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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9時代的眼淚

  吸食民脂民膏的貪婪大公,依舊活得滋潤被人羨慕。

  想要擊敗惡龍的隱忍國王,還沒能亮劍就死于刀下。

  不論是貴族們故意安排,還是源自命運女神的嘲弄。

  這樣的結果都讓人喪氣。

  仿佛這個世界始終被黑暗籠罩,艱難孕育的光芒總是難以撕破黑幕。

  凱特王妃臉上都是沉沉的哀傷。

  馬修此時卻笑了。古爾告訴了馬修,黑白之龍看得清楚,科尼正在發生的一切。

  “沒有哦。”

  “克洛維五世陛下,做的一切努力都沒有白費。”

  他示意凱特王妃往前看:“那條街道,你看到了嗎?那些人?”

  救援隊營地前方,那是一條寬闊的道路,兩旁路燈早已被破壞或者偷盜,但依舊明亮,因為也有人在街道兩旁點燃了火堆。

  火光指引那些找不到前路的人前進。

  人們自發手持火把,正在維持秩序,這些人里不少都是俾斯麥莊園治療過的輕傷患者。

  他們互相幫助,互相打氣,讓那些惶惶不安的傷員能夠過來,他們幫助老弱,扶住病殘,在濃煙和火光中顯得格外耀眼。

  “還有那些。”

  馬修指向東面。

  那邊,不少平民手持斧頭和盾牌,正在和城防軍士兵對抗。

  看起來,他們在守衛他們的街區免受劫掠。

  可他們口中高喊著:“保護國王!保衛阿基坦!”

  這些平民組織的民兵一個個互相鼓勵著,群情激涌,他們不斷從屋子里跑出來,聚集一起,人數越來越多。

  城防軍從沒見過這場景,一個個都慌了,不得不頻繁收縮防線。

  “還有王宮外。”

  馬修拉著凱特王妃,輕輕跳上旁邊的一間房屋的房頂,然后一路輾轉,抵達了王宮外的塔樓上。

  這里能夠清晰看到,依舊燈火明亮的王宮外,已經聚集了成千上萬的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幾乎都是平民,平時沒有人會多看他們,因為這些臉孔太普通了。

  此時,他們揮舞手里的斧頭、木棍、鐮刀、錘子、石頭,一個個齊聲呼喊,聲震天穹,讓近衛軍一個個躲到了門里。

  “保護國王!保衛阿基坦!”

  “保護國王!保衛阿基坦!”

  “國王萬歲!阿基坦萬歲!”

  “我們要見國王!”

  “我們要見國王!”

  馬修看向下方那群情激涌的人民:“看到了嗎?人民百姓心里都一清二楚,到底誰對國家好,誰在為了所有人,誰又在欺壓他們,國王陛下從不孤獨啊…”

  凱特王妃眼淚從眼角不住往下流。

  “陛下,您看到了嗎…大家在呼喊您的名字…陛下…”

  她言語更咽,已經泣不成聲。

  馬修看得嘆息。

  克洛維五世為國家復興傾其所有,已經做到了他能做的一切,只是礙于認知和時代限制,他并不知道,這些看起來需要他保護的平民,實際上能爆發出多么巨大的力量。

  這是時代的眼淚。

  馬修扭頭望去。

  整個科尼都陷入了人民的浪潮,國王出事變成了那一根至關重要的導火索,人們仿佛從中猛地覺醒過來,他們在科尼城各區域聚集,點燃火焰,高喊保衛國王和國家,驅逐貴族軍閥。

  他們表現出的行為已經有組織、有紀律、有思想,不再是釋放憤怒和壓抑,而是帶著明確的積極訴求。

  這不是暴動。

  而是革命。

  原本是真理之眼策劃的一起陷阱,用以捕獲來救援科西嘉的馬修一行,順帶消除異己。

  現在卻假戲真做,真的成為了科尼人圍繞保衛國王而興起的一起大型平民運動,他們走上街,高喊口號,手持武器,火焰已經點燃。

  馬修撤離時,科尼城依舊沒有恢復秩序,支援王都的軍隊已經趕到,試圖對平民進行血腥鎮壓。

  科西嘉聚集了皇家炮兵團,找到了老上司布里埃納將軍,制止了勤王軍的擴大化行動。

  這次事變的另一個主角,布魯斯親王則是失蹤了。

  離開時,馬修原本準備將凱特王妃一起帶走。

  他已經猜到,凱特王妃就是秘法會的人,這才是為什么蘭尼夫人能夠那么清楚她的一舉一動,凱特王妃才一直要求見到自己一行才會說出真相。

  蘭尼夫人也做出了明確的答復:“凱特的確是六奉議之一,不過她和克洛維五世陛下之間的感情也是真的…成為王妃,更像是一個命運的玩笑。現在想來,未必是好事。”

  “這次我準備帶她回北方聯合學校,她是一個很好的聆聽者,對歷史研究很深。”

  凱特王妃卻說:“我需要留在這里,直到阿基坦重新恢復過來,這是我唯一能提陛下做的事。”

  馬修兩人對她的決定表示尊重。

  科西嘉也當即保證說:“只要我還在皇家炮兵團一天,就一定會保證王妃的安全。”

  這時候的馬修幾人沒想到,阿基坦的動蕩這才剛剛開始。

  國王離奇身死,啟蒙了新思潮,催化了人們對監督權力的極度渴望,越來越多人加入其中,演變成遍及全境的阿基坦大革命。

  阿基坦的思想家和革命者四處奔走,呼吁學者、學生、工人、農夫、商人等更多的人一起發出呼喊和反抗,對于貴族的暴虐和特權說不。

  大量巴斯、薩克森、都靈、卡爾馬人都陸陸續續加入這起源自阿基坦的革命,科尼運動點燃整個羅斯特大陸平民對更加公平、有尊嚴新生活的渴望,他們尋求一個理性而清晰的憲法和法律,這也變成了未來幾年五國都繞不開的一個話題。

  貴族時代的終結日越來越近。

  馬修回到莊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大司鐸”的尸體。

  這可是lv80的魔物,怎么說也是值得研究的材料。

  結果看到時他卻傻眼了。

  “肉呢,肉呢?”

  馬修眼前佇立著一具高三尺的類人全身骨骼,它顱骨呈現出一種奇特的融化感,就像是燒化的蠟,面骨扁平寬大,上面只有一個眼洞。

  類人肩胛骨寬大,雙臂肱骨、尺骨、橈骨均長,自然下垂狀態下掌骨幾乎觸到地上,手臂長而有力。

  它沒有人類有的骶骨,擁有強壯的多對肋骨,椎骨長,下身呈蛇形,尾部骨骼拖在身后。

  這就是大司鐸的骨骼標本。

  “你說那些身體部位嗎?”

  吉賽爾打開旁邊的一個由秘銀打造的收藏柜,里面是一排排架子,上擺放著一個個玻璃匣、以及大號的玻璃罐。

  飯盒大小的剝離匣子里裝納了一塊塊被均勻切割的暗褐色腐肉,都被泡在藥水里。

  玻璃罐里是各種被剝離出的器官。

  嬰兒拳頭大小的暗紅色獨眼,瞳孔已經渙散。

  三個連在一起的心臟,里面不時還在輕微跳動,一些細長的條狀物在臟器皮下游曳,就像是有一兩條小蛇在里面掙扎。

  完整的核仁狀大腦,白色表面有一些樹狀的紫紅色紋路,就像是某種不為人知的神經纖維。

  發黑的肝臟,上面有很多孔洞。

  白色寬大的腸。

  鮮紅的表面呈纖維狀的胃。

  看到被分門別類,拆分成一個個特定樣本的大司鐸,馬修腦子里已經浮現出吉賽爾解剖它的模樣了。

  將這個畫面頂出腦袋。

  馬修轉移話題:“它實戰時,強度有多少?”

  由于遠程控制仁王0號機,馬修本人是沒有離開主宅的。外面具體戰斗情況,他也不得而知。

  “大司鐸展現出的即戰力大概在lv80左右,作戰方式有兩種,一是對‘冥界之蛇’祈禱以獲得力量加成的方式,我們沒給它機會做完一整套,所以暫不清楚它完整儀式的殺傷力。”

  吉賽爾關上收藏柜,端起旁邊玻璃杯,飲了一口奶茶。

  “第二種作戰方式是釋放毒素,不過它的毒素是七種金屬混合后以秘術引發,七種金屬分別是金、銀、銅、鐵、錫、鉛、汞。”

  她戴上手套,打開另一個鐵皮柜,抓住一個把手,將一面有沉淪石鍍層的大盾提出來,放在中間的支架上。

  “你看,這就是金屬毒素形成的紋路。”

  吉賽爾手指隔空在盾面上輕輕劃了一下。

  盾牌上染上了類似于金屬粉末的東西,這些東西在盾面上不斷移動,看起來就像是在沉淪石表面作高速的布朗運動。

  馬修有些好奇:“這種金屬毒素如果作用到生物體,會是怎樣?”

  吉賽爾搬出一個玻璃罐。

  里面是一只看起來像是兔子或是老鼠的動物,它體表毛發已經掉光,渾身潰爛,坑坑洞洞的皮質下白骨裸露,肌肉呈紫褐色,出現很多膿包,肌肉里不斷分泌出一種淡黃色粘液。

  它身體不時會動一下,但馬修沒法確定它死活。

  這種狀態只能說生不如死。

  “大司鐸的金屬毒素會輕易阻斷、封鎖魔術回路,造成意識湍流混亂,這種毒素對魔靈的危害性更強。當時我們還算小心,不然可能需要費些時間維修仁王機體。”

  吉賽爾做了一個總結:“大司鐸是一種持續殺傷型高等階魔物,但瞬間爆發力不足,如果有其他主戰力量配合,或是偷偷潛入,它發揮出的殺傷力會強很多。”

  馬修點點頭。

  這就涉及作戰的立體配置問題。

  真理之眼對團隊作戰,理解還是停留在力量集中、依靠數量優勢上,要么就是純粹的單體solo戰拼機體強弱。

  團戰講究可就多了,得有開團手,如果沒有開團手,那就需要不斷拉扯,用持續輸出來壓制對方,達到讓對面減員,雙方勢力天平傾斜的目的。

  一個配置極端的隊伍,對上一個配置均衡的團隊,水平同等基礎上前者容錯率太低。

  后者只要抓住一個機會,就能一錘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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