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賽爾笑容中帶著幾分純真,就和馬修第一次見她時一樣。
幾千年前出現在遠古石城那種危險地域的人,怎么可能是傻白甜?
馬修早就知道這一點,如果吉賽爾真是過于天真,那他也不可能將低語者的事告訴她。
吉賽爾有一種奇特的矛盾感,有時呆萌如少女,有時候又聰明得了無痕跡,這兩種狀態不斷切換,讓馬修不確定真實的吉賽爾到底是什么模樣。
他卻不知道,在吉賽爾眼里,馬修同樣古怪。
冰原鎮的馬修是一個坦率中略帶害羞的年輕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有藏不住的愛慕,但冰原上的馬修卻仿佛換了一個人,冷靜到近乎冷酷,極度理性,偏偏又不斷提出瘋狂的念頭。
吉賽爾在格雷戈里事件時就在偷偷觀察馬修。
在她想來,這個并沒有展示出任何巫術和煉金術的男人一定得拿出他不想暴露的秘密了。
否則他是絕對無法應付秘法會的干事。
更不用說,格雷戈里絕對是最難對付的那一類,也許力量算不上頂尖,卻總能完美發揮出自己的擅長。
然而結果卻是,馬修只是巧妙利用酒館老板拉穆爾、鎮長拉格納,就迫使格雷戈里不得不暴露身份。
接下來,格雷戈里仿佛都按照他的計劃一樣,在冰原上和拉穆爾死斗,而后被馬修的陷阱徹底壓制。
從頭到尾,馬修都展示出了自己優秀的大局觀,完美的局勢掌控能力,以及強大的自信。
這才是真正讓吉賽爾吃驚的地方。
格雷戈里完全占據先手和布局,馬修是被迫應對,卻能夠迅速找到破綻,反客為主,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于是才有了這次提議,她需要得到這個男人的幫助,或者說他的認同——吉賽爾喜歡聰明人。
馬修想了想:“好,女士優先。你先來。”
吉賽爾感嘆:“真是一名謙讓的紳士呢。”
這句揶揄也讓馬修臉上有點掛不住。
他咳嗽了一聲:“其實,在第一次遇到尸化后的你時,我就試過很多種辦法殺你…因為你一直跟在我身后,完全甩不掉。”
“難怪后面你把我埋起來,綁上石頭沉水,用刀刺我看起來那么熟練,原來早就練過很多次了。”吉賽爾恍然大悟。
馬修撓撓頭:“不過這件事其實算不了什么,也不算陰暗,是正常人面對活尸時的反應。”
“真要說陰暗,我想過,把你尸化態喂給低語種子。”
吉賽爾安靜傾聽。
“理論上,所有活尸都是低語種子可以消化的養分。”
“那你為什么沒做呢?”
“因為你用月冕果救了珀麗,那個你完全不用耗費時間的小姑娘,她也是鎮上死去的隊長班克斯的獨女。”
馬修認真地說:“雖然我做不到助人為樂,不過我不會落井下石,你至少在面對珀麗時是一個好藥師。一個做了這種事的人,哪怕是死也應該有尊嚴的體面。”
“原來如此。”吉賽爾莞爾:“看來,不是我救了那個小姑娘,而是她救了我,世間的事真是奇妙。”
“輪到我了。接下來我說的話可能會給你帶來麻煩,馬修,你真的想要聽嗎?”
吉賽爾眨了眨眼。
馬修毫不猶豫:“當然。”
如果不聽,那就虧大了,豈不是自己被這個女巫玩弄了?
“好的,我們邊走邊說吧。”
吉賽爾縮了縮肩膀:“這個春天還真冷。”
她將身體貼著馬修,看著前方,慢慢說著:“我對你說過,我是秘法會的雪萊夫婦從遠古石城里挖出來的冰尸。”
“我所說的經歷,被他們當女兒豢養,被用來切除身體部分用以實驗和制作魔藥,都是真的,沒有任何夸大其詞。”
“不過只是沒有講一件事,就是我怎么能夠得到外出執行秘法會任務的機會。”
紅發女巫用手撩了撩垂下的一縷劉海:“吉布魯·雪萊,他用從我身上切下來的肉體和骨骼嘗試培育出一種怪物。”
“將一部分魔藥和這些肉體反應,再植入狗和老鼠體內,但排斥反應很強烈,被植入的動物都會身體潰爛,渾身腫脹,不久就會死。”
“秘法會追求超脫于人的肉體和思維限制,吉布魯身處秘法騎士團,一直想要打造出一支不死軍團,用以完成秘法會的各種危險任務。”
“他用我的肢體和內臟做實驗就是這個目的,試圖將我的‘超快速再生’復制到其他軀體里,不過這始終無法成功。”
“于是他有了一個念頭。”
吉賽爾沒事人一樣說:“他就想要和我一起生育出后代,這樣后代或許就能繼承我身體里的‘超快速再生’魔術回路。”
“明明稱呼我為女兒,卻想要讓我給他培育后代。”
“那太惡心,我不想那樣。”
吉賽爾對手指哈著氣:“我讓他服下了魔藥,和一頭母猴子上床,他一直很興奮,嘴上不停叫我名字,最后清醒過來時叫得更厲害。”
“那頭母猴子長期用來測試各種魔藥,是一個天然的毒藥瓶,吉布魯就死在母猴子身上。”
吉賽爾很冷靜地講述這事,馬修卻聽得后背發涼頭皮發麻,這女巫是表面傻白甜,劃開全是黑的。
紅發女巫繼續說著:“不過吉布魯離奇失蹤,也不可能藏得住,我就趁著那個空檔領了秘法會的任務,一路到冰原。”
“如果他們還要追來,那就和使徒異種交交手,我就在這里再睡一覺,等幾百年后,應該就沒人還會記得這事了。”
吉賽爾伸了個懶腰:“不過誰叫我遇到你呢,你是一個好人,所以我就放棄了繼續沉睡,看看你能做出什么來。”
馬修用手擦了擦額頭冷汗。
這位才是真正的扮豬吃虎高手,幸好是自己人。
他看到遠處天色發白,晨曦已經從云上透出光來。
“你怎么還沒有尸化?”馬修看向毫無異狀的吉賽爾。
“哦,那個啊。”
吉賽爾打了個哈欠:“其實,我的尸化是可以稍微控制的。尸化對我來說算是睡覺吧,不過多久能醒就不知道了。”
“那么今天差不多了,晚安,我先睡一覺。”
說罷,她雙眸里的綠色褪成灰白,身體也變得僵直。
馬修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對方毫無反應。
無奈,他只能將尸化后的吉賽爾背在背上,一步步朝宅子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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