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自己身份被道破,孫劍知道自己今天的小費肯定是收不到了,于是轉身想走。
但林義哪能讓他輕易走呢。
威脅著說:“你要是這樣走了,我就向店老板投訴你。
今天要是你老板原諒你了。我以后天天來投訴你,還讓我的美國同學過來投訴你。
看你躲得過初一還躲得過十五么?”
聽到投訴,孫劍有點不敢置信,以為自己聽錯了,國內來的土老冒竟然也知道投訴?
而且還是卑鄙的這般連環操作。
雖然心里這般想,但他卻真不敢走了。因為店里有明確規定,一個月遭到2次投訴就滾蛋,而前不久已經被人投訴了一次,這次再遭投訴就得走人了。
家里被抄了,沒了經濟來源,難道自己還真的去當乞丐?
于是硬著頭皮問,“先生要點什么?”
“這個。”林義食指隨意在菜單上一指。
孫劍記錄好一個,然后等下文,卻發現眼前這人的視線已經轉移到了窗外,看來是不準備點了。
心里頓時一陣鄙視,果然是國內來的土老冒,竟然就點了一個湯,等會我倒想看看你怎么下飯。
但是孫劍想差了,還沒等他回到前臺,那小子又叫自己了。
這次林義又加了一個菜,點完又問:“這菜好不好吃?我想了半天才記得有人推薦過這個菜。”
孫劍皮笑肉不笑的連說好吃。記錄好再次往前臺走,走到一半卻又被叫住了。
這次他有點火,但咬咬牙還是忍了,他又不是傻子,到現在怎么可能還看不出來這人在戲耍自己?
看到孫劍又走近,林義笑笑就直白地說:“我就喜歡看你這副敢怒不敢言的慫樣。
不過你穩心還真好啊。低三下四、忍氣吞聲是干服務行業的必備素質,不錯不錯。
要是你能更哈巴狗一點,向我搖尾乞憐,我心情一高興說不定還能恩賜你點小費。”
聽到這般侮辱的話,孫劍握筆的右手緊緊攥在了一起,手背上的青筋在這一瞬間爆炸性的凸了起來。
林義假裝往后移了移,俏起嘴皮子說:“說實話我很喜歡看到你怒不可揭卻無能為力的傻憨樣子。
明知道你動手我就去移民局、你學校投訴你,還裝犢子呢?”
來來回回折騰了孫劍好幾次。
末了,林義在孫劍怒氣騰騰的目光中對前臺的老板娘說,“我的菜換個人端,不想看到這蠢貨”。
聽到這話,中餐廳老板娘有點莫名其妙,看了眼拉著馬臉的孫劍,以為是他得罪了客人,于是連忙笑說:
“你也是華裔吧,你放心好了,你的菜我親自給你端。”
林義點點頭才回到座位上。說實話如果是孫劍端菜,他還真不敢吃。
萬一這孫子偷偷摸摸加點餐,比如鼻屎、口水之類的,那今天自己就有點畫虎不成反類犬的意味了。
等了會,老板娘親自端著三菜一湯上來了,林義笑著道了聲謝謝,拿起筷子開始品嘗。
宮保雞丁少了一份辣味,太甜了不合自己胃口。嘗了嘗湯,竟然品出了酸酸味。
林義有點蹙眉,又接連試吃了其他兩菜,都是這種酸酸甜甜的風格,頓時有些失望。
看來這中餐廳也就保留一個名字罷了,為了迎合市場,菜的配方已經做了調整,西化了。
郁悶著,這讓林義想起了前生的同事講過的笑話:在美國,判斷一家中餐正不正宗,要看這家店的構成。
如果是媽媽在前臺收賬管理,父親或其他親戚在后廚做飯,收銀臺后面還有個寫作業的孩子,那這家中餐一定好吃。
思緒在飄飛之際,餐廳里突然響起了激烈的吵鬧聲,接著就演變成了全武行。
林義一轉頭就心領神會的笑了。
看到突然起的爭端,飯店老板夫妻頓時急眼,這樣打架還得了,不僅要遭警察的治安詢問,出一筆公關費就不說了。
主要問題是影響生意。
老板娘問:“這是怎么回事?你們怎么起爭端了?”
只見幾個西班牙人指著孫劍說這人不僅服務不周到,還態度非常惡劣,咱們只是以顧客的身份要求了幾句,就不耐煩的出言侮辱我們,有xx歧視。
對這說辭,老板夫妻有點半信半疑,但不管對錯先賠禮道歉一番。接著把西班牙人舉起的凳子拿下后,才轉身問孫劍情況是不是這樣?
終于問自己了。從地上爬起來的孫劍打著哭腔說:不是自己的問題,他現在都還蒙在鼓里,好好的點菜,對方突然為什么要扇自己耳光,對自己拳打腳踢啊?
看到孫劍還在“狡辯”,幾個暴躁的西班牙人頓時不干了,說他裝可憐,顛倒黑白…
說著鬧著,西班牙人表現的氣不過,于是舉起凳子又是一通砸,幾人追著孫劍暴打的同時,口里叫囂要到移民局去舉報孫劍,說他xx歧視,不把他弄出美國誓不罷休。
聽到xx歧視這頂帽子扣下來,剛挨了頓打的孫劍頓時崩潰了。
他現如今是一萬個不想被趕出美國啊,現在他因為家里原因還受到牽連,要是回國了不得跟著被限制出境、被監視?
這么一想,孫劍覺得挨頓打不算什么,不能再把事情鬧大了,絕對不能再把事情鬧大了。
于是顧不得場合,被追著暴打的孫劍在餐廳眾多人的震驚里,雙膝蓋一跪,對著西班牙人就猛地磕頭,求原諒。
幾個暴躁的西班牙人愣住了,心想這貨怎么這么不經造?
林義也是皺了皺眉,之前萬萬沒沒想到孫劍會這么不堪。
餐廳老板看這慫逼樣,也是氣不打一出來,pia的就是一腳,用日語罵:“滾!”
被老板踢了一腳的孫劍這一刻有點懵。但還是記得當初中餐廳老板錄用他時曾說過的話,起爭端了記得說自己是日韓人,不能給華人丟臉,不然以后在華人社區不好混的。
于是趕緊用僅會的幾句日語哭求起來。
繼續鬧騰了會,林義把這次旅游用的相機放下,用眼神示意西班牙人可以離開了。
在老板夫妻的不斷說和下,拉扯一番,西班牙人假裝氣消了不少,不過臨走時還是惡狠狠的吐了孫劍一串口水,又罵罵咧咧踹了幾腳才離去。
等西班牙人離開,林義假裝痛心疾首的走到孫劍面前痛斥道:“你真的是敗類中的敗類啊。
在國內給人下跪就算了,沒想到老子好不容易出一次國,卻還能看到你這傻逼給人下跪。
還跪舔外國人,外國人是你爹還是你祖宗啊?
外國人有什么好跪舔的?你媽當初是怎么生出你這種雜碎的啊,為什么當初不射墻上弄死你呢?”
看到林義義憤填膺的樣子,老板夫妻有點訝異,好半晌才問:“他在國內也下跪過?”
林義點點頭,說兩人是一個大學畢業的,還添油加醋的把“一等公民”言辭說了一番,最后搖了搖頭:
“這人沒得救了,骨子里是嵩洋媚外的種,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對此,老板夫妻也是深表贊同,剛才下跪這一幕真的是惡心到他們了,到現在心中都還有怒氣。
頓時沒好氣的說:“真丟我們炎黃子孫的臉。你被解雇了,趕緊收拾東西走,別到這丟人現眼。”
經過剛才一番鬧騰的孫劍此時完全沒了精氣神,但聽到被解雇了時,還是掙扎了下,意思是想要工資。
這么丟臉了還敢要工資?老板娘頓時掐腰怒斥,“你剛才打架,損壞了桌椅,工資沒了,趕緊滾,不然報警了,說你打架斗毆損壞財務。”
聽到這話,孫劍那個氣啊,可是自己才來美國幾個月,根本不懂這些地區的實際情況,而現如今自己又是斷了線的風箏,家人又幫不上自己忙。
只得打落門牙吞下去,孫劍最后工資也沒拿到,垂頭喪氣的走了。
臨到門口,林義突然問:“你在哪個大學留學,到時候我把你下跪時的照片寄給你。
你要不說,我就回中大查,到時候寄到你們學校。”
聽到這話,羞憤難當的孫劍頭一歪,倒地不起,氣暈了。
走出餐廳,林義也是有些唏噓,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本意只想把孫劍的工作弄沒,但沒想到他骨子這么軟,一言不合,竟然下跪。
真的是…
當初在校外倉庫被打到跪地求饒還以為是韓小偉兇悍,現在看來并不是全這樣。
這孫劍一看就是個欺軟怕硬,奴性到骨子里的人。
什么是風景?
在林義的理解里,一個人從熟悉的家鄉離開去陌生的地方,看見的人、看見的物就是風景。
在一條街上,林義身前身后游來蕩去搖曳著j女們那些粗大的、嬌小的、濃艷的、俗媚而裸露的身影。
見這些女人只搭訕自己這類人,卻還笑著和街頭藝人點頭問好。
林義頓時悟了,看來這些女人的心里也是層次分明的,從不會錯把街頭藝人當作獵物。
就像不同戲份、不同場次的演員在幕后相遇那一刻,身在戲外的漫不經心,還原本真的嚴肅與心知肚明。
兜兜轉轉,走累了。
駐足在路邊演奏的音樂家身旁欣賞時,發現一個個街頭藝人滿懷敬意、恐有不妥地小心上前,躬身往琴盒兒里放上一枚硬幣或一兩張紙幣。
一連幾個,林義忍不住好奇詢問,一個街頭藝人如此回答:我與他們一樣,我便是他們。
繼續走著走著,不小心閑逛到了一家小小的上空酒吧。
一進門,林義就接到一個編織袋,門衛要求他把上衣脫下來放袋子里。
林義有點懵,問:“為什么要去掉上衣?”
門衛解釋說:“這是上空酒吧,肚臍眼以上得全露。”
林義又問,“要是女人呢?”
對方笑笑不說話,意思這里不論男女,一視同仁。
林義轉身想離開,對方攔住不讓走,用標準的職業笑容告訴他,今天酒吧的主題是只進不出,一旦進門必須呆滿30分鐘才能走。
又問,“是不是每天的主題都不一樣?”
對方點點頭。
看著像門神一樣的兩個肌肉塊頭,林義在心里對比了下自己的身板,果斷放棄了掙扎。
衣服放袋子里,卻也不覺得冷,看來里邊的暖氣供應很足,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在門衛一個請的手勢里,林義來到了吧臺。
但一進來就傻眼了,吧臺后面的兩位女服務員只有下身穿著短裙,其他地方…
可能是受里邊的氣氛感染,林義稍覺怪異后,卻也無甚不適。
要了一杯雞尾酒,林義就老老實實坐在吧臺前不敢亂動,這里實在是太那個了。
目光在舞池游離了會,一個女服務員問:“你是來自紅色的a嗎?”
林義抿著嘴笑笑,“這里是紐約。”
通過聊天才知道,兩位女服務員一個叫克洛依,一個叫弗倫。
兩人竟然都是福特漢姆大學的在讀大學生。她們的話里透露著對歐美與東亞之間的社會、文化的比較很是感興趣。
更讓他詫異的是,兩女對東亞的文學、藝術與詩歌都有一定見解。尤其是關于日本的文化,掌握的知識水平應該不亞于一個普通的日本大學生。
想到福特漢姆大學福是全美一等一的私立大學。按理來說,能上的起這學校的人,家里條件是絕對不差的。
于是林義問她們為什么會在這里兼職。她們回答讓人無語,說是探索男人與女人之間的秘密。
說人話就是為了男女之間的那點事。
喝完一杯雞尾酒,克洛依說請他免費再喝一杯。
但林義想都沒想就拒絕了。自己的酒量自個清楚,要是再喝一杯,肯定就還有下一杯,下下一杯。
到時候醉的不省人事,不僅讓盧博士他們擔心不說,更大的可能就是晚上便宜這兩女人了。
看了看時間,還差8分鐘才可以出去,林義問:“廁所在哪?”
克洛依指了指右邊,“從右邊直接進去拐個彎就可以到達。”
林義道了聲謝就起身往右邊走。
從右邊進去,過道比較狹長,光線暗暗的,前頭拐彎處有一對人緊緊抱在一起,正在互相索取。
在外頭頓了頓,林義考慮要不要繼續前進,有點擔心安全,但是又感覺尿意憋的慌,總不能隨處大小便吧。
想到還有8分鐘才能走,林義咬咬牙,還是把步子踏了進去。
緊繃著身子路過拐彎處時,人家看都沒看他一眼,很是忘我。
拐過彎,右邊房間卻傳來一聲聲鞭撻的聲音,從半掩著的門縫往里邊瞄了眼。
房間的墻角有一臺黑白電視機正放著兩個女人的場景。而面對著電視,也有兩個穿著深色比基尼的女人,顯然在模仿電視里邊的畫面。
林義驚呆了,生平第一次見此場景,除去不解與好奇,頓生厭惡。
快速步行到過道盡頭,來到廁所里的林義邊解小手,邊在想,怎么都這么前衛呢?竟然連門都懶得關…
大半天沒上廁所,此刻尿意得到釋放,心里說不出的舒坦。
尿完,轉身準備走人的時候。林義下了一跳,克洛依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跟了進來,此時就站在他后邊。
在他準備問詢的時候,女人笑著緊靠了過來,拋個媚眼就貼著身子蹲了下去。
林義驚呆了,要不要這樣?你好歹也是名牌大學生啊。
一個激靈,他嚇得把腿就跑。
看到這個東方男人這么快就出來了,吧臺的弗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那漂亮的閨蜜竟然失手了。
于是試探著問,“我這款喜歡嗎?”
林義無語,趕緊擺手拒絕。
煎熬的最后幾分鐘,克洛依出來了,一進吧臺就給了林義一個幽怨的眼神。
分秒必讀,時間到,付錢,趕緊走人。
穿好衣服再次來到門口的時候,看著那小塔一樣的兩門衛,林義有些緊張。
好在人家沒有為難他,還笑著說歡迎下次再來。
幾步幾步出了酒吧,呼吸到外邊的清新空氣,林義才徹底松了口氣。
臨走時,還細致的察看了下酒吧銘牌,感覺和一般的清吧沒什么區別啊,怎么就是一個上空酒吧呢?
這尼瑪的,真是嚇人。
本想找個清吧品嘗下紐約特色,卻經歷了一場曲折離奇。
看來不論是迪吧也好,清吧也好,都不適合自己了,從今以后得遠離酒吧這種地方了。
ps:電腦壞了,這章手機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