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修放下手里的煉金油燈,坐姿不變:“小鎮上你是不會去的,那里有秘法會的潘妮。”
“距離這里最近的埃里克城騎馬來回要三四天,前兩天大雪,晝夜兼程也趕不回來,所以也不是埃里克城。”
“你的活動范圍就是以莊園為核心,在兩天徒步腳程范圍內輻射的范圍,大體上也就是附近80公里區域。考慮到你會利用巫術,可能會有出入。”
“北方荒涼寒冷,氣候和路況都不算好,周圍和你有關聯的地區、讓你有興趣的地方,我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地方。”
馬修有條不紊地說:“如果我推測得不錯,你這兩天都在冰原上,對嗎?”
吉賽爾輕輕鼓掌。
“你認真起來的樣子…真是和平時不一樣。”
馬修冷冷說:“因為按照平時的方式問你,你是不會回答的,看你現在這模樣,明顯這兩天沒吃藥,說話的腔調和方式也怪怪的。”
說著,馬修丟了一個玻璃瓶過去。
結果吉賽爾沒有接,于是瓶子嘩啦摔碎在地上,從中掉落出一些灰白色藥丸。
場面一時間有點尷尬。
“你為什么不接?”
“你又沒說。”
馬修確定了,吉賽爾沒吃藥,那個古怪磨人的人格又出來作祟。
好在他從來都有備用方案,從另一個兜里翻出同樣的玻璃瓶,遞給對方。
“這是什么?”吉賽爾看著瓶子里的藥丸。
“我用奶、糖和牛油做的奶糖,很甜,很香。”
其實是馬修用魔術小麥、冰蘿和地衣做的藥丸,可以抑制吉賽爾生理排斥反應造成的人格異常。
“不吃。”
吉賽爾笑瞇瞇道:“誰知道這奶糖里有沒有什么奇怪的東西,萬一我吃了奶糖,變得很奇怪,就會任由你擺布了。”
馬修只能換一個法子:“怎么才兩天你就變成這樣子了…你又去了遠古石城嗎?”
自然狀況下,沒有負面精神輻射,吉賽爾只是偶爾有點怪怪的,大多時間還是正常狀態。
“我去那干嘛?”
紅發女巫打了個哈欠:“不過我的確去了冰原一趟,那邊出了一點狀況,低語者開始反擊了。”
她用手指梳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頭發:“我想吃意粉。”
馬修指了指桌上:“早就給你準備了,不過現在大概已經涼了。”
吉賽爾這才注意到,過去拿起叉子就吸起面來。
“俗話說,能夠抓住女人的嘴才能抓住女人的心,馬修這方面還真是擅長…光是為了這一口吃的,我都不想走。”
吉賽爾犯病時,在她身體里被壓抑的某一面就會暴露出來,這就是她改造自己內臟造成的副作用。
在秘法會被用作實驗對象時,吉賽爾長期忍耐順從,但壓抑越狠,暴虐仇恨的人格出現就會越快。所以她將吉布魯·雪萊和母猴子關在一起,圍觀人猴情未了。
現在也是同理。
平時吉賽爾都很溫柔,少有拒絕馬修的要求,犯病時她就會釋放出強烈逆反心…
馬修問她:“你想走嗎?”
“想過。”吉賽爾舔著手指沾上的牛奶蘑菇醬汁:“不過很快放棄了,我也沒有其他地方可去,在你這兒至少床很軟,食物好吃。”
吃下能恢復精神平靜的意粉,吉賽爾眼神慢慢平和下來,語氣也柔軟許多。
“馬修…對不起。”
馬修擺手:“沒事,理解。不過最好你還是帶著這一瓶藥,說起來,這還是按你要求做的藥。”
“好的,謝謝。”
平日的吉賽爾又回來了。
她接過馬修的藥瓶,擰開蓋子,就往嘴里塞了兩粒,含了一口水咽下,沒有絲毫懷疑。
馬修也無奈。
吉賽爾正常狀態下善良又仔細,專注又負責,說是一個博學友善的小天使也不為過。可她一旦發病,奇怪的人格就會出來掌控主導,對付起來很麻煩。
“記得按時吃藥。”他又叮囑了一句。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吉賽爾有點難為情。
“對了,你這兩天到底去干什么了?”
“這個啊,其實是因為一個奇怪的發現…”
紅發女巫突然想起什么:“糟糕,它還在下面。”
“什么?”
“應該在樓下,我得先去找找看。”
說完,吉賽爾提了煉金油燈,一路拎著裙角匆匆下樓,推開大門,在農田里四處張望。
莊園里大量小麥都被收割到倉庫,剩下的都是麥稈,被女工們成捆收攏,擺成一個個小小的草堆。
一眼望去,麥田里那突兀之物就非常醒目。
“果然在這。”
吉賽爾停在它面前,將手里煉金油燈靠近一點,照射出對方表面銀色的古老幽光。
這是一名被哥特式板甲包裹全身的劍士,護頸甲上露出一截被白色繃帶緊緊纏住的脖頸,上面用仿佛咒文般的黑線縫住。
覆面盔之后,還垂下一長一短兩條繃帶。
他被腕甲覆蓋的手握住一柄鐵柄十字劍,拄劍站在農田上,其冷酷與精致與這里的農莊自然環境格格不入。
馬修懷疑是自己看錯。
魔靈劍士?
這東西不是在遠古石城的嗎?
在自己的農田里?
田里長出了一個魔靈劍士?
他腦子里有點錯亂。
但眼前數據板告訴他,這不是錯覺。
使徒異種:攜古神權能、象征、靈格,為古神意志延伸,收納具象之容器。
價值:產量1,營養0,飽腹0,精神0,魔術0。
增益:不詳。
冠絕冰原的戰斗力,低語獵手也無法阻擋的劍士。
哪怕目前顯示它魔術為0,馬修還是有點頭皮發麻。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它怎么從遠古石城里跑出來了?”
他猛地反應過來:“是你把它引來的?”
吉賽爾臉色尷尬:“情況復雜,但的確…它是跟著我一路過來的。”
馬修有點頭暈。
他只知道吉賽爾犯病時怪異人格就會主導,可沒想到,她犯病還會給敵人帶路。
不過很快,馬修就冷靜下來。
使徒異種一動不動,雕塑般站在農田里,看起來就像是一具死物,沒有巡邏,見到自己也沒有主動攻擊。
也就是說,它現在的狀況有點不對勁。
馬修看向吉賽爾:“到底是怎么回事?”
紅發女巫則是望向旁邊的使徒:“兩天前,我突然感覺到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仿佛有什么認識的人在呼喊我的名字。”
“我順著那個聲音,一路過去尋找,越過寂靜之墻后,就看到了站在墻下的它,使徒異種…”
她看向沉默的劍士:“或者換一個名字,落日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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