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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六 都別想活著離開

  而隨著無光井徹底顯出真容的瞬間,只聽得暗魔渾身魔息猛然炸裂。

  他眼底深處的幽影隨之翻涌,如同被壓抑已久的魔性在此刻掙脫枷鎖,嘶吼著恍若從萬劫魔淵里撕裂般升起。

  只聽得他聲音陰狠森然、幾乎帶著撕裂魂念般的癲語似的,低吼地道:“井下無光,皆入死劫!今日你們誰也別想活著離開!”

  那聲音不像話語,更像從無底魔淵里爬出的一聲宿命的詛咒。

  妙廣卻是另一番景象。他沒有怒吼,也沒有大喝。他只是大袖一振,像是將一縷古老到足以照見前塵的靈輝傾注入無光井。

  下一瞬,只聽得“嗡!”的一聲。

  無光井如被觸動“命線”一般,一股古老、荒蕪、不容拒絕的氣息猛然擴散。那氣息擴散之快,完全不像向外蔓延,而像是天地四極在同一瞬間被強行“喚醒”。

  一時間大陣被壓得光紋瞬間低伏,甚至就連更遠處的海蘭珠的氣息,也好似被一齊牽動。

  其實海蘭珠本身的天道之力,就是不亞于無光井的品階之力,原本可以與無光井對峙才對。

  可在這股磅礴之勢下,她體內的紅紫鬼息如同被一根看不見的命線輕輕牽了一下。那情形,就宛若大河漲潮,便連湖泊也要隨之抬升。

  星辰挪移,大星牽小星。無光井一動,她也不得不隨之傾斜半分。

  此刻的海蘭珠,雖有天道之力護持,但那感覺就如同無法拒絕的宇宙引力般,被迫徹底地被無光井給粘住。

  一時間,她那整張半裂般的詭艷面容也不自覺地微微一抖,足下的紫紅漣漪被壓得輕輕塌陷一寸,揚起的臉龐上,更是讓她首次露出訝異的驚容。

  陣外的海蘭珠都如此,更不要說陣內的軒轅一絕和巫俑兩個。

  只見得軒轅一絕周身天衍之力本該綿延如星河、順勢而行、萬衍皆通。然而無光井的氣息一擴散,他立刻覺出一種驚悚到極致的異感。

  那情形,就好似他鋪陳出去的每一條天衍之線,竟像被無形大手抓住頭尾,狠狠折回他的體內。

  那感覺,如同棋盤上他推開的每一子,都被一只不可抗的手指強行推回原點。

  “咔!!”

  隨著一聲斷裂般的爆鳴,軒轅一絕的肩頭上三道天衍之紋便寸寸龜裂。金色光焰瞬間被倒卷回來,像是倒灌天河直擊胸腔,震得他五臟齊顫,險些吐出逆血。

  可他畢竟是軒轅一絕。

  只見他十指忽然一扣,手訣瞬間反轉,天衍之力猛地由外發轉為內斂,如萬象盡歸,抱元守一。

  “以衍數鎖衍數,以己道反制它道!”

  就在他沉聲念咒之際,只見他全身法紋震得像隨時要炸裂,腳下天衍紋痕抖若風中殘燭,

  但下一瞬,他周身的天衍之力非但沒有坍塌,整個人竟像一根獨立于風暴中的金色天衍砥柱,哪怕被壓得幾乎彎曲,卻始終沒有斷折。

  一時間,只見得他的腳下紋路雖然抖得厲害,卻依舊被他死死撐住,沒有立時間就被無光井給壓塌。

  至于巫俑承受的沖擊更是慘烈得駭人,畢竟無光井的禁域之威,對巫道鑄煉之物有著天然克制。

  因此只見得巫紋骨甲上大片紋絡瞬間炸裂,巫脈被震得七寸盡斷,蠱影如被天刑鎖喉,紛紛被迫從四肢百骸抽回。

  那些剛才還張牙舞爪撕啃大陣的蠱蟲,此刻竟像瑟縮的魂影,被壓回骨縫深處,發出凄厲又恐懼的魂鳴。

  “咔嚓!”

  下一瞬,就聽得巫俑胸骨直接被震斷一條,整個人被無光井壓得半跪在地。換做任何巫修之物,在這一刻都應徹底崩塌。

而他雖被硬生生壓跪了一條腿,半伏在地,但下一刻,就見得他忽然雙掌猛然  往地一按!

  “巫脈逆行!血線纏骨!”

  下一瞬,好似低低的巫聲從他的口中沖出。霎時間,就見得好似以逆血為咒,以根骨為柱,他竟生生以自身俑身布下一個以身軀為陣腳的巫陣!

  頓時碎裂的骨骸像被重新鍛成陣柱,巫紋在他身上逐一燃亮。

  這些巫紋不但恍若以破碎燃燒的方式,還拖著半跪的殘身,硬生生在無光井的壓迫下擠到軒轅一絕身前,用碎裂的骨骸替他擋去近半沖擊!

  “嗡!”

  一時間,只聽得他全身發出連綿的青銅撞擊之音,骨骼一節節震得似要粉碎成砂。

  而他卻依舊維持著半跪之姿,像一尊古老到被忘記的巫戰神,用破裂的身軀鎮守在前。

  哪怕被壓得再深、骨碎成泥,他也從未向無光井真正跪下。

  不過就在此時,雖然海蘭珠、軒轅一絕與巫俑三者硬生生撐過了無光井初啟的第一重沖擊,但很顯然…無光井的威力,并不會因他們撐住一息而停息。

  下一瞬,天地深處像又被某種無形巨力“捻動”了一下。只是“嗡”地一聲極輕的回震,囚籠里的禪凈方丈與地叟,便在同一刻驟然劇震!

  只見得地叟那邊,他原本枯老的身影忽然像被無形的劍海貫穿。身周虛空中浮現出道道森寒劍罡,宛若億萬星霜鍛出的劍魂在他周身游走。

  那感覺,就好似無數從身體里往外透出的劍道印記。

  每一道劍痕,都恍如他的肉身深處藏著一柄沉睡萬年的古劍,如今被無光井的“禁域之壓”逼得想要破體而出。

  這些劍痕閃著慘白的光,每一道都直指虛天,像是要把天地斬成兩段。

  那情形,就好似他本該是大地之道的化身,如今卻被逼得像肉身深處的萬劍同時醒來,要以他為鞘破體而出。

  至于禪凈方丈這邊,則是另外一種恐怖。他渾身忽然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洞,那血洞形狀圓整,紋路一致。

  這些不像傷口,倒像是一枚枚木魚在身上撞出的血窟。

  甚至每一個血洞里,都有一道金色的微光在跳動。那不是血,而是被強行震散的佛識,化作金色殘光從血洞中溢出。

  那些金光跳動時,就像無數僧眾在極遠處同時敲響法鼓,撞擊他的身軀,每撞一下,他肉身便凹出一個血洞。

  不過更詭異的,是他們囚籠外面突然升起的一青、一金兩道光柱。

  青的是地叟的沉坤本源,金的是禪凈的佛識光輪。這兩道光柱不是他們釋放出來的,而像是被不可抗拒地吸出來。

  那情形,就宛如無光井張開了一只饑渴萬古的淵口,要將他們的本源光芒當作祭血與供奉,用以再度喚醒它深淵底部那不可名狀的存在。

  剎那間,只見得那青光如破土之龍,金光如裂空佛日。兩光不斷被抽向無光井的井沿,光柱拉得筆直,像天地要被連成一線。

  “嗡!”

  天地間頓時響起一種極其可怕的共鳴,那情形,就恍若是萬界齊聲低吟一般,為這兩道本源之光將被吞沒而發出無聲的哭號。

大熊貓文學    我有一柄攝魂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