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莫塵愣了下神。
鐘小琬看著莫塵,一雙明眸盈盈如水,輕聲道:“你為什么,總是喜歡裝作…這種怪怪的樣子?”
這一次,莫塵是真的呆住了。
“你,你說什么?”就連說話的舌頭都有一點打結。
看到莫塵的模樣,鐘小琬原有的窘迫反而沒有了。
“我修的魂訣,感知都是很準的。”
鐘小琬很肯定地說道:“我能感覺出來,你是在說謊。”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這樣,但是,我一直都覺得,你不是像你表現出來的那個樣子。”
莫塵沒想到這女孩子還有這種技能。
這時張牙舞爪還真有些進退兩難。
難怪在宗門前,她離開的時候,要對他說那樣一句話。
“我以為,你不會是那樣的人。”
當時莫塵還以為那只是女孩兒天真善良的委屈。
現在才知道,這是她的真實感覺。
這也是莫塵第一次被人看穿內心的想法。
“你不是那樣的人。”
妹紙,你懂我耶。
簡簡單單一句話,已經讓莫塵差一點就淚流滿面。
“小琬!”
不遠處傳來青蘿的聲音,迅速往這邊過來。
莫眼皮一抖。
“莫塵!你竟然還敢上我向陽峰來。”
青蘿一看到莫塵,立時變了臉色。
莫塵看到青蘿出現,暗道一聲不妙,扭頭一溜煙往山下跑去。
“哈哈哈,媳婦兒,下次夫君再來找你聊天,你可要好好保重哦!”
臨時拼湊的臺詞有些生硬,莫塵也管不了了。
鐘小琬將腦袋偏了偏,小巧的鼻翼好看地輕輕皺起,不解地自言自語:“這個人,怎么這么愛演?”
移步過去,彎腰拾起一截樹枝。
那樹枝切口光滑平整,還帶著淡淡的元力氣息。
青衣激蕩出獵獵風聲,青蘿飄然落在鐘小琬的身旁,看著莫塵倉皇逃離,鄙夷道:“這小子,也就這點出息。”
鐘小琬輕聲道:“其實,他也沒有那么差的。”
青蘿打斷她道:“小琬,這些年你都跟我一起,哪知道這世俗人心,”
鐘小琬忍不住道:“娘,你是知道我的…”
青蘿牽起她的手,輕輕拍拍手背,溫言道:“我當然知道你精神力超乎尋常,否則如何會讓你修習‘鎮魂訣‘這種功法?”
“但是,你的感覺雖然靈敏,卻也不能將人心盡數洞察,有些東西,光靠感覺,也是不行的。”
鐘小琬輕輕捻著手中的樹枝,低頭嗯了一聲。
從小到大,娘的話都是不能輕易違背的。
青蘿瞟到鐘小琬手上的樹枝,接過去看了兩眼,露出一些異色。
“這段時間,你居然將這笙月流光也練得如此純熟,”
鐘小琬的眼神忽地一亮,挽住青蘿的手。
“娘,你從這截樹枝上,就能看出來這些么?”
青蘿語帶不滿地笑罵道:“你當你娘好差的么?連這點都看不出來,我怎么能當上向陽峰的長老?”
拿著樹枝對鐘小琬解釋道:“笙月流光,其實是以元氣化為劍氣,因后期化形如同新月,故以得名。”
“這根樹枝切口非常整齊,說明元氣非常凝實。”
“主枝雖斷,旁邊的小枝卻沒有受到影響,表示對元氣的控制很到位,沒有多余的元氣散逸。”
說到這里,青蘿的臉上露出一絲贊賞:“這段時間,你修煉得很用功啊。”
鐘小琬卻在想另外一個問題,又問道:“那,這與林晉在宗門前使出的笙月流光相比,又如何?”
青蘿不由失笑:“他怎能與你相比?他不過是今天機緣之下剛剛頓悟,最多也就在笙月流光第一層而已。”
“雖然看起來氣勢很足,控制卻是不夠。”
“這根樹枝如果是讓林晉來切,絕對不可能達到這種程度,”青蘿將手中的樹枝遞還給鐘小琬,“我要沒看錯,你現在應該至少達到了笙月流光的第五層,是不是?”
鐘小琬接過樹枝,腦中卻在想著另一個問題:“所以莫塵當時雖然狼狽,卻也只是被切破了衣服而已,因為林晉的笙月流光并未精熟。”
青蘿輕聲喟嘆道:“以莫塵的境界,當時若不是被笙月流光奪了心神,也不至于被林晉逼成得手忙腳亂。”
回想起當時的情形,青蘿也有一絲疑惑。
在林晉攻勢最凌厲之時,莫塵一掌切入笙月流光,擊中林晉。
那一掌無論時機還是力道,都恰到好處。
若莫塵有此水準,前面又怎會被打得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鐘小琬翻看著手中的樹枝,若有所思。
青蘿注意到她的神色,卻以為她還在念著林晉。
愛惜地摸摸她的腦袋,“娘不會看錯,那個林晉現在雖然還境界不顯,但必有驚人之才。”
驚人之才?
鐘小琬眼前浮起一張神色古怪的面容。
雖然他一直在裝出一種或兇狠,或囂張,或色迷迷的樣子。
但鐘小琬依然記得,宗門前,他剛轉過頭來時,眼中那份發自內心的歡喜。
在那一刻,他的笑容,是溫暖動人的。
那一刻,她十六年未曾波瀾的內心,第一次生出了一絲漣漪。
只是誰又知道后來的事,生出這許多反轉變化。
樹枝在指間輕輕轉動,鐘小琬的思緒也隨之縈繞。
“你的修為明明已經達到這種程度,為何又會在宗門前,故意做得那般狼狽?”
回想莫塵身上的種種,鐘小琬覺得這個家伙身上的迷團越發的迷離起來。
莫塵雙腳如飛一路往向陽峰下跑去,驀地一只麻袋刷地套在他頭上。
從麻袋的縫隙看出去,他又看到了幾雙繡花緞鞋。
“揍他!”
聲音清脆錚錚,英氣十足。
砰砰砰砰。
“這TMD究竟是誰啊?”
莫塵發出悲憤的怒吼。
第二天,青璃宗后山,礦洞。
莫塵手持長鎬,一下一下用力敲在灰白的巖石上。
長鎬與堅硬的巖石撞擊在一起,偶爾濺起幾星閃亮的火花。
勞役是青璃宗對觸犯門規的弟子的一種懲罰。
雖然莫塵早就知道自己肯定逃不掉懲罰的命運,但鄭青山還是苦口婆心向他解釋,這是做給青蘿看的。
先懲戒莫塵,把前事揭過去,青蘿再提悔婚,也拿不出什么說得過去的理由。
這個處罰不算輕也不算重,既能給青蘿交代,莫塵也不會吃什么太大的苦頭。
鄭青山也算是處理得很是得當。
不過莫塵并不在乎青蘿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