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劉燕兩人手挽手離去。
又瞟了眼里邊試衣服正嗨的蘇溫和沈珂,林義彎腰扶了扶長凳上倒了的衣服袋子,心里嘆口氣,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不喜歡逛街的女人。
把六個紙袋緊著緊著扶正,林義打算又坐下去的時候,眼睛不經意里掃了眼下面二樓,愣住了。
這么巧的嗎?陽華怎么在這?
掏出手機,林義從聯系人里拉出一個號碼,撥過去,嘟嘟了幾聲,手機一接通就問:
“華哥你人在哪?”
“你大爺的,我都來羊城兩天了,也不見你個人影,如今有錢了嘿,尾巴翹起來了嘿,眼頂通天了嘿”
“”林義默默聽了會,就知道會被恓惶,不過事情真的湊巧,自己公司問題最多的時候,他們就來了,哎。
不過林義可不是那種挨罵不還手的人,頓時就說:“我大爺是不是你大爺?你自己說說,你個數典忘祖的狗東西。
再講了,我這么大身份的人了,日進斗金的,能安排人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已經很有良心了。
你要是再啰嗦一句,信不信兩紅包一個都沒了。”
“你紅包準備封多少?”聽到紅包,陽華立馬轉變畫風,舔個臉不知羞恥的問。
面對這么現實的狗東西,林義直接把手機掛了,然后順著樓梯走了下來。
正當陽華對著手機一通一臉閑言碎語的時候,林義來到他后頭,來了記摸頭殺就問:“你怎么來這了?”
“你大”嚇了一跳的陽華掄個眼珠子瞅了一眼,又瞅一眼,又又瞅一眼。
末了陰惻惻地說,“許久不見,林大老板是越來越好看,越來越有錢,越來越有排面了。”
林義一樂,把他往旁邊推了推,六個衣服袋子一放,緊挨著坐下就問:“別以為捧了卵包,我就會多封錢的。你還沒回答我問題,不是說租了游艇去海上拍婚紗照嗎?怎么在這?”
“別提了。那攝影的就一蠢貨,拍著拍著倒退到海里都還不知道,人沒淹死卻把那么貴重的攝像機掉海里了。
攝像機掉海里也就算了,不是我的不心疼。可日他大爺的,格老子辛辛苦苦擺拍了半天的成果都到海里喂魚去了”
一見到林義,陽華就感覺回到了以前的日子,有一種久違的輕松,各種家鄉臟話不要錢似的狂飆,罵罵咧咧地移到長椅一端,給林義騰出坐的位置。
聽到不顧場合的罵街,林義掃了眼對面長椅上坐著歇息的陌生母女,也是臉一黑,不接這茬,識趣的轉移話題,“你老婆呢?”
“什么你老婆,沒大沒小的,要叫嫂子。”發泄了一通臟話,在蜀都憋了許久的陽華一下就舒服了,瞟了眼對面好奇打量他的母女兩,就改用邵陽話說:
“文珍和她媽、以及央措去了內衣店。”
提到央措,陽華就亂晃著眼珠子“嘿嘿”一聲,頓時戲弄說:“長夜漫漫的,你小子今晚要不要往昔一下,我幫你打掩護。”
林義果斷的拒絕。
雖然和央措那一晚很,也很難忘記。但他知道有些事情可一不可二,要是兩人再有牽扯,估計以后就剪不斷理還亂了,得不償失。
“慫包,你差你爸太遠了。”
“呸,說的你好像就有他厲害一樣。”
“嘿嘿,這我承認。小舅去哪都如蝗蟲過境,寸草不生。我和林凱暗暗統計過,小舅起碼也是三十人斬,我自愧不如呀,自愧不如。”
陽華搖頭晃腦的,一臉欠揍的表情。后來好像想到了什么,就湊過來說:“前段時間應我家老爺子的要求,我帶岳父一家子回了邵市老家一趟,不巧見到他了。”
提到那所謂的親爸,林義蹙了蹙眉,心情頓時有些不好了,但還是耐著性子說:“你有屁就放,別遮遮掩掩的。”
“小舅在辦理戶口遷移手續,說是要把戶口轉移到珠海去。”
說了一通細節,陽華突然壓低了聲音:“我家老爺子有個事情要我轉述給你,他說我是個二流子,又和你關系近,讓我打頭陣,試探試探你的想法。”
望著近在咫尺的摩絲頭,閃閃發光像個刺猬一樣,林義用手臂彎把他肘開一點,心想你都一股腦兒把姑父給賣了,還有什么可以試探的。
但還是好奇問,“姑父有什么事?”
“我家老爺子說,你現在有一份偌大的家產,要是小舅哪天找上你,你怎么處理。”
“他敢!”林義瞇了瞇眼,要是那所謂的親爸敢上來要錢,真這么不開眼的話,那就別怪自己不客氣了。
從小到大沒見過他一分錢不說,還屢次打牌輸了給家里添了一屁股債。
自己小學的費用是那親媽喂豬送的。八歲那年親媽離開了,后面的學雜費和生活費都是大姑和大伯兩家援手的。
從小沒給自己買過一根糖,也沒買過一件衣服和鞋子。一提就說姑姑大伯給你買了那么多,不差他那份。
要是這樣也就算了,但他后面掙得錢都給孫玉梅那女人了,還給人家的女兒買七買八,那可是真上心。
所以在林義心里,那所謂的親爸要是敢來分一杯羹,那自己還真做得出下作的事情。
林義這表情這回答沒有出乎陽華意料,甚至陽華看來,已經控制的很好了。
陽華以前就這事和林凱喝酒聊天時說過:格老子的,要是擱自己遇到這種狗屁倒灶的父親,不暗地里找人廢了他,都對不起自己這身本事。
所以在陽華眼里,林義真的算的上有涵養的了。
“他敢不敢,還真不好說。要是讓孫玉梅那女人知道了,肯定會唆使你爸來煩你的。”
見已經提到這事了,林義沉默了片刻就問,“姑父他老人家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錢是你自己掙得,當然按你的意思辦。
不過我老爺子提醒你,趁現在你還沒出名,也趁現在的大部分親戚都不知情,你要早點解決這事,不要拖。”表達完老爺子的意思,陽華偏頭又問:
“你到底怎么想的?”
聽到姑父的潛在意思,林義心里松了口氣,很是欣慰,他就怕因為錢的事情把關系弄生分了,于是冷面無情的告訴陽華:
“我沒想法,也不會有太多想法,這輩子不可能再認他,所以斷絕父子關系是最好的。”
“嘿,對頭。家里老爺子估計也是這意思。
我上次回去,老爺子還罵了一頓上門的小舅:“你個白眼狼正事不干,不僅丟了那么好的老婆,還丟了親女兒,現在倒好,親兒子也拋棄了,姐姐死了也不回來道個別。卻去幫別人家養女兒。我沒你這樣的親戚”,
你知道不,上次老爺子很生氣,發了一通大火,愣是沒讓你那爸進門,水也沒讓喝一口就被趕走了。”說到這事,陽華覺得老爺子做的特別解氣。
以前林惜財拋家棄子,已經觸犯了大家庭眾成員的底線。而一手把他抱大的親姐姐死了也不回家看最后一眼,讓眾親戚對他徹底死了心。但那時候大家都照顧著林義的面子,不好提。
聽完,林義就老神在在的問,“大伯也是這意思吧。”
“放心,大舅他老人家比我老爺子還嫉惡如仇,上次拿跟棍子說要打死你爸,不過被他跑了。”想起林家大伯打小舅那場景,陽華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行,他兩老就好辦了,我還正愁上了法庭怎么讓他們作證呢。”斷絕父子關系是林義老早就有的想法,但以前沒及時提,是不想讓家里人覺得自己太過無情。
因為林義也摸不清這些老人的想法,畢竟血濃于水刻在了他們這一輩的骨子里面,怕自己貿貿然然提會讓他們覺得自己有了幾個錢就認錢不認人了。
不要懷疑,生活就是這么現實,這事情林義見多了。
不過他也是有時間底線的。大學畢業前一定要把這事搞定,那時候就算得罪大伯、姑父也在所不惜。
現在好了,有了家里人,林義最后的一絲擔憂也沒了。
索性拿起電話就給葛律師撥了過去,簡單解釋一番就說:“你盡快起草一份“斷絕父子關系”的函件”
看到林義做出了選擇,陽華識趣的也不再糾纏這個話題。而是右手往前邊的室內大牌一指,擠眉弄眼說:“之前我坐著沒事就是在看這女的,嘖嘖,真好看嘿。”
林義頓時無語,他這說的不是廢話么,張敏能不好看么?怎么說也是香江娛樂圈黃金時代的大美女。
哎,只是可惜呀,便宜了他老板。
不過還沒等他感嘆完,陽華的下一句話就讓林義徹底不會了,“你信不信,這女的要是給我弄,能把她后面那塊草地上的草滾死。”
細細看了看牌上的草地,約摸一會林義才悠悠的說,“我要是沒估算錯的話,人家身后那塊草地起碼也有一兩畝,真的能滾死?”
“這就你不懂了,那話怎么說來著,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擱現在,我還”
林義斬釘截鐵的插嘴。
看他不依不饒,陽華嘴角抽抽頓時來了脾氣,“嘿!你小子不信是吧,今晚我們找個洗浴中心比劃比劃,看誰厲害。”
“你也不怕得病。”白了一眼,林義就問:“你以后是打算呆羊城了,還是要回蜀都?”
這問題把陽華給難住了,按他的性子,一個地方待久了就嫌膩,可賴文珍真是一個不錯的娘們,不能隨意攤在一邊不管,末了嘆口氣說,“還是先回蜀都吧,以后看情況再說。”
隨著兩人的交談,林義才知道央措的清吧已經轉手了,目前和陽華在蜀都合伙開了一家古玩店。
林義問,“生意怎么樣?”
“買賣就那樣,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說到這,陽華嘿嘿一笑就打起了主意:“你那件完好的絲綢呢?”
知道他性子的林義頓時沒了好臉,“問它干什么?”
“借我用用,我那古玩店缺一件鎮店之寶。”
“央措家里那么多好東西,還缺一件鎮店之寶?”林義是進過央措房里的,那3件瓷器擱后世隨便甩一件出來都夠普通人吃一輩子的了。
“她是有好東西不假,可既然合伙了,我也不能太寒酸不是”說著說著,看林義一臉不為所動,陽華就拋了個撒手锏:“一枚靖康通寶作為租金如何?”
林義瞟了他眼,就把眼睛閉上,不愛搭理。
陽華咬咬牙,伸出兩根手指,“兩枚。”
“三枚都沒用,我那瓶子你都借去3年了,也沒見你說要還,你覺得我還會借絲綢么。死了心吧啊。”
提到瓶子,陽華老臉尬紅,但他當慣了滾刀肉,臉面什么的在兩人之間早沒了:“瓶子又沒丟,擱我那不比你家里安全?那就三枚借我一用,都這價了,你小子別不識好人心啊你。”
“四枚。”一通嗶嗶,林義最后也是沒法了,睜開眼睛就開了個天價。
“給你和凱子一人一枚后,靖康通寶我一共才五枚了,你小子怎么不去搶?”
“行了,我們打小就認識,誰還不知道誰啊,你這一借吧,估計沒個三五年是不可能退我的。”說著,林義伸出四個手指:“四枚,愛借不借,不借拉倒。”
一通夾槍帶棒的口舌之爭,各自把對方的黑歷史數了個遍,互損互損,陽華最后還是同意了。
這可把林義高興壞了,要是這表哥知道十五年后四枚靖康通寶價值幾百萬估計會氣的打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靖康通寶再值錢,和那絲綢一比都是小巫見大巫。
兩人吹胡子瞪眼玩笑時,林義電話響了。
“你人呢?”電話那邊的蘇溫問。
林義站起來揮了揮手,“往下看,在二樓。”
順著林義的視線,陽華也是看到了蘇溫和沈珂,頓時就疑惑,“她們怎么在這?”
“我們在香江有公司,出現在這里不是很正常么,大驚小怪的。”
蘇溫和陽華雖然不熟悉,但在邵市的時候還是見過幾次的,所以倒也不用林義介紹。
四人站著聊了一陣,沒過多久,賴文珍一行三人也從內衣區趕了回來。
再次相見,央措還是老樣子,兩年的歲月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年近30的她,反倒更干練了,也更有女人味了。
兩人像老朋友一樣四目相對一瞬,淡淡的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對于賴文珍,可能是當初認識的方式不對,尤其是發生了關平站在外邊幫陽華計時守夜的印象太深刻了,林義還是喊不出“嫂子”二字。
寒暄一番 有陽華這愛逞風頭的人在,張羅吃飯的瑣事從不用林義抄心。
一進文華酒店,因為四枚靖康通寶受了憋的陽華就使勁造,什么東西貴點什么,一通下來都超4萬了。
這敗家樣子,瞬間把她岳母弄得心慌慌的,趁上廁所的空擋,就偷偷問賴文珍:“我看他弟弟蠻年輕的,真這么有錢?”
賴文珍也搞不懂林義具體做什么的,但平時聽多了自己男人吹牛,說“我表弟怎么怎么厲害,怎么怎么有錢,怎么怎么的”,所以在她印象里,應該是不差錢的主。
于是低聲對她母親說,“華子平日里雖然不怎么著調,但大分寸還是有的。您看他在蜀都請客吃飯,不論多重要的親戚朋友,從沒有一次超過1000,這次敢這么點,想來是林義真的很有錢。”
聽女兒這么說,又想了想餐桌上的眾人好像就自己驚訝外,其他人都顯得很平淡,于是也不再提。
回到餐桌,看著一杯酒就價值幾百甚至上千,賴文珍母親喝一口就感嘆:一口就吃掉了我半年退休工資。
然后再吃一坨石斑魚,又是幾十幾百;再有樣學樣吃一只雪蟹,又是 暗自嘀咕著嘀咕著,賴文珍母親一直到把自己一年的工資吃完,才發現自己雖然在老家小圈子里也是有文化有見識的人,但到了香江這繁華的大都市,自己和老家那些土包子沒什么區別。
瞅一眼淡定自若的林義,賴文珍母親哎呼一聲,麻木了。
結完賬,回到各自的酒店,賴文珍洗漱完就來到央措房間,坐下就問,“你今天有沒有發現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