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晉的面色漸漸泛出紅色,眼神也變得凌厲起來,“是又如何?”
“在青璃宗,你曾那樣的羞辱我,詆毀我,還竊取屬于我的東西,早就該死上一萬遍!”
莫塵哈哈大笑道:“你這樣說話,比起剛才的裝腔作勢,還要讓我覺得舒服一些。”
話音一變,莫塵直視著林晉,語聲更冷,道:“可是,鐘小婉與我本有婚約,時至今日,這婚約仍未解除。”
“你勾搭同門師兄之妻,在宗門中公然出雙入對,卻毫無慚愧之意,有何面目與我談羞辱?”
“青璃宗下,村寨之中,你三番四次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指責我為殺人兇手,更是數度妄圖出手殺人。”
“這種置人于死地的信口雌黃,又有何底氣與我談詆毀?”
“青玄劍出,同門爭奪者眾多,誰能有所斬獲,全憑自身氣運。”
“拔不出這把劍,我承認是這劍與我無緣。”
“可既然你是天選之子,青玄劍已是你的天定神劍,若是天道不予,誰又能夠奪走那里面真正屬于你的東西?”
林晉雙目之中怒意頓生,暴喝一聲,“一派胡言!”
右手一翻,握住青玄劍,劍尖直指莫塵。
“我早就領教過你的強詞詭辯,你這顛倒黑白的能力,我確實不及。”
“但是任隨你舌頭翻出花來,也不能抹去你的種種惡行!”
莫塵重重唾了一口,“說了半天還是對牛彈琴。”
“別人之惡便是罪無可赦,自己之惡便是無關痛癢,這種雙標言辭我已經聽得夠了。”
雙手放開,金色的鎖鏈在指間纏繞。
“還是廢話少說,拋開所有的虛偽,直接一決勝負吧。”
“你不是說了嗎,只有具備足夠實力的人,才有資格說話。”
兩人的氣勢瞬間突變,仿佛空氣都驟然變冷。
林晉嘴角現出一抹冷笑,道:“我本想等到討伐大會給你定罪之后再動手,你既然如此想死,那我便滿足你這個愿望。”
青玄劍上劍華大盛,凌厲的劍意逼迫而來,空氣中隱隱有尖利的嘯聲響起。
眾神之書感受到這股不同尋常的氣息,解靈臺中湛藍旋渦急速旋轉。
金色書頁翻開。
五品劍意:劍嘯蒼天。
莫塵面帶輕蔑之色道:“獲得了天界傳承,也不過這點水準,竟然也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
慕容清月在盛安城中突破之時,便領悟了四品劍意。
雖然慕容清月比林晉大了三歲,算起修行時間來,好像林晉要吃虧不少。
但林晉畢竟是上神之資,又獲得天界傳承,豈能和普通凡人相提并論?
相較之下,慕容清月一無神靈資質,二無天降機緣,完全憑借自身感悟達到此等高度,比起林晉這個入世上神,劍道天賦都似乎還要高出一籌。
是以看到林晉的劍意,莫塵不加掩飾地露出鄙視之意來。
林晉受了天界傳承之后,聲名大動,更是獲得紫霄修院的邀請,風頭一時無兩,激增的實力更是給他帶來強大的自信。
現在竟然被莫塵當面鄙視“不過這點水準”,心中大怒,青玄劍一抖,喝道:“少吹大氣,接招罷!”
劍身尚未遞出,空氣中忽然迸出另外一道冰銳鋒寒的劍意,直接將林晉這一未出之劍生生截斷。
已經睡下的郁凌澤長衣披肩,緩步從房間里走出來,冰雕般的面容上冷峻異常。
“來者何人?”
林晉遙致一禮,道:“青璃宗,林晉。”
郁凌澤眼神微微一動,打量了一番,點頭道:“原來是名動天下的青璃宗天選之子,失敬!”
“不知這么晚了,林師弟到青峰谷來,有何貴干?”
林晉手仍然緊握青玄劍,劍指莫塵,道:“在下路過此間,得知本門弟子莫塵惡行累累,正關押在青峰谷,特來看看。”
郁凌澤冷峻的面容上沒有任何波動,道:“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定過莫兄弟的罪名,天行劍齋與莫兄弟在此間暫住,也并非關押。”
林晉道:“此事無需天行劍齋插手,這是我與莫塵之間的私事。”
郁凌澤不為所動,道:“我已與七門承諾,要當著天下同道的面,給七門一個交待。”
“此事不僅關系到莫塵本人,還關系到青璃宗千年聲譽,林師弟難道要置宗門于不顧嗎?”
林晉眼中亮起一抹狠意,“宗門之中,還有莫塵的叔父,自然對他徇私偏袒,處處維護。”
“今天便讓我替天行道,先行除了這個惡賊,以免他日成為天下大患!”
郁凌澤眉間突現厲色,沉聲道:“未經證實,便擅定其罪,林師弟的行事評判,就是這般隨意嗎?”
林晉仍然固執道:“是非對錯,我自有判斷,不需郁先生多言。”
郁凌澤語聲漸緩,但氣勢卻漸漸強盛:“在七門事件結束之前,誰要動他,便是與天行劍齋為敵。”
郁凌澤身披長衣,手中并未拿劍。
但全身散出的逼人氣勢,卻如同一柄冰寒極冷的出鞘長劍,令人無法直視。
林晉眼中神色數度變幻。
他雖然剛剛獲得天界傳承,但畢竟時日較短。
而郁凌澤的實力已是世所公認。
如果郁凌澤當真強加阻攔,今天林晉即便放出全力,也未必真能將莫塵斬于劍下。
思量幾番,林晉終于緩緩放下手中的大劍,道:“莫塵,今天有人替你撐腰,算你走運。”
“但是你放心,這些日子,我會一直呆在西北,七門事件結束,便是你的死期。”
莫塵呵呵笑道:“今天是誰走運,還未可知呢。”
林晉冷然道:“你盡可耍你的嘴皮之利,但這個世道,終究靠的是實力說話。”
“即便三個月前你曾有驚人表現,現如今,你也不會是我的對手。”
林晉收起青玄劍,眼神在郁凌澤身上一掃而過,縱身離去。
郁凌澤全身的氣勢一收,冰寒之意頓消,看著莫塵道:“看來你的同門,對你不甚友好啊。”
莫塵指尖的金色鎖鏈靈動地滑回手腕間,微微一笑道:“對我不友好的,這天下何止他一個?”
“我早就習慣了!”
輕輕抬手一禮,道了一聲:“謝了,郁兄。”
施施然轉身回房去了。
郁凌澤默然一陣。
“這種事情,也是可以習慣的么?”
輕輕搖搖頭,也踱步回房。
“叮!”
“叮!”
“當!”
“當!”
呂朝生手握礦鋤,一下一下鑿在紫鈺元晶與旁邊山石之間的聯接處。
要把這整塊元晶取出來,又要不傷到紫鈺元晶的根本,這需要非常細致的操作。
這是一個非常考驗耐心的活兒。
好在,呂朝生就是一個極有耐心的人。
這么多年的蟄伏與謹慎,早就使得他的耐心超于常人。
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只要收獲的利益足夠大,付出的一切忍耐都是值得的。
就像今天這樣,挖出這塊紫鈺元晶需要的時間再長,那都是絕對值得的。
這樣大的一塊紫鈺元晶,如果完全吸納,足夠讓他將修為提升到一個恐怖的層次上。
“到了那時,我應該就可以稍稍走出這片山谷,去外面的世界走走看看了。”
對于走出青峰谷這件事,呂朝生設想過很多次。
但此前的每一次設想,最后都被他自己給推翻了。
外面的世界風險太大,他需要保證萬無一失。
即使青峰谷旁邊的飛魚宮什么的,現在與他根本沒在一個層次上,但是呂朝生知道,這個世間并非只有飛魚宮而已。
除了飛魚宮,還有數不清的宗派。
還有數不清的魔徒。
還有數不清的妖獸。
所有的這些危險,他都要一一考慮進去。
把握至少要有九成九,最好是十成十,哪怕是一點點風險,他都不想冒。
這是呂朝生的生存之道。
也是他之所以能在現在穩穩地提升實力,獲取收益的最重要原因。
這世間還有什么比穩妥二字,更讓人放心的?
“叮!”
“叮!”
“當!”
“當!”
礦鋤敲擊的聲音,在呂朝生的耳朵里一點都不覺得枯燥,反而覺得無比的悅耳動聽。
挖出這塊紫鈺元晶,悄悄帶回去,在后面的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可以繼續窩在他自己的房間里,不為人知的悄悄發育。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愉快了。
“我有一只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
空曠的礦洞之中,忽然不知是誰的歌聲。
這歌聲并不難聽,但是突然在這種時間,這個地方出現,就顯得極不協調了。
正全神貫注挖取紫鈺元晶的呂朝生突地嚇了一跳,神色驚異地四處打量。
目力所及之處,并沒有任何人出現。
而且以他目前的感知能力,但凡有人進來,他都絕對能夠有所察覺。
可是…那個奇怪的歌聲又是從何而來?
“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它去趕集…”
奇怪的歌聲再度響起。
“我手里拿著小皮鞭,心里正得意。”
“突然一下嘩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古怪的歌聲在空曠的礦洞中回蕩,在這寂靜的夜色之下,顯得格外的詭異。
呂朝生停下手中的礦鋤,本能地閃身躲在一塊元石后面,凝神四處搜尋。
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