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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3.這是要齊王的命

  吳瓊的一聲暴喝,立馬就讓現場的氣氛變得微妙起來。

  方勇撫摸了一下腰間的刀柄,至于齊王周檢,則是半跪著起身子,攤開雙手,一臉無辜的表情說道:

  “這位小兄弟應當就是錦衣衛指揮使吳指揮使了吧,可能吳指揮使對本王有些誤會,本王一直都在齊地,為陛下矜矜業業的打理齊地,不曾有半點逾越,怎么能說本王好大的膽子呢?”

  “齊王,你也知道是天子要你管理一方,但你不僅不盡到管理職責,反而縱容手下搜刮民脂民膏,我大周明文規定,一年兩稅,到你齊地,怎么就成了一年五稅,六稅了?這樣個收法,是何用意啊?”

  吳瓊質問完了,齊王反倒是嘆了一口氣,默默說道:

  “實不相瞞,本王這也是毫不知情,吳指揮使你也知道,現在的這些人,一個個的都貪得很,本王回去,定然好好查個水落石出,將這些貪贓枉法之輩,全都繩之以法。”

  齊王一口氣說完,倒是緊跟著問道:

  “吳指揮使遠道而來,不如去本王府上暫且休息,到時候本王美酒款待,為吳指揮使您接風洗塵啊。”

  “這倒不必了,我是奉了天子的命令來到齊地,還有要務在身,既然齊王說你對胡亂收稅的事情并不知曉,還請齊王早點解決此事,還百姓們一個公道,我也好回去,向天子交代,”

  吳瓊背著手說完,齊王有些許躊躇,問道:

  “不知道天子所囑托之事,本王能否幫得上些許的忙啊?”

  吳瓊看著眼前身材肥胖的齊王,笑了笑:

  “齊王,還真的幫得上忙。”

  “哦?既然能幫得上,本王定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啊!就不知是什么事情,讓吳指揮使您親自趕到啊?”

  吳瓊呵呵一笑,說了兩字:

  “海事。”

  “海、海事?”

  齊王看樣子一下子沒聽懂的樣子,又重復了一遍,吳瓊倒是繼續說道:

  “陛下讓我到這齊地,來整頓水師,建造新船,未來留作出海,尋訪新大陸所用。”

  “原來如此。”

  齊王點了點頭,隨后又是把吳瓊抓著一頓馬屁拍起來,在聽說吳瓊所說是為海事之后,顯得要放松許多。

  不過吳瓊緊跟著說了:

  “不過財務這方面,陛下撥款很少啊,方才齊王您說,愿意為陛下的事情萬死不辭來著,倒也無須齊王你萬死不辭,就若是款項跟不上的時候,找齊王你通融一點,我想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齊王當即拍案而起,震聲道:

  “豈有此理!這還需要問嗎!你還問我支持不支持,本王當然是傾家蕩產也要支持啊!”

  “好!之前我還以為是齊王你在搜刮民脂民膏,如今見到齊王你如此英豪之姿,方才知道大概是我弄錯了,也不要多,先來個一千兩白銀吧!我要雇傭工匠,建造新船,正好還缺這些。”

  吳瓊說完,齊王倒是猶豫了起來,說道:

  “哎,吳指揮使你可能有所不知,你要是要個三五百兩,我給得起,但這一千兩白銀,實在是有點強人鎖男啊。”

  不過話音剛落,齊王又趕忙說道:

  “不過吳指揮使還請放心,本王這就回去籌備銀兩,就是把王府翻個底朝天,我也要盡量湊出這筆錢,本王這就告辭了。”

  一番話說完之后,齊王就起身告辭。

  吳瓊和方勇自然是一路相送,直送出了大營,見到齊王上了馬車,這才回去。

  而此時齊王坐在馬車里,邊上一個仆從打扮的人,其實就是他的狗頭軍師,齊王沉思了一陣問道:

  “軍師啊,方才你也聽到了,你說這吳指揮使,到底是不是來辦海事,還是說,偷偷的來對付本王的啊?”

  “殿下無須擔心。”

  那個軍師笑了笑,說道:

  “吳指揮使這個人,我以往壓根就沒聽說過他,至于先前收稅被他撞見,其實也沒什么大礙,說白了,撞見也就撞見了,誰家封地不是這樣收稅的啊?既然封了給王爺,那就是王爺做主了。至于說是不是來對付王爺的,我覺得不太可能。”

  “此話怎說?”

  “第一,陛下才剛剛對付了胡虜,還有西涼王,河北河南關中,又皆有蝗災,此時要是對付王爺你,那實乃不智,府庫空虛不說,這關中之兵,也不是這么個用法。”

  “第二,先前才與高句麗立了盟約,從遼東拿走十城,這遼東十城想要保住,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大周與匈奴之間必有一戰了。”

  “第三,王爺您宅心仁厚,百姓無不愛戴王爺,王爺您素有賢名,還是先帝養子,陛下有何理由對您動手呢?”

  軍師說道這里,齊王皺了皺眉頭,似乎是有點異議,不過軍師很快又繼續說道:

  “當然,也有可能陛下昏聵,不識賢臣,聽信小人讒言,執意削藩也說不定,眼下局勢來看,應當確實如此了,但王爺只需要按我的策略,繼續養精蓄銳,朝廷那邊虛與委蛇,與其他藩王打好關系,她天子也沒什么理由,對王爺動手的。

  若是毫無理由就對您動手,那她天子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昏君,到時候其他藩王不答應,百姓們也不會答應的啊!”

  齊王有些猶豫說道:

  “先前你也是這么說西涼王的,西涼王他現在不也是涼了?”

  “害,西涼王那是自作孽不可活,他引胡虜入關,引起天怒人怨,百姓們皆都憤怒,藩王們對他避而遠之,方才被天子給鏟除,但只要王爺您不要犯這種錯誤,就好了嘛。”

  西涼王聽了這話也是點了點頭,不過還是問道:

  “那吳指揮使怎么辦?”

  軍師摸了摸胡子,笑問道:

  “王爺您想拿他怎么辦?”

  “我?”齊王抖了抖他肥胖的身子,恨聲道:

  “這廝竟敢讓本王等他這么久,方才說話也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他不過區區欽差,我可是王爺,先帝養子啊!本王真想一刀砍了他,只是他是天子近臣,又是欽差,本王砍不得啊…”

  “是啊,不過他上來就給王爺您下馬威,看上去毫無城府,恐怕也對王爺您起不了什么大威脅,此等庸才,活著對王爺來說也算是好事。”

  齊王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就是他身邊那個美麗的美嬌娘,實在是讓本王垂涎三尺啊,這輩子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小娘子,我動不得他吳瓊,本王找人把那美嬌娘綁了如何?”

  軍師思考了一陣,搖了搖頭,說道:

  “還未知那女子真實身份,好看是好看,但終究不過是一副皮囊,小不忍則亂大謀,此時王爺您一定要隱忍,萬萬不可輕舉妄動,只要您不動,天子根本就不敢拿你怎么樣的,而且女人坐天子之位,肯定是坐不穩的,待到時局有變,便是王爺您的大好機會啊!待王爺您坐上天子之位,要什么女人沒有啊?”

  這軍師分析的也確實是很有道理,齊王雖然萬般不舍,但也還是點了點頭,說道:

  “好,就依軍師所說,那本王回去拿個一千兩銀子,打發了這吳指揮使好了。”

  軍師面露笑容,拱手說道:

  “王爺英明。”

  而此時此刻,在府兵大營之中,方才說過是來處理海事的吳指揮使,又帶著歐陽雪回去悶頭休息去了。

  與此同時,一封寫給天子的密信,在齊地錦衣衛的秘密護送之下,朝著長安直奔而去。

  方勇也是疑惑不已,他可不覺得吳指揮使那股架勢,真的是來辦海事的,況且朝廷什么時候對海事這么重視過了啊?海外新大陸是什么玩意啊?思來想去,也只有一點,那就是吳指揮使這一招,乃是以退為進,大概是看到了齊王勢力龐大,說以才會自稱是要辦海事,其實是在暗中搜查齊王罪證,大概就是如此了。

  不過就在他猜測的時候,當晚,吳指揮使就拉著方勇,徹夜詳談…

  就在第二天,齊王就將一千兩的白銀給送過來了,連帶著還送了一封信,訴說自己如何忠誠與朝廷,這一千兩湊起來如何的不容易等等,總之是屁話連篇,毫無建設性可言。

  吳瓊拿到了信件,當場就燒了。

  而這兩天,也帶著歐陽雪留在府兵大營之中,不斷的從錦衣衛那邊獲取更多的情報。

  而獲取來的情報,除了齊地的稅收問題之外,還有齊王如何買賣官職,縱容下屬經商斂財,霸占農民田畝等等問題更是觸目驚心。

  在齊地,百姓但凡敢說齊王一個字的不是,都會被齊王抓捕起來,簡直就是大周版的文字獄也是毫不為過。

  有些是吳瓊在長安的時候就已經聽說過的事情,而有些,則是剛剛才收集到的情報,但總之這些證據,放到誰的身上,都是死一萬次都不足惜。

  但就是放到齊王的身上,卻根本就沒有辦法對齊王造成什么實質性的傷害,可以這么說,就算是齊王私藏甲胄被發現,朝廷因此要削藩的話,都有可能會驚動其他的藩王,引起混亂。

  以常規手段對付齊王,經過仔細分析,發現還真的沒轍,這齊王還真就跟他體重差不多,穩如泰山啊。

  而齊王之所以能如此淡定,肆無忌憚,就是因為和其他的藩王們如此抱了團啊!

  大周的藩王隱患,可不是嘴巴上說說而已的。

  不過沒關系,在吳瓊看來,這正是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他很快就命令著聚集在齊地的錦衣衛們,行動了起來,另外一邊,青州城的秋收趕集,也即將正式開始。

  青州城外來了一個吳指揮使的消息,并沒有掀起什么太大的波瀾,只是最近有一個消息,在青州城內外不脛而走…

  “聽說了嗎?好像是青州城外的徐家村,前幾天和吳指揮使合作,狀告了齊王收稅的事情,搞得齊王不得不退了稅收,吳指揮使還說要上奏天子呢!”

  一間青州城內的茶館之中,一個百姓信誓旦旦的這樣說道,而邊上其余幾個百姓,都是臉色大駭,紛紛說道:

  “不會吧?這徐家村是什么地方啊?怎么好像沒聽說過啊,他們都敢狀告齊王?”

  “我也不太清楚啊,好像是東北方向那邊,就是有一條小河,一片小山,那地方的。”

  有人像模像樣的描述出來,其他人雖然還是沒有印象,但也大多說一句:

  “哦哦,原來是那樣啊,有印象了。”

  “哎呦,那徐家村后來怎樣了啊?”

  “你問到了點子上了,哎呦,你根本都不知道徐家村有多慘哦,后來聽說他們被齊王清算了,不僅稅收要交三倍的,而且以后年年如此。”

  “是真的嗎?”

  “是真的!村子里人沒死,那都是吳指揮使還在齊地,等吳指揮使什么時候走了,沒準那村子都沒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青州城里說著這樣的傳言,時不時的是徐家村,李家村,或者是沈家村,僅僅只是兩天的時間,就已經是滿城風風雨雨,就連周圍的其他的村莊,也都傳著類似的謠言。

  謠言這種東西,三人成虎,只要起了一個開頭,甚至都不需要你去推動,便能夠不斷的傳播,并且版本五花八門。

  從一開始的村莊收稅三倍,再到后面什么齊王三頭六臂,抓人就吃,什么晚年不詳,渾身紅毛,已是恐怖如斯。

  總之就是一句話——齊王是吃人的怪物。

  除了這些謠言之外,又有人說吳指揮使是如何英明神武,什么之前打敗胡虜的戰斗之中,吳指揮使就在武功山下,一人之力獨站胡人十大勇士。

  什么手撕戰馬,身中百箭就跟沒事人一樣,還拿著人棍當兵器亂舞。

  這次天子派遣吳指揮使來,就是手撕齊王來的。

  這邊把吳指揮使直說的如同天兵天將,又直把齊王給弄得妖魔化了,而這樣的謠言還在底層流傳的時候,齊王對此卻一無所知,畢竟在齊王的治下,官員們早已經和民間產生了巨大的隔閡和間隙。

  官員們就算是聽到類似的傳言,也不可能去主動匯報給齊王的,只是百姓們的謠言罷了,誰說的厲害,抓起來關幾天,打一頓就是,何必上報上去,惹的齊王心中不快呢?

  而誰,都沒有對這些謠言產生足夠的重視,更沒有看到,那些在謠言背后,活躍著的一干人等。

  就這樣,隨著時間的流逝,直到了秋收趕集的那一天。

  熱鬧的集市上,百姓們正在拉著自家的作物,過來換取一些生活所需的日常用品。

  雖然有關于齊王的流言還在繼續,但大體上也不敢當面說的過分,畢竟誰說的厲害了,被官差聽到,那可是要打板子的。

  不過就在這熱鬧的集市上,卻突然見到有穿著破爛的人,一下子倒在了地上,隨后振臂高呼:

  “活不下去了啊!齊王這是要逼死我們全村的人啊!”

  圍觀的群眾們先是嚇了一跳,而后才聽到那人繼續哭喊,直說著家里原本還算湊合,后來齊王懲罰他們,收稅三倍,現在老母已經餓死,家中幼兒也是奄奄一息。

  人都有同理心,聽到這里已是同情不已,而后有人站出來,歷數齊王不是,又說吳指揮使如何的厲害,號召大家要去找吳指揮使,幫忙主持公道云云。

  很快人群就聚集起來了數百人之多,青州的官府衙門一看,這數百人刁民聚集起來,震天響的喊著齊王不是,這是想干什么啊?

  當即就讓上百號的官差就出動了,官府倒也還算有點理智,沒讓官差們動刀子,主要是要勸退他們這些聚集起來的百姓,有什么事情,好好商量云云。

  正常來說也不會發生什么大混亂,只是交涉的時候,人群里突然喊了一嗓子:

  “齊王當街打死人了啊!”

  那些圍觀的百姓們頓時就炸鍋了…

  另外一邊,齊王府。

  齊王的軍師此時正在王府上吃飯,突然見到有官吏神色匆匆的跑過來,那官吏就皺著眉頭說了:

  “軍師,大事不好了,有百姓在城里鬧事。”

  “鬧事?鬧什么事啊?”

  那軍師一邊吃飯,一邊不解的問道。

  “有一群刁民,說什么被齊王逼的日子過不下去,要找吳指揮使告狀,我們派人去勸他們散開,但不知怎么得,有人喊什么打死人了…”

  軍師眉頭一皺,放下碗來:

  “你們真打死人了?”

  “哪敢啊!我們也沒下令打人啊,那么多百姓,我們也知道分寸的,可能是哪個不懂規矩的新人吧…”

  “現在呢?”

  “現在…刁民的規模有點大。”

  軍師站了起來,搖了搖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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