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修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詢問:“萬物糾纏的天秤,這是萬物主宰的權能之一?”
“是的。”
帕梅拉回憶:“我父親年輕時有一個好友,叫做亨利,亨利叔叔是一名很有名的畫家。他在奧拉爾有一座莊園,如果你去奧拉爾的話,應該會看見那里的遺址。”
亨利?
這個名字馬修覺得有點熟悉。
他猛地驚醒:“你是說,被秘法會‘露齒男’襲擊的那個亨利莊園的主人?”
“嗯。”
帕梅拉眼里閃過一絲黯淡:“那是一座很大的莊園,我父親被神殿逮捕的時候,我就在亨利叔叔的莊園,也是那時候,秘法會找上門來。”
馬修記得這一段。
亨利是一名極其有名的畫師,還給奧拉夫三世畫過肖像。這一天,莊園來了一對衣著考究的男女,男人穿黑禮服,女人身著白裙,手持花傘,有一頭火紅的頭發,他們乘馬車而來。
路途中,他們遇到了一個孩子,詢問了這孩子,他們才找到了亨利。
接著就是一場災難。
露齒男將里面的所有人,主人亨利,廚師,以及所有的仆從和衛兵都融化成了色彩漩渦,變成了他身上的一部分。
“來的是雪萊夫婦,當時外界都說,是因為亨利叔叔拒絕給他們繪畫,所以被他們一怒之下屠戮了莊園。”
帕梅拉搖頭:“根本不是這么回事,關鍵在于,‘遠古石板’,那個記錄了‘萬物糾纏的天秤’傳說的古德涅維帝國的遺物,秘法會是沖這個而來的。”
馬修腦子里稍微過了一下,將這則傳說從怪談里梳理出了真實的脈絡。
的確,這樣就說得通了。
按照秘法會執著專注于“秘法”的傳統,雪萊夫婦作為核心層,怎么可能專門抽時間去卡爾馬首都奧拉爾找畫師畫像?
“當時我父親被神殿拘捕懲戒,那么剩下的可能持有石板的,就只有亨利叔叔。”
帕梅拉繼續說著:“可惜,石板早就毀掉了。那是我父親和亨利叔叔一次前往野蠻之地采風,掉入一個坑洞,在地下一座殘破祭壇里找到的東西…”
彼時,帕梅拉父親和亨利兩人墜入洞里,看見一塊奇特的石板,被鑲嵌在古代祭壇殘破的神龕上。
石板上的文字非常奇特,不屬于五大王國任何一種語言,也不是標準的古德涅維帝國文字,但最奇妙之處在于,倆人注視時,居然都看得懂上面的描述。
在這一塊石頭上寫著:
神賜權能“萬物糾纏的天秤”予世人,信仰永遠的神,即可祈求獲取其中偉岸神力,完成心中最深最渴望的愿望…然而為警醒世人,神亦設有限制,欲望越大,代價愈大,只可獲取本身代價之回報…讀及此處,爾等已與萬物糾纏的天秤達成交易。
下面是幾幅古人祈禱獲得神力庇佑的刻板畫,以及一段非常拗口而復雜的咒文。
閱讀完之后,石板就開始龜裂崩壞,變成了一地粉末。
與此同時,兩人心里都涌起莫名心悸。
萬物糾纏的天秤已經開啟。
他們讀了這一段神賜之語,就必須付出相應代價——對于人類而言,神明隱秘需要的交易物龐大而過於沉重。
帕梅拉父親也好,亨利也好,命運在那一刻就已經被“萬物糾纏的天秤”給兌換了相應的重量。
馬修聽得毛骨悚然:“你是說…你父親的死,還有亨利的死,其根本原因在于‘萬物糾纏的天秤’。”
“雖然不想承認。”帕梅拉沉聲說:“但就是這樣,因為不論是我父親還是亨利叔叔都預料到了這一天,我父親曾經也說過,如果他不在了,讓我要繼續好好生活。他很少在家,要么去給人幫工,要么去郊外讀書寫字…”
“亨利叔叔也一樣,他不讓我呆在莊園里,說莊園里有某種不祥之物,讓我每天都在外面帶著狗玩耍,還在莊園外給我建了一座小木屋,讓我平時不要靠近莊園。也是這個原因,我才躲過了那一劫。”
“慢著。”
馬修意識到:“雪萊夫婦在莊園外遇到的那個小孩…就是你?”
帕梅拉轉過頭,自嘲:“對,就是我。那時候我頭發很短,看起來就和一個小男孩差不多,就是我給他們指的路,是不是很諷刺?庇護我的亨利叔叔,卻被我的無知行為害死…”
“哪怕沒有你指引,他們一定能找到亨利的莊園。”
馬修開導:“這的確不關你的事,如果從神秘學方向看,最終原因還是萬物糾纏的天秤。”
他又立馬想到:“弓使…你喚醒弓使的辦法,獻祭左手,也是萬物糾纏的天秤?”
帕梅拉將車緩緩停在主宅邊的停車區:“反正我不會再傻乎乎用這東西了,風險太大,很容易送命。”
“以后堅決不準用這個。”馬修嚴肅警告。
“我當然知道,你現在怎么這么婆婆媽媽。”
帕梅拉不耐煩道。
馬修給氣個夠嗆,嘟囔著:“一個個都不省心…”
“我只是被你包養在莊園里做研究而已。”帕梅拉不高興說:“其他你管不著。”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馬修被嗆得說不出話來。
他回頭,突然注意到旁邊還有兩個人。
學徒珍妮弗和芙蘭朵露小心翼翼看著他們兩的爭吵,兩人臉上都有一種震驚:帕梅拉老師就這么直接承認了和馬修領主的關系!
馬修趕緊擠出一個笑容:“我們開玩笑,吵吵架,別當真。”
珍妮弗走到帕梅拉面前:“老師,我和芙蘭朵露把那個‘蛛絲燈泡’做出來了。”
“真的?”
馬修和帕梅拉異口同聲問。
珍妮弗和芙蘭朵露目光偷偷對視一眼:“是的,我們的三期實驗都已經通過了,可以正式投入使用。”
索伊這時候匆匆從屋里出來:“馬修大人,人都齊了。”
馬修大手一揮:“你們倆拿上裝備,進去給大家當面做演示。”
他率先進去,發現會議廳里人已經到了。
參會人有克里米亞、潘妮、布魯克、羅伊斯以及奎恩。
看到馬修和帕梅拉一前一后進來,克里米亞仿佛嗅出了什么味道,笑著說:“看來男爵大人今天心情不錯,是哪位姑娘讓你這么開心呢?”
馬修裝作沒聽到:“諸位,會議之前,先有一個演示請大家看一看。珍妮弗,芙蘭朵露,開始你們的表…實驗。”
兩個年輕姑娘拿著兩口箱子進來,按照馬修示意,放在了會議桌上。
珍妮弗先是打開她的箱子,從里頭抱出一個方方正正的小木盒子,她從盒子里拉出一根卷曲的長線,這根線外面包裹了一層粗麻纖維,就像是一根手指粗細的麻繩。
另一邊,芙蘭朵露也從箱子里取出一個由玻璃試管制作的燈泡,里面有一根芯柱,柱頭有兩根銅制小枝杈,之間用一根蛛絲連接起來。
芙蘭朵露將麻繩的一段接在試管燈泡的末端,固定擰緊,而后將試管燈泡放置在一個木制小筆架上。
珍妮弗走到旁邊,拉下窗戶邊的所有厚窗簾,頓時會議廳變得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昏暗之中,一道光突然亮起。
它的出現驅散了所有的黑暗,會議廳里變得和裸露在太陽下一樣,白光熠熠,纖毫畢現。如果說煉金油燈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路的蠟燭,那么這一盞小小的試管燈就是在黑暗中升起的小太陽。
在場人都臉露驚容。
巫師奎恩有些恍惚:“這…這比巫術中的聚光術還要更加明亮,到底是怎么辦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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