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塵伸手在那跑堂身上一搭，竟是真的已然氣絕。
而且是直接以重手法，震斷了心脈。
莫塵迅速在周圍一掃，卻只看到一群無聊的看客，正對著這邊指指點點，作著各種猜測。
“這小伙身體看著也挺壯實，又沒傷沒痛的，難道是身有隱疾？”
“看上去年紀輕輕的，怎么會有這么厲害的隱疾？”
“那誰知道，有些隱疾說死人就死人，完全沒有道理可講。”
“唔，我看不太像是隱疾，我剛才看到的，他走著走著就突然倒了下去，怕不是中了邪？”
莫塵的眼神瞬間凌厲起來。
看得出來，出手之人下手極快，一擊建功，那名跑堂竟是連反應的余地都沒有。
“這名跑堂也已經洞察境，在西北這個地方，便是修行者要殺死他，也要費上一些手腳，弄出些動靜…”
“但現在居然一點動靜都沒有，就這么倒下了。”
難道，這就是那個隱藏在晉元城的神秘人物所作？
他察覺到了鳳瑤有所動作，便直接下重手毀掉了鳳瑤的手下？
這便是鳳瑤如此忌憚的原因嗎？
不過，莫塵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測。
單純只是修為高絕，鳳瑤必然不會這樣諱莫如深。
而且，鳳瑤才與莫塵交過手，知道他的修為也不差。
真要對付某個修為高深之人，莫塵或許比軍隊還更隱秘，更有效。
再說，青峰谷中，郁凌澤、鄭青山，都算得上是高手，也沒見血靈神教如何布置應對。
能引起血靈神教注意的，恐怕不是單純只有武力那般片面。
這個跑堂的死，只怕是另有隱情。
金色蚊子迅速覆蓋了整條街道，更有數百只飛往了整個晉元城的每個地方，相互之間肉眼無法看到的連線牽出一片細密的大網。
無數畫面立時盡數出現在莫塵的視野之中。
忽然之間，莫塵注意到，剛才在昌隆街碰見的那名高大黝黑的男子，居然也在人群中間，駐足向這邊觀望。
而他身邊的年輕婦人卻露出驚訝之色，“那個人，不是剛才跟你撞在一起的那個…”
話才剛剛出口，年輕婦人突然意識到自己這話說出來有些不妥，趕緊以手掩口，催促著男子趕緊離開。
臨走之前，男子的眼神在某個地方微微一頓，便即滑過。
莫塵頓時疑云大起。
男子最后看向的位置，是一棵大樹。
樹干之上，正好有一只尋常人根本注意不到的小小金色蚊子。
“這個人，果然有些古怪！”
天機變化作蚊蚋模樣，四下散布，相互關聯交錯，形成神奇的天機網。
每一只蚊蚋，都承載著莫塵的魂識。
由于化形的模樣非常細小，又受天機變內在屬性的加持，莫塵加諸其上的魂識波動便極其微弱。
別說是普通人，便是修行者，也很難發現天機變的秘密。
目前為止，也僅僅是在與鳳瑤和玄羽無雙對陣時，距離若是太近，這兩人便會有所感知。
那名黝黑男子身上的氣息絲毫不顯，卻居然能夠在如此嘈雜和混亂的街道上，注意到自己布下的這一點魂識？
雖說剛才那只金色蚊子確實離他有些近，可若是普通人，如何能夠注意到那種微弱魂識波動？
聯想到剛才年輕婦人曾失口說出男子曾與跑堂撞在一起的話，莫塵心生狐疑。
那名跑堂已經洞察境，不可能無緣無故會在大街上撞到別人。
“難道這個人，就是下手殺死跑堂的兇手？”
莫塵緩緩站起身來，魂識之中，整個晉元城的影像不斷涌入。
分神多元控制魂識的修煉，使得莫塵的大腦就像一臺精密的儀器，對天機網傳來所有畫面包括自己進入晉元城之后所有的見聞，全部一一進行篩選和整理。
黝黑男子離開之前的畫面忽地停在莫塵眼前，這時，他注意到一個細微的細節。
“那男子在看到跑堂尸體時，眉頭曾經微微一皺…”
這樣的表情只是在男子臉上一閃而逝。
所以莫塵無法分辨那男子當時心中究竟是何等想法。
究竟是驚訝、不解、疑惑、生氣，還是什么別的情緒。
不過有一點莫塵能夠確定，當時男子的注意力，是在那名死者身上。
“如果他是殺人兇手，在與跑堂相撞之時下手殺人，然后故意在那個地方觀察后續…”
“那他的注意力，不應該放在跑堂的尸體上，也不應該出現那樣的表情。”
這種程度的高手，出手如此干凈利落，一定對自己有著絕對的信心。
“所以男子若是兇手，一定早就確信跑堂已經死。”
“他要觀察的，只是自己的行動有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
所以在確信跑堂已死的情況下，那男子若是兇手，一定會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
“這么看來，殺死跑堂的人，應該不是那個男子！”
兇手另有其人！
天機網傳回來的畫面像是倒帶一般，在莫塵的腦中急速回放。
發現跑堂尸體的第一時間，原本是查找兇手的最佳時機。
但那個時候，莫塵還隔得比較遠，并沒有看到當時的情形。
他所看到的，只是自己到達之后的景象。
而當莫塵他們知曉有人死掉時，街道上已經炸開了鍋。
隔得近的，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正在驚慌地逃開。
隔得遠的，因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反而看熱鬧一樣的在往前靠近。
一張張神情各異的面容在莫塵的眼前劃過。
但是看了一圈，也并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這些在街道上路過的路人也好，商戶也罷，看上去都沒有什么特別的異樣。
莫塵輕輕抄起了手，微微瞇起了雙眼。
除了這條街，其他地方的畫面也在不斷閃動。
驀地，莫塵的視線定格在一個人身上。
那是一個看上去無比普通的中年男子。
約摸四十多歲，服飾、容貌、身形，都沒有任何打眼之處。
放在人群之中，幾乎都不會有人多看他一眼。
但莫塵卻注意到了他。
這個中年男子曾在跑堂死亡的現場作了短暫的停留。
雖然他開始也站在一邊，神情跟一般的吃瓜民眾無異。
但就在旁邊的人還在熱烈討論死者的死因時，他卻一臉冷漠地從人群中穿了出去，徑直離開了。
就這段時間，他已經穿過了好幾條街道，去到了晉元城的另一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