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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聶蘇的異變

第一百三十一章聶蘇的異變  天已經黑了。

  夜幕,籠罩長安。

  街鼓已響過兩通,蘇大為牽著馬,匆匆回到家中。

  “哪兒來的馬?”

  柳娘子看著他把馬牽進廄房,于是走到廄房門口,看著蘇大為把馬拴好,疑惑問道。

  “大理寺配的。”

  “大理寺?你什么時候又跑去大理寺了?”

  蘇大為把馬拴好,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廄槽,輕輕嘆了口氣。

  他邁步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道:“今天衙門派我去大理寺配合調查一個案子。

  阿娘,我先出去一趟。”

  “這么晚了,去哪里?”

  “我去找尉遲,看能不能討要一點草料。”

  柳娘子這才想起來,家里的廄房根本沒有草料。

  也難怪,剛搬家過來,有許多事情要做。加上家里又沒有牲口,也根本想不起這檔子事。如果不是蘇大為牽了馬回來,說不定柳娘子都忘了自家還有一座大廄房。

  “這個,不好吧。”

  雖說尉遲寶琳來過,但柳娘子還是覺得,有點不好。

  蘇大為搔搔頭,苦笑道:“這么晚了,草料場都關門了,總不能讓它餓著吧。

  再說了,我討要一點就好,過了今晚,明天我去草料場買一些回來,也不費甚事。”

  “這樣啊,那你快去快回。

  小蘇肚子早就餓了,可還是要等你回來一起吃。”

  “好!”

  蘇大為點點頭,就走出院門。

  鄂國公府距離蘇家不遠,在輔興坊也頗有名氣,很容易找到。

  蘇大為敲開了鄂國公府的側門,通報了自家的身份,詢問尉遲寶琳在不在家里。

  只是,尉遲寶琳今晚當值,并不在家中。

  蘇大為有點失望,于是告辭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候,一個管家模樣的人過來,示意那仆役離開,笑瞇瞇道:“蘇郎君留步。”

  蘇大為疑惑看著那人,心里有些奇怪。

  管家道:“我家小郎君吩咐過,蘇郎君是他的好朋友,若有什么難處,可以吩咐小人。”

  “哦,是這樣,我想找寶琳借一些草料。”

  “草料?”

  那管家愣住了。

  他是得了仆役的通稟,知道蘇大為前來。

  原本,他并不想出面,哪知道杜夫人卻吩咐道:“那蘇郎君這么晚來找大郎,一定是有事情。你過去看看,若是能幫忙的話,就幫一把。畢竟,他是大郎的好朋友。”

  在管家看來,蘇大為可能是登門來借錢。

  可誰料想,居然是借草料。

  蘇大為苦笑道:“是這樣,我今天去大理寺幫忙,從大理寺那邊領了一匹馬代步。回到家以后,我才想起來,家里沒有準備草料。這個天色,草料場早就關門了…所以我就想找寶琳借一點草料來,等明天天亮以后,再去草料場買回草料來。”

  說完,他擺了擺手,“算了,既然寶琳不在,我先回去了。”

  這也不是什么丟人的事情,蘇大為更不會難以啟齒。

  在他看來,這就好像是鄰里間,我家里沒有醬油醋了,來不及買,所以找鄰居借一點。

  不等那管家回答,蘇大為就走了。

  管家回到后宅,把情況告訴了杜夫人。

  杜夫人也有些詫異,但旋即笑道:“有聽說借錢借糧,這借草料還是頭一回。

  既然如此,你去后面取一車上等精料送過去。這個蘇阿彌,還真的是有點意思。”

  “喏!

  管家答應一聲,便轉身離去。

  蘇大為兩手空空回到家,柳娘子疑惑道:“怎么,不借嗎?”

  “寶琳不在家…算了,也就是一晚上而已。

  這家伙,在大理寺好吃好喝,也不至于嬌貴到一晚上不吃草料就不行。餓它一晚,等明天我再去草料場買就是了。開飯開飯!阿娘,我這一整天都沒有好好吃飯。”

  “飯已經做好了,過來搭手幫忙。”

  “好!”

  蘇大為跑進廚舍,幫著柳娘子把飯菜端出來。

  “小蘇呢?”

  蘇大為有點奇怪問道。

  “之前還喊著餓,餓過頭了?”

  柳娘子也覺得有些奇怪,于是往后院走去。

  蘇大為眉頭一蹙。

  以前他回來,聶蘇肯定會精神抖擻的跑出來迎接他。

  每次看到聶蘇那精神抖擻的樣子,蘇大為都會有一種自己也精神許多的感覺。可今天…從他進家門到出去,又回來,都沒有看到聶蘇的影子,實在是有一點奇怪。

  他坐下來,等了一會兒。

  聶蘇跟著柳娘子走進了客廳,看到蘇大為,立刻跑上前。

  “哥哥,你回來了。”

  “回來一會兒了。”蘇大為輕聲問道:“小蘇,你怎么看上去沒精神,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剛才睡著了。”

  聶蘇輕聲回答,乖巧在蘇大為身邊坐下。

  蘇大為地給她一個蒸餅,然后向柳娘子看過去。

  柳娘子點點頭,意思是說:聶蘇剛才的確是睡著了!

  原來是睡著了啊,怪不得看上去無精打采。蘇大為也就沒有再往心里去,拿起一個蒸餅,狼吞虎咽的吃起來。一個蒸餅吃完,他發現聶蘇的那個蒸餅才吃了不到四分之一。以前她吃飯挺快的,雖然比不得蘇大為,但也不會像今天這樣,吃的這么慢。

  “小蘇,你不是肚子餓了嗎?怎么不吃啊,不好吃嗎?”

  “好吃!”

  聶蘇苦著小臉道:“本來挺餓的,可不知為什么,睡醒了之后,突然間覺得不餓了。”

  “怎么回事?”

  “不知道,就是覺得不餓。”

  蘇大為蹙了蹙眉,伸手放在她的額頭上,體溫很正常。

  “小蘇,有那里不舒服嗎?”

  “沒,就是困。”

  “真沒有不舒服?”

  “哥哥,真的沒有。”聶蘇看上去,也一副苦惱模樣,輕聲道:“就是不知怎地,一直犯困。”

  “那吃完了,快去睡。”

  柳娘子一旁開口道,然后從鍋里盛了一碗豆腐羹。

  就在這時,外面有人敲門。

  蘇大為疑惑起身,邁步往外走。

  “這個時候,會是誰啊。”

  他嘀咕著,打開院門。

  就見門口停著一輛馬車,安文生和剛才在鄂國公府見到的那個管家,正站在門外。

  “安帥,你…”

  蘇大為一拍額頭,“我都給忘了。”

  今天說好的,安文生晚上來家里吃飯。

  結果忙了一天之后,蘇大為把這件事忘了個一干二凈。

  如今看到安文生,他才算想起來。

  不過,他并沒有露出什么羞愧之態,側身道:“安帥,你先進來,待會兒在和你說。”

  然后他就走到那管家面前。

  “蘇郎君,我家主母吩咐,讓小人送一車草料來。”

  “啥?”

  蘇大為目光越過那管家,看到門口停著的那輛車,脫口而出道:“太多了,哪用得這么多草料?”

  “我家主母說,郎君是我家小郎君的朋友。

  區區一些草料算不得事…郎君不用費心,小人帶了人來,會把草料搬進去。郎君只需要告訴小人,放在哪里就好。”

  “這,這,這…”

  蘇大為有點不知所措。

  他就想借個一頓飯的草料,那知道人家直接送了一車過來。

  安文生站在門口道:“這也是鄂國夫人一番心意,你就別推辭了。”

  “可是,可是…”

  “怎么了?”

  “我不知道,這么多草料該放何處?”

  那管家噗嗤就笑出聲來,但旋即收起笑容。

  “草料大多放在廄房旁邊。郎君這宅子的規模,廄房里一定會有草料間的。”

  “那個,我還真不知道。”

  之前在濟度巷的時候,狄仁杰買來草料,都是放在廄房門口。

  蘇大為帶著那管家進了廄房,點上油燈。

  管家顯然更加清楚廄房的結構,指著最里面那一片空蕩蕩的空地道:“這里就是草料間。喏,這里原本應該有一個柵欄門。估計是荒廢太久了,不知被什么人拿走了。

  這邊,是洗刷馬匹的地方,應該有一口水井才對。

  找到了,就是這里。郎君可以在這里洗刷馬匹,這里有水槽,臟水順著水槽流到外面是水溝里。對了,將來郎君的牲口要是多了的話,坊內有專門收馬糞的人。到時候郎君找人清理出來,或者花點錢讓那收馬糞的過來清掃也可以,都很方便。”

  這管家能看得出來,蘇大為對廄房一點都不熟悉。

  安文生在門口冷冷道:“阿彌,這真是你家廄房?”

  本就有些羞愧的蘇大為,聽到安文生的諷刺,忍不住懟了回去,“我家廄房,要你管。”

  安文生微微一笑,也不生氣。

  管家把廄房的使用方法講解一遍,就安排人搬運草料。

  一車草料,差不多可以填滿半個草料間。

  蘇大為覺得,估計他把馬匹還給大理寺的時候,草料也未必會吃得完。

  鄂國公府的仆役,做事非常麻利,很快把草料搬完了。那管家也跟著告辭,蘇大為把他送出了家門。

  本打算給他些賞錢,可是管家卻死活不要,帶著人走了。

  蘇大為站在門口,看著馬車離去的背影,輕輕搖頭,然后對站在旁邊的安文生道:“看到沒有,這個就叫家教。到底是鄂國公府的人,懂規矩,給他賞錢他都不要。

  不像某些人,幫忙賣一幅畫,還收了我三百貫。”

  安文生在一旁,冷冷看了蘇大為一眼,一言不發。

  “怎么這么晚過來?”

  看安文生不接茬,蘇大為也頗感無奈。

  “本來早就該過來,沒想到臨出門的時候,陳帥突然把我喊去。

  他和我說了老半天的話,一直過了三通鼓才算說完。我進來的時候,順路去買了些胡麻餅和烤肉。喏,還有一壇子酒…對了,你不會是忘了我要過來這回事吧。”

  “我…”

  蘇大為很想說他沒忘。

  可想想家里什么都沒有準備,只好訥訥道:“我也是踩著三通鼓才進家門。”

  “那正好,把菜熱一下就行。”

  蘇大為關好門,帶著安文生走進客廳。

  柳娘子早就看到安文生過來,不過她不清楚安文生的身份,所以也沒有來打招呼。

  客廳里的飯菜,都收起來了。

  見蘇大為走進來,她瞪了蘇大為一眼,便要去廚舍里準備飯菜。

  “小蘇呢?”

  “她困了,我讓她先回去睡了。”

  “娘,這是安文生,不良副帥,我的同僚。”

  柳娘子說著,微微一福。

  安文生連忙道:“打攪大娘子了,大娘子不必費心,我帶了酒菜過來,和阿彌吃兩杯就走。”

  “那怎可以,你們做,馬上就好了。”

  柳娘子狠狠瞪了蘇大為一眼,那意思是說:你早點說一聲,我也好準備,不至于如此匆忙。

  蘇大為忙露出討好的笑容,然后拉著安文生坐下。

  把烤肉拿出來,然后蘇大為準備倒酒。

  就聽柳娘子道:“阿彌,我房里還有兩壇十年的惠陽春,你拿出來吧。”

  對啊,柳娘子離開昆明池的時候,丹陽郡公府送了幾壇酒給她。

  蘇大為忙把安文生的酒放在一旁,一路小跑的到了柳娘子的房間里,取了一壇酒出來。

  出門時,他朝聶蘇的房間看了一眼。

  房門緊閉,沒有什么異常。

  也許,小丫頭真的只是困了?

  蘇大為搖搖頭,就邁步走出房間。

  屋外,黑貓小玉蜷在屋頂。

  月光照在它的身上,那光滑如匹緞一樣的毛發,泛著一抹異彩。

  蘇大為朝它指了指,黑貓喵的叫了一聲,算是回應。

  屋外有黑貓,屋里有猴頭和金蝮保護,應該也不會出什么事情。更不要說,黑三郎也在后院。如果那錦鯉敢出現的話,蘇大為可以肯定,它絕對沒有逃走的可能。

  回到客廳,安文生正端著一碗豆腐羹,吃的香甜。

  “大娘子這豆腐羹做的好,比我家里的廚子,強百倍。”

  他看蘇大為進來,贊嘆道:“阿彌果然好福氣,每日有如此美味,真的是羨煞人也。”

  “沒看出來,你還生得一張巧嘴。”

  “這是真心話。”

  “好啦,來,吃酒。”

  蘇大為打開泥封,頓時酒香四溢。

  他倒了兩碗,和安文生碰了一下,而后一飲而盡。

  “今天去大理寺,如何?”

  “跑了一下午,感覺,一般般。

  大理寺那邊,好像也沒有什么頭緒,沒頭蒼蠅似地調查。不過,見我的那個主簿人還不錯。”

  “誰啊!”

  “姓李,具體名字,我不好問。”

  蘇大為說著,又倒了一碗酒,“對了,他應該和縣君認識。”

  “姓李?”安文生想了想,試探問道:“是不是叫李思文?”

  蘇大為愣了一下,搖搖頭道:“我一個不良人,人家從六品的主簿,和咱們縣君一個級別,我怎么去問他的名字?我今天過去之后,就被他帶去了居德坊調查。”

  “那應該就是他,大理寺十二個主簿,只有一個姓李的。

  看樣子,大理寺對這個案子還挺重視。”

  “怎么,有來歷?”

  安文生道:“阿彌,你雖說只是一個不良副帥,但真的應該多知道一些事情才是。”

  “怎么了?”

  “英國公,同門下平章事,開府儀同三司。”

  “那是誰?”

  安文生面無表情道:“李勣。”

  “徐茂公?”

  蘇大為脫口而出道。

  他雖不精唐史,但一些人物還是了解。

  李勣,原本姓徐,叫徐世績。后被賜姓,改為李世勣。

  后來李世民登基,他要避李世民的名諱,于是把名字里的‘世’字去掉,改名李勣。

  熟悉隋唐演義的人,一定聽知道牛鼻子老道徐茂公,原型就是李勣。

  “哦,就是他。”

  蘇大為笑道:“你開玩笑吧,李主簿是英國公?”

  安文生真的被蘇大為打敗了,沒好氣道:“是英國公次子。”

  蘇大為,這才恍然大悟。

  “他怎么會在大理寺做主簿?”

  “尉遲寶琳還在衛尉寺做校尉呢,他憑什么就不能做大理寺的主簿?”

  “你認識他?”

  “不熟!”

  安文生道:“李思文比我大,所以也沒什么交集。

  我只是回長安后,聽人談起過。你也知道,大家的長輩畢竟同朝為臣,所以子弟之間大都也會有一些聯系。李思文算起來,和房遺愛差不多是一輩人,和我不認識。”

  “那你不是還和縣君認識。”

  “那是世交。”

  “啥?”

  “他爹裴仁基活著的時候,曾在涼州為官,和我爹認識。”

  “怪不得!”

  蘇大為再次露出恍然之色。

  不過,他旋即道:“你們是勛貴子弟,消息靈通。

  我又不曾與你們那個圈子接觸,怎可能知道那么多事情?要不,你回頭和我說說?

  對了,大理寺中,還有誰需要留意。”

  “也沒什么吧。”

  安文生想了想,道:“大理寺卿和少卿,你沒資格接觸,估計就算見到了,也不會有什么交集。你這次過去,估計就是在李思文手下聽候差遣,只要不得罪他,就沒有什么問題。對了,這案子到底是誰在負責?反正只要不是侯善業,就沒甚大礙。”

  “哈,還真被你說中了,就是侯善業。”

  “還真是他?”

  “嗯!”

  “這個人,風評不好,喜歡搶占功勞。

  不過也沒什么,你在李思文手下做事,只要和他搞好關系,侯善業估摸著也為難不得你。”

  想想,似乎在理。

  侯善業是大理寺正,李思文是主簿。

  表面上看,李思文是侯善業的手下,可侯善業又怎敢去招惹李思文?

  畢竟,李思文的老子是李勣,尚書仆射,同門下平章事,開府儀同三司,又真是侯善業趕去招惹。

  “安帥,敬你一回,多謝了。”

  安文生微微一笑,一副風輕云淡的模樣,端起酒,抿了一口氣。

  這家伙喝酒的時候,極有儀表,處處透著一股子非凡氣質。

  蘇大為只能在心里暗罵一聲裝逼犯,默默看著他繼續云淡風輕…

  柳娘子又做了幾個菜端來,然后就回屋去了。

  蘇大為和安文生一邊喝酒一邊聊天,大約快到子時的時候,安文生起身告辭要走。

  蘇大為當然要熱情挽留,但卻被他拒絕。

  “我還是回家去,不太習慣在別人家留宿。”

  “這么晚了,你怎么回家?”

  “我家,就在北里武威曲,離這里不遠啊。”

  “你家也在輔興坊?”

  “對,就是我家。

  我爹當初在這邊買了房子,比你家這房子小一些。

  不過我平時都住在我爹那邊。今天這么晚了,就只好睡在這邊嘍。”

  有房人,不要臉,顯擺,炫耀,土豪!

  蘇大為心里忍不住破口大罵,因為聽安文生這話里話外的意思,他家在長安似乎還有別的房產。

  “改天,我請你來我家吃酒,走了!”

  安文生說完,揮手和蘇大為告別。

  看著他的背影,蘇大為臉上帶著笑容,不停揮手。

  裝逼犯,家里那么有錢,還收我三百貫的費用,實在是太過分了!

  他搖搖頭,轉身進了大門,然后把門關上,落閂。

  請仆役的事情,已迫在眉睫。

  堂堂不良副帥居然要親自關門落閂,一點都體會不到有房人的樂趣。

  蘇大為嘀咕著,回到客廳收拾餐具。

  柳娘子這會兒肯定睡了,總不成留這么一攤子,讓老娘明天起床再收拾吧。就算老娘同意,他這心里也過不去。所以,還是乖乖收拾好,免得明天再麻煩老娘。

  蘇大為把餐具收攏起來,在水井旁邊清洗。

  黑三郎溜溜達達從后院跑出來,在蘇大為身邊蹲下。

  蘇大為揉了揉它的腦袋,然后進廚舍,把剩下的烤肉拿出來,放在黑三郎的嘴邊。

  黑三郎,一口就咬住了骨頭,緊跟著咔吧咔吧,把那根大骨咬的粉碎。

  “好吃吧,回頭帶你去裝逼犯家里吃。”

  蘇大為笑瞇瞇說話,黑三郎應該是聽懂了,連連點頭。

  他正要蹲下來繼續清洗餐具,忽聽到后院轟得一聲巨響傳來。

  蘇大為一愣,忙站起身。

  黑三郎反應更快,猶如一道閃電,就沖向了后院。

  那條錦鯉又來了?

  蘇大為頓時勃然大怒,唰的騰身而起,直接竄上了樓頂,而后縱身就越過中堂,跳進了后院。

  他腳下飛快,幾乎和黑三郎是一前一后進了跨院。

  一進跨院,他愣住了。

  巨響,是從聶蘇房間傳來。

  她臥室的一面墻,坍塌了一半。

  好在,這屋子建造的時候用料極其講究,所以墻雖倒了,房子卻沒有大礙。

  一股白色的水汽,從屋中涌出。

  黑貓守在柳娘子的房間門口,警惕看著聶蘇的屋子。

  而柳娘子則站在臥室門內,看到蘇大為出現,連忙道:“阿彌,快去看看,小蘇是不是出事了。”

  “三郎,守在這里。”

  蘇大為說著,就要往里走。

  一道白影閃動,幻靈攔住了蘇大為的去路。

  蘇大為大怒,手臂一振,一口利刃就出現在手里。

  “猴頭,你要找死嗎?”

  他以為,幻靈是想要阻止他救聶蘇。

  哪知,幻靈卻沒有變身,甚至連脖子上的金蝮都沒有昂首。

  它站在蘇大為面前,拼命的擺手,口中發出一連串‘吱吱’的叫聲,指了指蘇大為,又指了指屋內,然后再次擺手。

  蘇大為,愣住了。

  他看得出來,幻靈沒有惡意。

  否則的話,它應該變身才對!

  那它是什么意思?

  蘇大為猶豫一下,收起利刃,道:“猴頭,小蘇沒事?”

  幻靈用力搖頭,那意思是:沒事!

  “我進去,你別攔我。我要親眼看到小蘇沒事才行。

  你要是再敢攔我,可別怪我心狠手辣。”

  幻靈猶豫一下,側身讓出了路。

  它指著屋內,然后吱吱叫嚷,同時不停擺手。

  蘇大為不太明白幻靈的意思,但他這時候也知道,幻靈沒有惡意。之所以阻止他,一定是有別的原因。

  想到這里,他閃身就進入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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