玄奘還能活幾年,得找個時間再去控望一番。

  院外突然響起腳步聲。

  蘇大為停止思索,抬頭看向大門。

  過了片刻,聽得有人敲門嗶剝作響。

  聶蘇輕盈悅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阿兄,高大郎來了。”

  高大郎,就是高大龍。

  蘇大為道:“請他進來吧。”

  書房門推開,露出聶蘇那張嬌俏的臉。

  說來奇怪,這幾年聶蘇除了身量長開,個子更高了些,面容卻無甚太大的變化。

  對蘇大為來說,妹子似乎屬于童顏…咳咳。

  邪惡的念頭打住,咱是正經人。

  “阿兄,你一個人在書房做甚?都不讓我陪你?”聶蘇張著一雙貓一樣大大的瞳子,透明且澄澈。

  “我這有些公務要做。”

  “那你不需要紅袖添香嗎?上次你說,夜里挑燈讀書,旁邊伴一美人,最為快活。”

  “咳咳”

  蘇大為老臉一紅,不禁連連咳嗽。

  外面早傳來高大龍的笑聲:“甚么快活不快活的,阿彌,不是我說你,你看大虎都說上婆家了,你怎么還沒解決自己的終身大事,柳娘子應該都著急了吧。”

  說話間,高大龍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一身黑衣,走路帶風,背上背著一個包裹,像是一把劍的形狀,具體是什么一時看不出來。

  “何止著急,柳娘子恨不得拿刀砍我了都。”

  說起婚事,蘇大為就無奈了。

  老娘天天在耳邊念抱孫子,什么不孝有三,無后為大。

  蘇大為聽得耳朵都起繭了。

  特別是,聽說蘇慶節、周良和高大虎他們,都先后結親。

  一群好兄弟里,似乎就剩蘇大為還單著。

  算算年紀,在大唐如蘇大為這般,二十好幾還單身的,除了實在窮得揭不開鍋,誰會如此?

  為此,柳娘子沒少找媒人,一心想給蘇大為說門親事,把這生米煮成熟飯。

  結果求親的人把門檻都踏破了,弄得家里烏煙瘴氣。

  聶蘇為了這還發了好一陣脾氣。

  最后是蘇大為把媒人全都趕跑,又揚言自己的婚事只有皇后才能做主,這才沒人敢輕易上門。

  雖不敢上門,但私下打聽,求到柳娘子這里的人也不少。

  蘇大為雖然不良帥說出去似乎不如朝中大官威風,可對市井而言,還是有莫大的吸引力。

  想想后世的派出所所長…

  更何況,大家也都聽說,蘇大為曾與宮里的皇后有舊。

  柳娘子急啊,幾次揪著蘇大為的耳朵問他究竟看上哪家的姑娘,蘇大為就是不吭聲。

  逼得有一次柳娘子差點說要拉根繩索懸梁,不然對不起蘇家列祖列宗,居然到這一代給搞絕后了。

  蘇大為怕了,這才弱弱的說,自己想要晚婚。

  差點把柳娘子心臟病給氣出來。

  這何止是晚婚,簡直是就是化石婚。

  眼看著周良兒子都生出來了,蘇大為這里連相親都不愿意。

  柳娘子真是怎么也想不通,讓兒子結個媳婦怎么就這么難。

  前兩天還為這事鬧過呢。

  說蘇大為再不解決終身大事,她就要拚著老臉去宮里求武皇后,給蘇大為說一門親事。

  天天被老娘逼婚,蘇大為現在也是頭疼得緊。

  “阿彌,你不娶妻也就算了,至今連女人都沒一個,想我當年帶著大虎,我們十幾歲就…”

  高大龍正在這里吹牛逼。

  聶蘇冷著臉,手掌往桌上一拍,拿眼一瞪高大龍:“要喝什么茶?”

  “隨便吧。”

  “沒有隨便,說一個。”

  聶蘇的眼睛挾刀帶棒的直瞪著他。

  高大龍猛地醒悟:“小蘇你這是怪我話太多啊,哈哈男人嘛這…”

  眼見聶蘇臉色一寒,身上涌出危險的氣息。

  高大龍人精一般,馬上改口:“不說不說,給我來碗冰的就行,對了,多加點冰,我跟你阿兄談公務,談公務。”

  見聶蘇氣鼓鼓的瞪著自己,高大龍賭咒發誓,絕對是公務,好不容易才把聶蘇給哄出去。

  “這位姑奶奶可真難伺候…”

  高大龍咧了咧嘴。

  他一輩子做大團頭,臉上不自覺得就帶著幾分煞氣。

  笑的時候也給人感覺像是頭笑面虎。

  剛才捏著鼻子,放下身段去哄聶蘇,可虧著他忍住。

  “阿彌,不是我說你,你是不是該給小蘇說門親事了?就算你自己不想找,也得把妹子終身給安排上不是?”

  高大龍眼珠一轉:“可不怪我多嘴啊,若不是看你的面子,我才沒必要這樣哄一個小娘子…哎。”

  他猛地醒悟過來,指著蘇大為道:“該不會…”

  “我不是,我沒有!”蘇大為否認三連。

  “你該不會是喜歡男色吧?”

  “你滾!”蘇大為只覺得額頭上青筋都暴了起來。

  神特么的男色,老子取向最正常不過了。

  “這么大年紀始終不納女人,不正常。”

  高大龍摸著下巴,臉上掛起獰笑:“禽獸。”

  “你說什么?茅廁點燈找屎是不是?”

  蘇大為伸手就去摸刀。

  “還說不是禽獸?你既不喜男色,又不娶妻,聶蘇這么大了也不說親事,你倆那點心思,嘿嘿…也就家里柳娘子看不透吧?”

  “信不信老子一刀砍了你狗頭!”

  蘇大為勃然變色,跳起來罵道:“你說什么瘋話,聶蘇是我妹子!”

  “又不是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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