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祭本身是一種祭祀土地神明的手段,旨在通過獻祭來獲得庇佑,倒是沒有什么機關毒藥的設置。
再者,地祭這種儀式手法最少也是古德涅維帝國時候的同期產物,也就是說至少距今1500年以前,以前的工程手法在現在人看來要粗陋很多。
保險起見,馬修還是調來了石像機組,自己本尊、吉賽爾、潘妮三人都到現場。
讓石像們來拆開地祭的四面墻壁,不用進入其中,避免不可預料的風險。
加上石像們鋼筋鐵骨,免疫大多數傷害,處理這樣的情況最適合不過。
多功能巡邏車的照明下,兩尊煉獄石像謹慎地拆下,搬開了地祭的天花板,露出了里面的擺設。
地祭內部劃分近乎于兩室一廳,入口左右兩側各有一個劃出來的小房間。
左房間里擺放著很多疊在一起的陶罐,陶罐都被用黏土和布密封得很好。
右房間內則是一個干涸的池子,里面似乎原本有某種液體,墻壁四周還有不少青銅缽形物,里面裝了不少白色粉末。
一廳是兩個房間后面的巨大空間,這里正中央是一具奇特的人形銅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人雙手交疊在胸前,閉合雙眼沉睡的模樣。
傀儡中隊得令,拿了皮尺進去開始測量,再通過菲妮克斯進行反饋。
“銅棺長三尺,寬一尺五,外表材質是青銅,也就是銅和錫混合的合金。”
“表面采用的雕刻手藝看起來是傳統浮雕,但實際上是純粹的熔化塑形。”
菲妮克斯看著銅棺表面看似粗糙的雕刻:“簡而言之,就是用極高溫度瞬間熔化金屬,在表面繪制塑形,藝術造詣很低,但技術本身卻很不可思議。羅斯特大陸的冶金工藝,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
“有四元素之力參與,或許也能做到這樣的結果,可絕對無法達到一次成型塑模。這座銅棺代表了一種對冶煉技術的精準應用,我得好好看看先…”
她一邊喃喃自語,一邊繞著銅棺,開始逐步參看細節。
馬修走到兩個房間。
吉賽爾戴著口罩和手套,已經小心翼翼切開了一個陶罐。
她輕輕一抖,陶罐里倒出一把淡黃色的細長顆粒。
“這是一種植物種子或者果實,倒是有些像是小麥,不過之前從未見過。”吉賽爾說。
馬修有些不可置信,小心翼翼抓了一把在手中,再次仔細觀察。
“這是糙米…”
這東西完全就是保留了皮層和胚的米粒。
稻谷,或者說,水稻。
自從來到羅斯特大陸,馬修一直都在搜集相關糧食信息,這里有大麥、小麥和燕麥,這三種也是最廣泛被食用的主食,除此之外也有甜菜、甘蔗、卷心菜和一些豆類薯類,可就是沒有發現水稻的跡象。
五大王國乃至古德涅維帝國記錄里,都沒有水稻出現或者存在的蹤影。
這讓馬修很失望。
講道理,不讓一個中國人吃米飯,簡直是穿越劇最慘的幾大懲罰之一。
因此這時候看到陶罐里的糙米,馬修激動地手指都在哆嗦。
“你怎么了?抽了?”
潘妮吸了吸鼻子:“也沒有什么異常味兒啊?”
“沒事,看來他是找到了好東西。”
吉賽爾倒是心領神會,靜等馬修的說辭。
“這東西,叫做水稻。”
馬修花了一點功夫,才讓她們明白,這是一種與小麥可以分庭抗禮的主要糧食作物。
“但這里是卡爾馬,常年淡水湖結冰,這種需要很多水的谷物能在這里生長嗎?”吉賽爾提出疑問。
“可以的。水稻也有很多種類,其中一個品種叫做粳稻,需要日照時間短,但生長期長,比較耐寒,米質粘性強,口感好。”
“卡爾馬王國降雨量并不算很少,水是可以保證的。”
馬修解釋說:“而且經過很多年的演化適應,這里的粳稻應該已經完全習慣了寒冷的環境,所以才能做出這么多的糙米。”
潘妮抓起一把糙米,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居然沒有什么異味,沒想到原始部落的人保存上還真的有一點辦法。”
她又看向馬修:“這你怎么知道的?我很清楚,卡爾馬并沒有水稻的說法。”
“俾斯麥家族一輩子都在收集各種糧食,曾經記錄過這種糧食的傳聞…”
馬修含糊帶過,然后開始檢查陶罐。
經過一系列小心翼翼的清點和查看,他得出一個清晰的統計表:左側房間里總計有三十六個罐子,其中三十個罐子里都是糙米和稻谷的混合,還有六個罐子里裝了一些難以辨認的干癟果核,看起來像是香料,這部分能不能養活就是未知數了。
有了這一批古代稻谷的種子,馬修自信,一年之內絕對能讓俾斯麥莊園的人吃上米飯。
產量一高,米酒,米醋這些衍生食品都能面世。
他把這些陶罐小心翼翼放在巡邏車上,用麻布和木屑保護,放置受損破壞。
忙完這一批稻谷,馬修回到地祭,發現另一個房間里也有了結論。
“是鹽。”吉賽爾抓起一大塊捏碎,輕輕松開手,這些鹽粒嘩啦啦落回銅缽里。
“鹽可以長期保存,在古早時期,鹽非常珍貴,就和隔壁房間的香料一樣,應該是那時候這個部落的人最珍貴的寶物。”
馬修將注意力集中在地上,這里有一個深深的干涸池子。
“那這里怎么會有一個人工池塘,里面裝的水有特別的地方?”
吉賽爾搖頭:“這就無法得知了。我提取了一些池子邊沿的顆粒,回去可以試驗看看,但很難得出有效結論。時間實在太久了。”
“那么你個人看法是?”
“這里可能裝的是酒。”
“酒?”
吉賽爾指向隔壁房間:“糧食,香料,鹽,酒,這都是在先民時代非常稀缺,但又最被認可的硬通貨,價值很高。用這些東西用作地祭,也符合先民們供奉祭祀的行為。”
馬修若有所思。
他一出來就撞見菲妮克斯。
她開門見山地說:“我要拆開這個銅棺,看看里面的東西。”
“別急,外部調查完畢了嗎?”
“能找到的都找了。”
菲妮克斯指著銅棺,一臉認真地說:“這東西看似簡單,背后工藝非凡,我懷疑不是原始部落先民自己制造的東西。可能是他們從哪里找到之后,搬來了這里,或者是原本就在地下,被他們發現了這里,然后改造成了地祭。”
馬修繞著銅棺走了一遍。
手提燈的照射下,他看到人形銅棺頭部眉心,刻有一個明顯的數字:1。
馬修湊近了,用戴著手套的手擦了擦那個數字1,又發現1的左邊還有一橫。
這是什么意思?
編號為什么還會出現1?
馬修再次查看銅棺周圍,銅棺本身非常沉重,氣密性極好,邊沿看似縫隙,但連吉賽爾最薄的手術刀都插不進去。銅棺上布滿了銅綠,但基本形態和雕刻紋路都絲毫未損,被固定在一個更大的方形石座上。
他左右看了看,銅棺周圍十分空曠,只有角落上有一堆腐爛的木頭和布帛,都是爛得不成樣子,手指一碰就稀碎。
“開棺。”
得到許可,菲妮克斯立即指揮傀儡中隊,開始叮叮當當一通敲打,想要強行拆開棺槨。
馬修抬起頭,地祭周圍又出現了夢魘之手,好在劍徒和弓使擋得住,而且白夜魔也再度出現助拳。
他仿佛對夢魘之手有一種特殊厭惡和敵意。
真是好兄弟。
馬修觀察著棺槨周圍,突然他發現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固定在側面的圓形羅盤狀物件,上面有著齒輪一樣的細密邊齒。
馬修走過去,將手放在羅盤上,用了用力,紋絲不動。
他揮手:“吉賽爾,過來幫一把。”
不死女巫的手指觸碰到齒輪,然后輕輕一下子就擰開。
隨著這一擰動,棺槨突然開始嘎吱作響。
馬修一邊往后跑一邊大喊:“都退開。”
幾人都分散后退。
銅棺里開始發出一陣咕嚕咕嚕,仿佛是沸水冒泡的聲音,然后叮地一聲,人形銅棺巨大沉重的蓋子朝著兩半張開,里面跑出來一陣白霧。
白霧很快消散。
露出銅棺里,一個渾身赤裸的人。
他雙眼緊閉地躺在銅棺內,浸泡在一種淡黃色液體里,身體表面呈現出一種灰白色,像是尸體。
但他身體肌肉又不時抖動一下,仿佛陷入了某種古怪的沉睡。
這人身體狹長,約莫一尺九寸,方臉無鼻,沒有頭發,整身體都有一種水生動物般的黏糊糊的感覺,讓人想到海里的海豚或是鯊魚。他胸膛在以非常緩慢的速度起伏,身體肌肉也一點點在戰栗,仿佛夢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馬修眼前浮現出一段低語者給出的描述。
活尸異種(lv55):異化物種,極度危險。
這具活尸身上散發出一種從未有過的邪惡氣息。
馬修很難形容心里那股下意識的厭惡感。
就像是光是它的存在,就是某種邪惡意志的存在和窺探,它不是什么自然而然存在的生物,而是一種古老又陰森,強大又陰郁之物衍生出的結果。
一旦他睜開眼,就意味著對這個世界的災難和破壞。
馬修忍住內心的焦灼和不安,看向旁邊:“這家伙似乎不對勁。”
吉賽爾眼神冷冽:“真正源自邪惡之物。”
菲妮克斯也少有地露出厭惡的神色:“這種東西,實在不該存在。”
馬修一聲令下。
劍徒從上面跳下,揚起日輪千陽,一劍斬向這活尸的腦袋。
劍刃觸碰到頭皮的一瞬間,那雙閉上的眼睛一下子睜開,活尸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哪怕腦袋直接灼燒為灰燼,那個邪氣又肆無忌憚的笑還是讓馬修后背發冷。
這家伙…還好沒讓他真的蘇醒過來。
“等一下。”潘妮大喊:“這家伙的血很有研究價值。”
她翻出一根軟管,想要從活尸傷口處收集了兩管血液。
“別碰,潘妮。”
謹慎起見,馬修直接讓劍徒將活尸的身體拖出來全部焚燒殆盡,這才稍微松了口氣。
銅棺狀的器皿里,只有哪些淡黃色粘液依舊存在,它們下面鏈接著一個黑色的管槽,一路往下延伸。
這時候馬修突然發現一件怪事。
邪惡活尸被消除后,那些不斷滋生的夢魘之手竟然紛紛退去,霎時間消失無蹤。
果然。
夢魘之手的出現,是沖著這地祭下的活尸而來。
馬修松了口氣。
不管那活尸是什么,干掉他是目前最穩的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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