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里恢復了暫時的寧靜。
麥田上散布著是躺倒的活尸,這些都是被劍徒清理后的殘骸,不過比起它們走來走去嚇唬人,這樣的姿態的確更適合。
劍徒一己之力就擋住了尸潮對莊園的沖擊,以至于在莊園主宅附近形成了一片活尸不存的真空地帶。
拖曳十字劍的劍徒巡邏在馬修設定的兩百尺范圍邊界上,但凡有越界活尸,一概斬首。
同時,馬修將自己進冰原鎮前收集的活尸九人組也排列在外巡邏,為便于區分,它們九人都頭系紅巾,手持各種冷兵器,看起來人均蘭博。
這時候,卡爾馬人的粗神經就管用了。
屋內幾人已經適應新的生態環境。
羅莉大嬸每天忙碌于拖地做飯,出門打水,路過碰見“活尸紅巾軍”時還會和它們打招呼——當然,活尸們毫無反應。
小姑娘珀麗趴在窗戶邊,看著遠處的劍徒,以及近處的活尸紅巾軍,她抱著杯子貓,就那么坐著看遠方,一點也不覺得無聊。
烏鴉得出門查看附近的活尸尸體,看看有無滋生蟲子,一旦有蒼蠅老鼠之類的病菌攜帶體,就要做好防患準備。
馬修控制的活尸紅巾軍也將活尸殘骸搬得遠離住宅,但昆蟲和腐食動物卻依舊可以行動。
好在活尸的尸骸似乎連動物們都不敢靠近,倒更像是某種人形雕塑,橫七豎八倒在土壤里。
習慣了的話,倒也不會覺得特別恐怖。
馬修本人和劍徒在一起。
他需要進一步觀察它的狀況,并且讓劍徒更加熟悉指令,和自己進行聯動。
嚴格說起來,劍徒其實也算是一具活尸。
他的意識湍流被凝固在了某一個時間點,不再自主流動和思考,身體展現出的各種動作,都是對肌肉記憶和魔術回路的一種應激反應和重放。
會呼喊出吉賽爾的名字,本質上是一種昨日重現。
馬修略感遺憾。
名為“劍之圣徒”的萬物主宰使徒確已經在很多年前就死了,他的尸體衍變成了魔靈,被某種力量牽引控制著,駐守在冰原上。
也就不難理解,為什么吉賽爾會認為,劍徒徹底和萬物主宰斷開連接。
馬修下達指令,劍徒觸發魔術回路里相應的記憶,繼而重復這個過程,大體上就像是一個智能機器人流程。
操控者使用控制指令,對接后觸發機器人體內編好的固有程序,表現在外部行動上。
馬修終于知道為什么劍徒的精神值是0了,因為它和大多魔靈不一樣,根本就沒有自我,腦里空空如也,也就不存在被精神輻射影響或是影響他人了。
作為一名程序員,馬修就一直在做兩件事。
一是盡可能測試劍徒的動作庫存,看看它到底哪些是能夠執行,哪些是無法觸發的動作。
二是嘗試去給他增加一些新的“程序”,也就是通過改造魔術回路的方式,對劍徒進行更新增強。
由于血螅一直處于強烈抗議狀態,加上它對使徒天然恐懼,所以進展較為緩慢。
但這都不是事兒。
馬修最擅長尋找漏洞。
血螅抗議?
這家伙思想出了問題,必須把它罵醒。
馬修抓起小刀對著胸口就是兩刀,直接刺穿自己心臟,讓緊繃的血泵頓時爆裂開來,意識里血螅瘋狂嚎叫。
“敢和我比慘?誰能比我慘?”
“聽不聽話?”
“嗯?”
“搞清楚誰是老大,誰是主人了嗎?”
馬修瘋狂用刀戳胸口,戳得血螅意識里發出顫抖的驚叫和求饒。
這就不得不提馬修身為活尸的優點了。
那就是,心臟哪怕沒了也沒關系,他現在的生理狀況特殊,受傷再嚴重也能恢復過來,充其量緩慢一些。
血螅就不同了。
常理來說,它寄生在人體內,和人最核心的能源中樞心臟融為一體,相當于掌控了人體安全開關。
奈何馬修的構造不符合常理。
所以血螅自己身陷囹圄,變成被囚禁在馬修心臟牢房里的囚徒,馬修傷害心臟時,它受損最嚴重。
血液快速流失和魔術不斷損耗,讓本來才蘇醒不久的血螅痛苦不堪,被瘋狂折磨。
偏偏它還拿馬修毫無辦法。
心臟不是馬修的死穴,卻是它的魔術反應堆核心。
這就是馬修對血螅的血紋在手臂上蔓延一點不慌的依仗。
在血螅成長到失控的臨界值之前,馬修會已經將它調教完畢。
畢竟,寄生就是“寄人籬下地生存”。
為了生存,多付出一些也沒什么不對,很正常。
馬修胸口血流如注,他除了臉更慘白一點,生理痛楚和略顯疲憊之外,并沒有瀕臨死亡的感覺。
血螅卻頂不住了,意識里釋放出強烈求生欲望,瘋狂求饒。
馬修看向手背,眼里顯示出血螅如今的數據面板。
魔靈:擁有部分意識的魔術反應體。
價值:產量0,營養0,飽腹0,精神8,魔術4。
增益:寄生改造。
因受到重創,所以血螅的魔術值也在下跌,值得一提是營養數值居然也有了2的提示,不難看出它需要盡快補充魔術反應堆的破損。
確認徹底掌控了血螅,馬修這才停止了自戳胸口的動作,密密麻麻的傷口慢慢恢復,血液迅速止住。
“這才對嘛。”
馬修看著手背上的血紋:“聽話的魔靈,才是好魔靈。”
由于智力低下,血螅對馬修的直接恐懼也是根深蒂固,對他的各種指令不敢再反抗違逆,這是馴養的初級成果。
馴養動物有兩個非常著名的實驗,“巴甫洛夫的狗”和“習得性無助”。
著名的心理學家巴甫洛夫用狗做了這樣一個實驗:每次給狗送食物以前打開紅燈、響起鈴聲。這樣經過一段時間,鈴聲一響或紅燈一亮,狗就開始分泌唾液。
經過試錯建立獎賞和懲罰機制,這種工具性條件反射就是寵物核心機制之一——讓人類開心,寵物就能獲得更好的食物獎勵,讓自己更被人類喜歡,就能得到更多的生存繁衍空間。
同樣以狗來作為說明。
把狗關在籠子里,只要蜂音器一響,就給以難受的電擊,狗關在籠子里逃避不了電擊。
多次實驗后,蜂音器一響,在給電擊前,先把籠門打開,此時狗不但不逃而是不等電擊出現就先倒在地開始呻吟和顫抖,本來可以主動地逃避卻絕望地等待痛苦的來臨,這就是習得性無助。
這是心理學家塞利格曼研究動物時提出的一項理論。
有理由相信,人類將狼馴養成狗的過程里會經常利用“習得性無助”,以剔除狼的野性,減少其主動攻擊性。
在后續的時間里,通過清晰的獎懲制度,一代代篩選合適的個體和品種,這個過程就是“巴甫洛夫的狗”實驗不斷重復循環。
馬修走到堆積起來的活尸群旁邊,將手貼在尸體上,魔術回路連接到心臟。
補充魔術損耗吧。
得到他同意,血螅瘋狂汲取尸群的殘余魔術…意識里也變得愉悅和開心,對他發出卑微的討好。
馬修很滿意這個效果。
血螅對大多人來說是敲骨吸髓的吸血惡魔,但落在自己手里,當然要把它好好改造,變成對人民,對王國,對羅斯特大陸有用的良好魔靈。
那首歌怎么唱來著?
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把每個黑暗的地方全部都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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