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魔術部因為1號銅棺出了狀況,馬修立即趕過去。
魔術部的三層大樓外,圍著十幾名年輕魔術師,她們都有些擔憂地看著大門口。
馬修抓了一個人問:“桑給我打了電話,說這里出了情況,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魔術師結結巴巴說了一遍。
自從地祭銅棺被起出,它就被放入魔術部地下室,由部長吉賽爾親自管理,其他人沒有她的口令無法進入那個秘密房間。
銅棺必須保持開啟狀態,否則一旦閉合,就會引來夢魘之手的窺視,這些黑手就會在影子里出沒,非常危險。
吉賽爾面對銅棺非常謹慎,一直都在小心實驗,最初用的老鼠和雞放入其中做測試。
不論是老鼠還是雞,只要被放到銅棺里面,就會變得非常狂躁,叫個不停。
老鼠的嘰嘰嘰叫聲,雞的嘶鳴都是一種仿佛死亡前發出的聲音,聽得讓人不寒而栗。
隔半個小時打開銅棺后,從里面出來的雞和老鼠都會有顯著變化。
它們眼神就不對勁了。
很難描述那種細微又突兀的變化。
就是讓人覺得,它們產生了某種不好的念頭,或是變得具有某種人性,就仿佛是一個人住在了老鼠和雞的身體里,經常在暗處直勾勾盯著路過的人看,讓人想到尋找目標的殺人犯。
開始大家都以為這不過是一種錯覺,只是銅棺給大家帶來的精神上的一種影響。
可后來連續出了幾件事。
首先是一名魔術師夜里覺得腳趾有些發亮,她打開臺燈,頓時發現一只老鼠抓著一把小鉗子,正要夾她的大腳趾。
好在她發現及時,否則她將會少了一根腳趾。這只老鼠被確認,就是當初的銅棺試驗品之一。
更詭異的地方在于,老鼠是被鎖在一個鐵籠子里的,那一天晚上,籠子居然被打開了。籠子必須從外面打開復雜的鎖扣,是相當精密動作才能完成,然而這天下午離開前,魔術師們都檢查過,籠子完好,鎖扣牢固。
唯一的解釋是,老鼠自己將爪子從縫隙中滲出來,張開爪子靈巧打開了鎖,逃了出來。
沒過兩天,又出了一樁怪事。
養雞場的雞突然一夜死亡了五十頭,這讓羅莉大嬸非常頭疼,她和克雷頓一起仔細檢查了死亡的雞,發現它們死法都非常統一。
首先每一只雞都是母雞,然后每一只母雞都有遭到暴力侵犯的癥狀,生殖器官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壞,尾巴羽毛被扯下來一部分。
然后這些母雞都是被利器一刀隔開脖子,讓大量血液流出來,很快就死亡。手法非常熟練。
現場不遠處也發現了兇器,那是一把半截手指長的小刀刀片,是雞場用來放血的工具之一。
羅莉大嬸和克雷頓就得出了一個有些荒謬的兇手畫像:它先是壓住了母雞,將其羽毛扯掉,并且進行了強暴,然后用放血刀一刀封喉,干凈利落。
一個晚上,五十頭母雞都是這么被殺死。
最終他們通過羽毛上的血跡對比找到了兇手:犯下連環兇殺的是一頭羽毛脫落的公雞。
最古怪的是,羅莉大嬸發現,這頭雞的雞腳上并沒有綁著養雞場的繩結——而是有魔術部的小牌子。
魔術部將雞帶回來后,確認它就是曾經被放入銅棺的試驗品之一。
它也是才逃脫魔術部的房間不久。
這只瘋狂的殺手雞,之前曾經試圖夾斷腳趾的老鼠,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邪佞眼神,仿佛純粹的作惡只是它們的本能。
光是看著那樣的眼睛都會讓人不快和惡心。
這兩只動物被處死后銷毀掉。
吉賽爾也徹底停止了活體實驗,封閉了銅棺所在房間,保持棺門打開的狀態。
然而今天開始,地下室就發出一陣陣沉重的怪響。
那呼吸仿佛是陷入水中的人,努力想要掙扎著,但只能鼓動肺葉,在水里發出一串串水泡聲響。
吉賽爾進去查看情況,然后就啟動了魔術部的緊急警報,讓所有人撤出辦公區,避開可能的巨大危險。
馬修聽完之后,指揮劍徒一步步走入地下室。
劍徒從螺旋階梯下去,看到遠處盡頭有一扇開啟的鐵門。按照魔術師們所說,那里就是存放銅棺的地方。
由于到處都固定了蛛絲燈,哪怕地下室也并不陰暗,一眼就能看清周圍的環境。
他一步步走到門口,看見吉賽爾正站在1號銅棺旁邊,聚精會神盯著棺槨里面。
看到劍徒,她比了個手勢,示意他不用緊張。
馬修手握十字劍,往里看了一眼。
銅棺里面,竟然躺著一個赤裸嬰兒,它渾身皺巴巴的皮膚,閉上眼,在粘液里呼出一個個鼻涕泡。
呼吸聲格外沉重有力。
馬修想過各種可能,就是沒想到,銅棺里竟然會冒出一個小孩?
銅棺難道是活的,還能生育?
吉賽爾知道劍徒就是馬修,所以直接說:“你再仔細看看,低語者應該會給你一些情報。”
馬修眼前慢慢浮現出一段描述。
活尸異種(lv10):異化物種,極度危險。
價值:產量0,營養0,飽腹0,精神2,魔術2。
這小孩子是活尸?
馬修腦子里頓時浮現出之前躺在這里的那一具軀體,邪惡的灰白皮膚,臨死前那古怪又放肆的笑。
難道銅棺可以源源不斷誕生出之前的那種活尸?
“它是不是和之前的活尸一樣描述?”吉賽爾問。
馬修回答。
“果然如此…”
吉賽爾仿佛發現了什么:“首先我們得把這個孩子帶出去,避免有更多的孩子從這里誕生。”
“慢著,你是說,這個銅棺真的是能憑空制造活尸?”
馬修無法相信。
“不是憑空。”
吉賽爾指了指銅棺兩邊鏈接著的兩個裝置。
馬修這才注意到,1號銅棺已經連上了光滑的白色導管,導管分別連接了骨箱和銀筒。
“它是一個加工裝置,能夠將骨箱里的東西,和銀筒里的東西,混合組裝成一個成品。也就是我們眼前的活尸嬰兒。如果給予源源不斷的營養,它還會持續長大,最終變成之前的那頭活尸的狀態。”
馬修腦子里頓時想到了,這東西到底像是什么。
難道…
原來如此!
那骨箱就是一個營養池,里面有供給胚胎生長的一切營養要素,銀筒則是存放胚胎的地方,或者說?dna溶液?
這兩部分在銅棺里匯聚,最終以一種馬修暫時無法理解的技術手段,將胚胎孵化成嬰兒,再一點點成長為成年體的活尸。
羅斯特大陸根本不可能具有這種程度的科技能力,那么這只能是一種外來文明帶來的技術產品。
馬修發現自己似乎觸碰到了某個巨大陰謀。
他暫時放下這種危險的設想:“你還在嘗試做實驗?”
吉賽爾找了一塊干凈的白布,將嬰兒從里面抱了出來,擦干他體表的粘液,然后又用一根毛巾將他裹起來包在懷里。
“是的,我想要嘗試一下,看看自己想的到底是不是一種可能性。骨箱和銀筒殘留的液體很少,制造這樣一個嬰兒應該已經是極限了。”
“結果證明,我的大膽猜測,很幸運的代表了某種事實。”
她一邊輕輕撫摸著嬰兒,一邊說:“但這也僅僅是非常皮毛的一部分猜想,這個銅棺還有太多秘密。比如說,寂靜之墻外的那些活尸,是不是和它有點關系?”
“畢竟,按照背箱人的說法,骸骨修理者一系不過是搬運工,而非創造者。那么多數量的活尸,不像是背箱人喜歡浪費時間的東西。”
“以前我就一直很奇怪,這么多古怪的活尸,不論是人類還是其他物種,為什么在寂靜之墻內的冰川下有那么多,幾乎源源不絕,如果是從這東西里加工出來的…那么就理所當然了。”
馬修也點點頭:“這個推論價值很高。不過現在,還是先考慮這個孩子,或者說,這個魔童的處理問題。”
“你要殺掉他?”吉賽爾詢問。
“不。”
馬修沉吟片刻:“我是在想,所謂活尸,目前看來最大的問題是精神混亂,由于自我意識紊亂,導致完全被本能牽引行為。”
“銅棺本身具有一種詭異力量,能讓活尸更加沿著一些毀滅和陰暗瘋狂的方向行動。”
“但本質上,依舊是精神失控的結果。”
“我是想,如果能解決精神失控的問題,那么這個才誕生的孩子,未必不能如同正常人一樣長大,變成莊園的一份子。”
“菲妮克斯的果凍堅果,恰好可以應對這種問題。”
吉賽爾嘴角含笑,看了看懷里的小嬰兒:“不愧是你。連小孩的價值都不放過。”
“有一說一,我這次可是純好心。”
馬修心里嘀咕,養育他長大,他參與建設俾斯麥莊園不是理所當然,只要能好好培養,這小孩以后可以說是根正苗紅的莊二代,不論歸屬感還是核心價值觀,思想上都不會出問題。
“我們給他取個名字先。”
吉賽爾說:“你來,你最喜歡取名字了。”
馬修這一點從不謙讓:“那就叫他奧托·馮·俾斯麥。”
“這個名字有點奇怪,中間名馮是代表什么?”
馬修沒法解釋,只能說:“就這個名字了,我欽定的,不能改。”
“隨你。”
吉賽爾習慣了。
有些時候,馬修在某些奇怪地方有一種固執的堅持,而他本人仿佛樂在其中。
當吉賽爾抱著小俾斯麥從魔術部出來時,所有人都傻了眼。
他們屏住呼吸,目光在吉賽爾、劍徒、馬修身上來回。
什么情況?
這是吉賽爾部長的孩子嗎?
她和馬修先生的孩子?還是她和劍徒先生的孩子?
不可能是劍徒和馬修先生的孩子吧…
總而言之。
自從名為奧托·馮·俾斯麥的嬰兒被吉賽爾抱出來第一次面世,他的身世就變成了所有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吉賽爾、馬修和劍徒的疑似三角戀也被傳得有模有樣。
當天弗朗茨偷偷過來,傳授馬修經驗,說孩子一定得先檢驗一下云云,確定是不是自己的,不然以后繼承權問題要出大亂子。
馬修讓他滾蛋。
弗朗茨一臉我明白了,他拍了拍馬修肩膀:“要堅強。”
“不管怎么說,真愛是最難得的,愛她就要原諒她。”
馬修恨不得一劍給他來個透心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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