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派德自從被俾斯麥莊園一伙突襲,將整個蜘蛛島從海上運走,他的人生再次曲折起來。
雪萊夫人讓他返回絞索公館,回去如實復命——不用有任何謊言,所以這個任務看起來也不難。
入夜后,斯派德找到一間曠野里的老舊房屋,門口同樣懸掛著一根絞索,地上有一張椅子。
他站起來,把自己脖子吊在上面,然后和每次一樣,進入那詭異的黑屋里。
審問他的是公館五大執事之一,也是公館里的核心要員之一,代號狼蛛。
黑暗里,互相看不清容貌,只有一道光照在倆人之間的桌子上,就像是某種分割線。
這也是絞索公館不怕泄密的關鍵,他們擁有特殊的聯絡方式,互相間身份保密,只會在公館黑屋碰頭。下面的蜘蛛無法判斷,每次來接頭的人到底是誰。
斯派德老老實實講了自己的經歷,說起一年前蜘蛛島突然被襲擊,整個島嶼被雪萊夫人剝離帶入死寂之海,然后自己被要求繼續從事老本行,飼養維護蜘蛛。而后俾斯麥莊園一伙兒出現,又將整個蜘蛛島拖走…
他只隱瞞了一個不起眼的點:和劍徒達成的小小約定。
反正也沒有人在乎他斯派德怎么樣,大家注意的焦點和核心都是骸骨蛛后。
狼蛛沉默良久。
時間一時間變得很難熬。
正當斯派德如坐針氈的時候,對方終于開口了。
“這件事已經告知了‘管家’,最終管家先生做了判斷,下面是對你的處理詳情…”
斯派德抬起頭,透過青銅面具看著眼前的玻璃商店,這座店鋪看起來那么脆弱,又那么華美精致。
他很確定,只需給墻上一拳,肯定一碰就碎。
可他不敢。
引起騷亂,或者惹來各方注意,公館交給他的任務就前功盡棄了。
說來諷刺,斯派德加入公館六年,這還是頭一遭聽到那神秘的管家親自對自己下令。
竟然不是自己做了什么貢獻,而是將事情搞成一團糟的亂麻。
可見好好干活兒并沒什么用,偶爾弄點亂子,反而可能比較能吸引高層注意。
管家寬恕了他守衛蜘蛛島不力的失職,認同他保留自己性命,做出了理智的選擇。
但后續命令則是讓斯派德頭皮發麻。
“管家先生要你,長期潛伏埃里克城里,隨時注意蛛后的任何細微變化,以及那位馬修·俾斯麥的動態,如有任何異狀,隨時發回情報。”
狼蛛聲音沒有一點起伏,光將他的上半身在桌子上拖出一條長影。
“允許你便宜行事,一切以保留自己性命,能夠發回更多情報為重,不用有太多顧慮。”
斯派德只能硬起頭皮答應。
不答應,估計他就會真的被掛在門口的絞索上,就和每個沒有價值的叛徒下場一樣。
想起這次的任務,斯派德就覺得晦氣。
現在的局面非常詭異。
秘法會知道自己既是秘法會的人,又是公館的人,公館也知道,他們都不在乎。
不同點在于,秘法會讓自己去搜集公館的情報,公館讓自己搜集蛛后和俾斯麥莊園的情報。
俾斯麥莊園呢?
既知道自己是秘法會的人,也知道自己和公館的關系,和自己在蛛島達成了口頭協議。
他變成了三個組織的人,同時替這三個組織互相出賣。
最讓斯派德頭暈的是,他不出賣這三者,自己估計就沒有了利用價值,那么至少秘法會和公館,都可能隨時派人來對自己處刑。
如此的古典式悲劇,竟然發生在自己身上…
哪怕詩人如他,也樂觀不起來。
斯派德抬起頭,看向玻璃墻上,紋著一碗插了勺子的飯,這就是俾斯麥莊園直營店的徽章。
該怎么辦,斯派德,快用用你無敵的頭腦想出一個妥善的辦法來…轉動起來…智慧之神,請給與我看破迷霧的啟示!
他眼睛盯著飯碗符號,腦子里突然劃過一個靈感:有了,就這么干!這樣就是目前對自己最適合的路子!
斯派德找到了解決方案,頓時輕松起來。
他耳里聽到一陣吱吱的老鼠叫聲,于是扭頭看去。
原來是旁邊一個身穿鹿皮大衣的女人,她頭發披在肩上,頭戴一頂羽毛帽,這形象讓斯派德小臂起了雞皮疙瘩。
他仔細一看才確定,這個女人不是貝琳達·雪萊。
貝琳達·雪萊面容上看起來更加溫柔,這份溫柔背后藏著毒藥和刀刃,她總是能笑著干掉一些礙眼和沒價值的人。
眼前人面容卻有一點慵懶,就像是出門散步的貴族小姐,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仿佛天塌下來也對她毫無關系。
她肩膀上站著一只花栗鼠,小老鼠對著斯派德吱吱叫了兩聲。
女人用手指撓了撓小寵物的下巴和肚子:“黑爪子,別叫啦。這位先生并不喜歡你,你怎么叫他都不會喂你的。”
斯派德走到她面前,從兜里摸出一截肉干,放在手心,伸到花栗鼠面前。
它雙爪抱住肉干,一臉好奇地看著斯派德。
“謝謝你,好心的先生。”她對他微微頷首:“祝您心想事成,一路順利。”
斯派德啞然,但愿如此吧。
倆人萍水相逢,擦肩而過。
潘妮看著他的背影,對肩上的花栗鼠說:“人家喂你東西了,就是讓你閉嘴,懂了嘛?”
花栗鼠將肉干塞進嘴里,囫圇吞下,然后又用爪子梳理著潘妮肩上的長發。
“行了,行了。”
潘妮扭頭看向俾斯麥莊園的直營店,感嘆:“馬修動作真快,沒多久就搞出這么多花樣,看來我們這一段時間離開有點虧了。既沒有找到那家伙本體,又沒有好玩的八卦…欸,生活的選擇啊,真是太難了。”
她理了理頭發,朝著城墻大門處走去。
一名身著黑袍的中年人和她迎面交錯,停步。
“這位女士,請問,我們之前見過面嗎?”
對方擁有一張冷漠的臉,仿佛經年累月的面無表情導致有點后天面癱,兩道深深的法令紋從鼻翼往下,一直延伸到嘴角。
“大概是…在一個我們都忘掉的夢里?”潘妮揮了揮手:“這位先生,如果你不是邀我吃大餐,或者是去晚宴跳舞,那我還別的朋友要見,再見了。”
穿皮衣的女人踏著皮靴朝著外面走去。
惠特曼·萊斯利微微蹙眉。
他總覺得,這個女人仿佛在哪里見過,她身上有一股奇特味道,可他就是想不起來…
搖搖頭,繼續快步趕路。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立即通過元素之眼進行匯報和商議,馬修和雪萊夫人之間實在是一筆爛賬…在外界眼里,就是一樁女婿和岳母之間的家族紛爭。
得到馬修承諾,已經是很好的結果。
俾斯麥莊園的立場,對真理之眼很重要。
多一名守序魔靈領主,羅斯特大陸就能多一分安全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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