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女孩子,可真是熱情啊!
羅爾離開酒館,心里不由得感慨了一句。
他繼續在街上閑逛著,心頭還是有些猶豫,多少放不下那點面子。
可等他看見一個小女孩騎在父親脖子上,父女倆有說有笑,在街上嬉戲打鬧時,內心便不再有絲毫猶豫。
他先去銀行又取了點錢,然后去煙酒店里買了兩千多伊斯特的禮物,放進左手里,再毅然決然的朝著劍士團的方向走去。
哪怕會被羞辱,哪怕會被責罵,哪怕并不會起到什么效果,但…
為了女兒,總要試一試的!
羅爾雙拳緊緊攥著,硬著頭皮,走進了劍士團訓練場的大門,表情格外的嚴肅和凝重。
這時,他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招呼:
“等等,這個背影,你是…”
羅爾的身體微微一僵,緩緩回過頭來,從臉上勉強擠出一副難看的微笑,低聲說道:
“教官,好久不見…”
說罷,他連忙低下了頭,不敢與昔日的老師對視。
接著,他聽見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像是要撲過來與自己拼命一般。
羅爾的眼簾微微耷拉著,靜靜等待著接下來的風暴。
然后,他感覺自己被人一把用力抱住了…
“太好了!太好了!還活著…”
“這真是…太好了!”
教官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微微顫抖,甚至還能隱約聽見些許的哽咽。
羅爾在原地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反手給了教官一個溫暖的擁抱。
他覺得有些意外,但又不那么意外。
風有些喧囂,眼里進了沙子,他用力揉了揉,又低聲說道:
“抱歉,現在才回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教官也用力揉了揉眼睛,嘟囔道。
教官一直都是那個教官,和當年收留自己時一樣,那么多年過去,也從未變過。
兩人分開,對視了一眼,臉上同時流露出那種不知道是笑還是哭的古怪表情。
“別在外面站著,進屋再說。”
教官拍了拍羅爾的肩膀,又握住了羅爾的左臂。
感覺到金屬義肢那冰冷的觸感時,他的神情微微一凝,用略帶慍怒的語氣低聲問道:
“誰干的?”
“都是過去的事了,我自己也已經解決了。”
羅爾尷尬的笑了笑,實在沒臉提起當年試煉的事。
兩人繼續朝著訓練場邊上那棟氣派的大宅走去,羅爾稍微多看了教官兩眼,發現他的步伐已經不像當年那般沉穩有力了…
教官已經老了,他當年教導自己的時候,和自己現在的年齡差不多。
走進劍士團本部后,教官拉高了嗓門,充滿喜悅的高喊道:
“快看看誰來了!”
周圍的走廊和樓梯里傳來一陣的腳步聲,兩名當年的同僚走了出來,看見羅爾后,一個揉了揉眼睛,一個掐了掐大腿,滿臉的不可思議。
“天吶!羅爾!”
兩人高呼著,快步跑了過來,一人給了一記用力的擁抱。
“湯姆,杰瑞,好久不見。”
羅爾笑著打了聲招呼,也用力抱了抱他們,然后發現,湯姆少了條右臂,杰瑞缺了截小腿…
他們當年和自己一樣年輕力盛,如今也一樣的老,一樣的殘…
他還沒來得及發問,對方就搶先問道:
“你這些年去了哪里?過得怎么樣?”
“天吶,你的胳膊!誰干的?”
是我自己想多了,總有一些東西,是不會變的。
羅爾暗自想著,心里滿滿都是感動。
“好了好了,先別問這個,找個年輕人去通知下團長,再給埃爾比兄弟去封電報,告訴他們羅爾回來了。”
教官也在旁邊打岔。
杰瑞連忙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對著一名年輕學員喊道:
“阿羅少爺,你能回你姑姑家一趟,通知團長盡快回來嗎?”
“好的教官!”
羅爾聽得微微一怔,他知道團長再擔任皇室的劍術老師,回姑姑家…那這位學員又是何等身份?
可莉的事,或許真的有辦法解決?
眾人又一同去了隔壁一間小飯廳,羅爾也把買來的禮物拿了出來,推到大家面前。
同僚們沒有矯情的拒絕,反而大聲贊嘆道:
“好家伙,原來你也發達了啊!”
“嘶~這可是‘天堂山’的煙絲,傳說中貴族們煙火氣…”
“話說這東西你從哪變出來的?難道你連儲物袋這種東西都玩上了?”
教官則看了看那瓶一眼就知道不便宜的酒,又看了看羅爾的金屬義肢,低聲問道:
“羅爾,你難道…去當了‘灰皮’?”
他臉上的神情格外凝重,語氣更像是懷疑羅爾在吸毒一樣。
湯姆和杰瑞也連忙打了個哆嗦,露出忌憚的神色,趕快把禮物又放回了桌上。
羅爾聽得一愣一愣的,這灰皮是個啥?自己怎么從未聽過?
聽起來,怎么像是個人神共憤的玩意?
他只好辯解道:
“我不是,我沒有,別亂說啊!”
“我連灰皮是啥都不知道。”
教官這才松了口氣,笑道:
“沒有說謊,這小子,一撒謊眼皮和嘴角就會抽搐。”
湯姆和杰瑞也紛紛拍了拍胸口,嘆道:
“我就說嘛,羅爾這家伙,怎么可能跑去當灰皮?”
“看來你現在是真的混很好,在哪里發財?該不會傍上富婆了吧?”
不是,你覺得富婆看得上我哪一點?我改還不行嗎?
羅爾心里腹誹了一句,有些無奈的稍微說了說自己的往事。
他沒有提及那場失敗的考核,也沒敢說當年村子里的慘劇,只借口說自己斷了只手,覺得自己廢了,不敢回來面對大家。
教官三人聽到這里,臉色同時露出黯然和慚愧的神色,都沒去追問其中細節,甚至都不敢和羅爾對視。
羅爾又著重提及自己收養的女兒可莉,說了很多她的可愛與乖巧,懂事與聽話,又如何如何的關心自己,父女倆在村里的生活如何如何的溫馨愜意。
最后,他帶著一臉的驕傲和自豪,表示這些禮物都是用女兒孝敬的獎學金買的。
但他沒有急著提及女兒的困境,現在還不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