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眾人只覺得無光井變得異常的詭異。
那感覺就像是他在屏息等待,這種感覺越強烈,眾人就越心慌,宛若下一瞬,無為子就會從井口爬出。
故而就在這短短一瞬,又幾乎極其難捱的時間之間,暗魔忽然咬牙,魔息如潮地從體內爆發。
只見他幾乎嘶吼一般地道:“無光井,本該是我等主宰的禁物!又怎會屈從于他!?”
說完就見得下一瞬,他五指一扣,血魔之力從掌心成漩,竟硬生生伸出一條漆黑魔鏈,直直拋向井壁那一圈正在向無為子倒卷的黑紋!
那一刻,天地像被鮮血涂紅。
魔鏈并非攻擊,而是“搶奪”,它帶著吞噬、篡位、奪主的意志,狠狠纏向井紋的核心。
“給我回來!”
就見得魔鏈觸及井紋那一剎,
“啪!”
那聲音輕得不像斷裂,更像是某個存在突然被“撤銷”。像一條從世界里被擦掉的線。就像一根漆黑的頭發,被輕輕折斷。
魔鏈毫無征兆地從中間斷開,斷口光滑如鏡,有若不是被斷開,而是被“不允許存在”,從世界里抹掉一般。
暗魔瞳孔猛縮,想要抽身。
可井紋忽然一震。
沒有反噬,沒有怒意,甚至沒有“回應”。
只是輕輕一顫。
暗魔的半邊手臂便在瞬息之間被無形的逆紋吞沒,像落入無底深淵。
“呃!!!”
他猛地倒退三丈,魔息在他體內狂亂炸裂,皮膚上布滿無法愈合的“井紋灼痕”,像被深淵舔過。
可令人心寒的是,無為子自始至終沒有動。
甚至連眉毛都沒抖一下。
像是暗魔從頭到尾,只是在一件“不屬于他的東西”上亂抓亂啃。
而就在暗魔幾乎出手的同時,妙廣悄無聲息一般地出手了。
只見他抬掌緩緩畫出一道“凈靈引序”。白衣鼓蕩,三重靈紋在他身后層層鋪開,像古碑如山。
他的聲音顫著,卻依舊帶著靈族獨有的沉穩地道:“無光井不屬萬道,卻必有序。若你真是禁物,就當被序所引…”
說著就見得他以古法祭起靈序之光,像是在向失控的禁物“溝通”,而不是強奪。
這一條靈光溫柔至極,不帶殺伐,卻帶著開天時的第一束清氣。
可當靈光輕觸井壁反紋時,
“嘶!”
井紋猛地向內一卷!
不是排斥,而是…根本沒有看見。靈光觸及井紋的瞬間,不是破碎,而是在“概念層面”被抹掉。
那光如同不是被吞沒,而是好似從未被創造過。
它不是消失,而是整個世界在那一刻忽然決定:靈序從來不存在。
妙廣全身猛地一震!
三道靈紋從背后炸裂,像被誅天之力撕開,一瞬間讓他白衣染血!
他踉蹌半跪,嘴角溢出金色血絲,目光死死盯著井底地道:“它…它連我的靈序…都不屑承認…?”
這一刻,他的聲音開始顫抖。
不是因為失敗,而是因為一種超越認知的恐懼。
靈族的序,被無光井視作“無物”。
魔族的奪,被無光井視作“塵埃”。
而無光井的全部井紋…卻依舊向井底那一個伏著的身影倒卷。
無為子仍舊一動未動。
不看他們,不回應他們,甚至不似在“存在”于同一片天地。
可無光井卻只圍著他一人起息、伏息、如心臟般跳動。
天地清晰得令人發寒地告訴所有人,不是暗魔無法控制。不是妙廣沒有資格。
而是......在無為子未開口之前,無光井不接受任何語言。
暗魔死死盯著井底那伏著的影子,嘴唇發顫地道:“這東西…從頭到尾…都只認他…”
妙廣則喉結一動,艱難吐出一句地道:“我們現在…根本連‘觸碰’它的資格都沒有。”
而就在這時,井底的無為子卻終于動了。
只見他先是輕輕晃了晃頭,像從一場被深淵嗆醒的噩夢里醒來。
然后他抬眼,卻不是看向暗魔,不是看向妙廣,甚至不是看向正在抽離本源的“青金雙光”。
他那雙沒有瞳孔、滿是井紋的眼睛,直接盯向囚籠里的禪凈與地叟。
下一息,那笑聲不像從喉嚨里出來,更像是從他身上每一道井紋的縫隙里溢出地道:“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那不是人的笑,像是把斷裂的念頭當樂器,把碎掉的神識當空氣。
這一瞬,就見得禪凈與地叟兩個突然渾身一顫,竟然悠悠醒來。不過下一刻,即便被囚籠束縛,他們卻仍條件反射地后退。
那種感覺,就好似這兩位大能竟在無光井之中…被一個人的笑聲嚇得避讓。
而無為子則慢慢舔了舔干裂的嘴角,像嘗試著把“笑”調整得更順地道:“你們兩個…看見我了嗎?”
“我在下面爬了好久…呵呵…好久…”
“每一層都是我…每一重都是我…”
“你們是不是…也想下來?”
那聲音恍若由無數重影疊加,說出的不是話,而是某種“污染過的意識”。
禪凈額角青筋暴起,想開口,卻只發出沙啞喘息。
地叟滿臉驚駭低吼地道:“他…他眼里不是人,是井!”
可他們的驚恐根本來不及傳開。
轟!!!
無光井忽然像心臟被猛地按下一掌,猛地膨脹!
沒有預兆,沒有咒語,沒有運力。
是無為子的呼吸讓它擴張的。
只聽得一聲震徹九霄的井鳴,“井沿”竟像被一只巨手從內部撐開,黑暗扭曲、折疊,然后極速擴散!
一息,
兩息,
第三息時,
所有人…都被無光吞沒了。
暗魔被囊括,
妙廣被吞沒,
囚籠連同禪凈、地叟一并沉入井息,
軒轅一絕與巫俑的驚呼未出聲便被黑暗卷走。
海蘭珠剛抬眼,她的指尖觸到的空氣便被“刪去”,整個人被卷入井影之中。
天地之間再無光亮。無光井像是翻轉過來,把整個世界倒扣進井底。
而井底,只剩一個人是真實的無為子。
那半跪在深淵上的身影微微前傾,像終于滿意了一點點。
接著,他又笑了。
這次更輕,更碎,更像瘋癲編織成的細線地道:“終于都下來了…”
“呵呵…好多…好多‘你們’。”
他抬手指向空無一物的黑暗,像指向無數倒影地道:“別怕。”
“井不會吃你們…”
接著他又頓了頓,裂開的唇角緩緩揚起到詭異的弧度地道:“它只會把‘你們’一點一點拆開…看看能不能拼成一個‘我’。”
這句落下的瞬間,整個井內空間恍若被逼迫著“跳動”了一下。
如同整個世界的心跳,被無為子的瘋癲…牽著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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