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哈哈老祖,不得不提曉月禪師。
那曉月禪師也是峨眉派劍仙鼻祖長眉真人的徒弟,原名滅塵子,是齊漱溟的師兄,生來氣量偏狹,見他師弟乾坤正氣妙一真人齊漱溟末學新進,反倒后來居上,有些不服。
長眉真人何許人也,看中齊漱溟能振興峨眉,最主要的是他能幫助自己償還廣成子的百萬善功,漸漸對曉月禪師疏淡。
以曉月的性子,自然含恨在心。
等到長眉真人臨飛升之時,把眾弟子叫到面前,把道統傳與玄真子與齊漱溟,曉月禪師半個法器都沒得到,更別說長眉珍藏的那些飛劍了。
長眉真人又對眾弟子道:“此番承繼道統,原看每個人的根性厚薄、功夫深淺為標準,不以入門先后論次序。
不過人心難測,各人又都身懷絕技,難免日后為非作歹,貽羞門戶。我走后,倘有不守清規者,我自有制裁之法。”
說罷,取出一個石匣,說道:“這石匣內,有我煉魔時用的飛劍,交與齊漱溟掌管。無論門下何人,只要犯了清規,便由玄真子與齊漱溟調查確實,只須朝石匣跪倒默祝,這匣中之劍,便會凌空而起,去取那人的首級。如果你二人所聞非實,或顛倒是非,就是怎樣默祝,這石匣也不會開,甚至會反害了自己。大家須要緊記。”
長眉真人吩咐已畢,便自升仙而去。
眾同門俱都來與齊漱溟和玄真子致賀,惟有曉月滿心不快,強打笑顏,敷衍了一陣。后來越想越氣,假說下山行道,便打算跑到廬山隱居,所謂眼不見心不煩。
曉月知道寡不敵眾,又有長眉真人留下的石匣,倒也并不想叛教。不想在廬山住了幾年靜極思動便游天臺雁蕩。在插虹澗遇見追云叟,因論道統問題曉月惱羞成怒二人動起手來,被眾同門知道都說他不對。
他才一怒投到貴州野人山,削發歸佛拜了長狄洞的哈哈老祖為師煉了許多異派的法術。
這哈哈老祖在千年以前,就縱橫于西南一帶,是讓人聞之變色的五怪三魔之一,曾跟極樂童子李靜虛數次斗法雖然敗多勝少但也只是吃些小虧,李靜虛數次想要除他,都未能辦到。
這千年來,哈哈老祖佛道魔三教同修,活得年頭又久各家各派的法術幾乎都有研究,更想以無上智慧將三家道法合三為一,于三教之外另辟宗門成就一代祖師。
佛道魔融合為一,談何容易所以終于出現了問題走火入魔身體下半截被魔火燒焦,不能動彈,只能以元神遨游。
于是便在云南長狄洞閉關療傷,魔焰絲毫未曾收斂。
他門下有貴州苗疆留人寨的弟子,西域牤牛嶺火云洞的傳人,俱都為他搜刮靈材,收集陰魂,在掌控的地盤上犯下無邊殺孽。
只為能讓他早日康復,光復本門。
曉月禪師也曾準備拜訪大宋,但軍部不斷斬殺魔門中人,入關更是要審查身份,特別是修行人的身份,讓他直接放棄了與大宋接觸的念頭,待滇緬被攻克,大軍肆虐,捕殺滇緬的魔頭,他嚇得直接前往長狄洞向師父哈哈老祖匯報了此事。
哈哈老祖不敢大意,神念出竅前去查看,自然又是受了驚嚇。
想他這輩子不知道做了多少惡,落在大宋手里,那定然是連靈魂都不得超脫。
當年北宋滅亡,他門下多個弟子趁機搶了好幾個帝姬,送給他三個,他也好好耍了耍。
僅僅這個仇,就難消了。
如今身體難動,只能拉攏南疆的一眾魔頭來共同抵御,奈何大半都是腦袋不正常之輩,眼高于頂…
他長嘆一聲,拿出一個水晶球,口誦魔咒,含了一口法水,朝晶球上噴去。
這是施展出水晶照影之術,能從一個晶球中將百里、千里外的情狀現將出來。
哈哈老祖彈指間便也施了一道術法,立刻周圍起了煙云,通體透明的晶球上面,白蒙蒙好似籠罩了一層白霧。
幾個老怪抬眼看去,一會工夫,煙云消散,晶球上面先現出一座庵,一條大江,一座龍門吊,以及翻涌的水面。
“元江廣成遺寶?”
綠袍老祖“嘎嘎”一笑,拍案而起:“既然那大宋容不下我等魔教,不若先下手為強,奪了廣成遺寶…”
“是極!是極!那芬陀懼怕紅塵業力,不敢出手,我等魔教卻是不怕。那宋庭若敢反抗,取了他百萬生靈的靈魂煉制法寶。”
“哈哈老祖,你行動不便,我等先行一步。我等吃肉絕對不會讓你喝湯的…”
看著幾個狂妄的老怪離去,哈哈老祖嘴角露出一抹淺笑。
此計,叫做禍水東引!
遙望江面之上,霞光密布,寶氣隱隱透映。
霎時間,元江之中升起一道大漩渦。
隔著水面下視,天一真水編織的纜繩粗如手臂,無形無色,而水底寶光上燭霄漢,廣成子的金船已經快要被吸出水面了。
兩岸建造的龍門吊,穩穩當當,只發出收緊力量的“嘎嘎”聲。
水面之上,站著數人,或仗劍而立,或背手而望,全神貫注地注視著水內,而且周身都有神朝氣運護體。
又有一少女,眉眼間隱含無盡殺氣,玉立于江畔,身周懸空浮著元磁令牌,也是全神貫注,眼都不眨。
晃眼之間,轟隆一聲巨響,金光耀眼生花,那條藏有前古金門諸般至寶的金船,已由江波中飛舞而出。
頓時,江面上雪濤千丈,駭浪壁立如山。
當中天一真水大網,網起一條數十丈長短,形狀奇古的金船。
霞光萬道,金芒射目。
廣成金船,出世了!
一道虹光破開水面,滿天霞光四射,奪目而來,讓人不能直視。
果然,廣成金船并沒有多大懸念地被從地肺中元磁氣竅中給拉了出來。
趙佶并未從頓悟廣成子煉器之法中回神,依舊在悟著九天元陽尺上的陣法和烙印。
金船,通體長約十丈,橫里也有三丈多寬,略微帶點長方形,首尾兩頭作半月形向上翹起,船艙特高,像是一座寶塔,通體有六七丈高下,玲瓏剔透。
上下共是七層,每層各有六個門戶,首層圓球門戶更多,門戶隱現無常。由外往里好似每層都是空的,細看卻又灰蒙蒙,仿佛很深,兩門不能透視。
下六層俱是六角形,頂上一層形如圓球,上有塔尖。
通體金霞燦爛,一幢畝許方圓的金霞由葫蘆形塔尖升起,直沖霄漢,精光耀目,不可直視。
寶庫封鎖,精微奧妙,變化無窮,與峨眉仙府凝碧崖前長眉真人所留的生死幻滅晦明六合微塵陣的妙用大略相似,端的厲害非常。
金船出水,也沒人去奪寶。
整條船都是大宋的寶貝,拉出來慢慢破解禁制便是了。
突然,一道陰風從元江上游呼嘯而來。
“桀桀桀桀…”
一陣無比恐怖的大笑之后,陰風卷過,一個栲栳大的人頭出現在了江面之上,頭發胡須絞做一團,好似亂草窩一般,一雙碧綠眼睛,四面亂閃。
李英瓊注視著那怪物,頭大如斗,身體卻是又矮又瘦,穿了一件綠袍,長不滿三尺,丑怪異常。
“竟然真的將廣成遺寶給打撈了上來,好好好…老祖我便取了!”
這時候,又有一片紅光閃過,現出一個面赤如火,發似朱砂,穿著一身奇怪裝束的山人。
此人看著江面上的金船,眼中也是露出貪婪之色。
立刻,便有一道紅光從衣袖間飛出,赤虹夭矯,宛如游龍,映得附近江水都成一片鮮紅,光華電閃,芒焰逼人,乃是一口血色的飛刀。
緊接著又有一個籠罩在五毒下的蠻人現身,生著一身逆鱗,滿口獠牙,手拎一根狼牙棒,興奮地咆哮著。
“紅發老怪交給我宋缺!”
宋缺握著水仙刀,朝著紅發老祖望去,眼中微微有些失望。
那口化血神刀,也就是另類的飛劍,非刀道兵器。
“五毒妖人列霸多,我來會會!”
盧俊義跨坐在麒麟血脈的妖馬上,踏波而去,身體周圍,隱隱出現了麒麟的幻象。
“那這個怪物就交給我吧!”
李英瓊指著綠袍老祖,身周十二塊元磁令飛起,元磁之力迅速地彌漫。
“桀桀…小女娃,口氣不小,老祖我最喜歡的就是你這種細皮嫩肉的小可愛了,入嘴最是滑嫩,歡喜刺身也最甜美…”
綠袍老祖陰沉沉地望著浮空而來的李英瓊,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他是吃人肉的,最喜歡干的就是開膛取心,生吞。
這蜀山世界,若要論誰最邪,最魔,綠袍老祖當屬第一。
一般魔門修行者,也就是拿人命去祭煉法寶、神通,少有人生食人心,唯綠袍最喜食人。
“老怪,遇到我李英瓊,是你的不幸!”
“哈哈,我綠袍倒要看看你有幾斤幾兩…”
綠袍老祖這種睚眥必報的魔道祖師,哪里容許旁人在他面前口出狂言,頓時便是一聲長嘯,從腰中抓了一把東西,往空中灑去。
萬朵金星乍現,如同萬花筒一般,速度如若電閃,縱向空中。
百毒金蠶蠱!
李英瓊雙眉一豎,元磁令隨念動,一彈指間,有四塊令牌上閃過密密麻麻復雜的微光。
元磁法陣被激活了。
“咔咔”幾聲之后,四塊令牌彼此以無形的力量相連,張開成一張無形的大網。
那萬朵金星在空中略一停頓,只聽一陣“吱吱”亂叫之聲,萬朵金星如同隕星落雨一般,紛紛墜下去,被江水一卷,消失無蹤。
沒有一只幸免。
“元磁法器?”
綠袍老祖也是教主級別的人物,一眼便看出李英瓊這套法器的根底,但也只是瞧出表面的材質,哪里知道這元磁令里篆刻著激發高能電磁的陣法。
“元磁為何能傷我如此多的寶貝?!”
元磁之力,乃是金屬法寶的克星,人人皆知。
綠袍老祖接著便在江面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百毒金蠶蠱被破,心中大怒,頓時便使出了魔門遁法,要將李英瓊擒拿,以魔法煉上九九八十一天,也難消他心頭之恨。
他自知自己沒有任何的金屬法器,不懼元磁,親身殺來。
霎時間,陰風席卷,腥風撲面,毒氣彌漫。
“雕蟲小技耳!”
李英瓊雙手一攤,又是四塊元磁令飛出。
八塊元磁令,成包圍之勢,將李英瓊面前空間封鎖。
高能電磁振蕩,那綠袍老祖也是不能隱去身形,頓時便從毒瘴中顯現出來。
接著便是一聲怪嘯,四面鬼哭神號,聲音凄厲,愁云密布,慘霧紛紛。
只見李英瓊面前不遠處萬朵綠火,漸漸往中央聚成一叢。綠火越聚越高,忽地分散開來。綠火光中,現出綠袍老祖斗大的一張怪臉,映著綠火,極其的難看。
綠袍老祖現身以后,便從身上取出一個白紙幡兒,上面繪就七個骷髏,七個赤身露體的魔女。
幡一搖動,李英瓊便覺頭目昏眩,非常難受。
但她并不理會,眉眼間的殺意更甚,神念穩定如同泰山,操控元磁令爆閃出奪目的電光,強大的電磁場,瞬間籠罩了綠袍老祖。
李英瓊以精妙的神念控制著電磁力,躍動的電子形成電流,帶動金屬原子外圍的電子,作遷躍運動,破壞著白紙幡兒法器的結構穩定性。
在高能電磁的沖擊之下,那幡燒成灰燼。
同時綠袍老祖猶如被火焰灼燒,疼痛的大叫。
八塊元磁令構成三維立體空間,已然變成一個熾熱的電磁熔爐。
綠袍老祖剛要從元磁陣中闖出來,立刻,李英瓊手持一節骨鞭,猛地朝他抽去。
軒轅龍骨打神鞭,專打神魂!
神魂一抽搐,綠袍老祖慘叫了一聲。
再動念逃遁,李英瓊再抽。
短短幾分鐘,高能的電磁波充斥著空間里,綠袍老祖的肌膚在電磁波中已經開始焦黃。
“這…這是…陰陽元磁神光…啊…你才幾歲…怎么會練出這般大神通…”
綠袍在慘叫,紅發老祖已經慘叫不起來了。
他祭出的化血神刀沒有擋住宋缺的刀…又無護體的法寶!
一刀兩段!
頭顱飛起。
紅發老祖眼中猶自不信自己竟然被人一刀斬殺了肉身…
宋缺握著刀微微閉眼,神魂都在震顫,這樣的一刀,他使不出第二刀來。
這是他巔峰得一刀,拼勁全力的一刀。
“刀道的極致,究竟在哪里?”
宋缺喃喃嘀咕了一句。
之前,趙佶還能用氣運頓悟來給他點啟發。但到了如今這種境界,每向前走一步,消耗的氣運都是以萬計,在刀道上能走多遠,全憑他自己的悟性和造詣,沒有人能夠幫他。
宋缺是這樣,黃裳、無崖子、葵花老祖、掃地僧,也都如此。
甚至,盧俊義的麒麟法相,也需要他自己去悟。在戰斗中,在生死中,是最好的進步途徑。
列霸多,號稱五毒天王,實力沒有紅發和綠袍高,法寶也不強,但也不俗,畢竟也是橫行南疆的人物。
一時間,與盧俊義血戰在一起,不分你我。
每個人的道不同,每個人都需要尋找到屬于自己的道。
趙佶睜開眼,嘴角露出一抹淺笑。
九天元陽尺上廣成子的道,他破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