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思緒萬千,不過林義還是把文件合上,十指交叉地攏著,安靜中對視了些許,才開口:
“異業聯盟的想法很不錯,在實際中,實施的難度大不大?”
“不會很大,在超市這個領域,步步高在瀟湘現在算一家獨大。”蘇溫了解外資,所以覺得運作起來不難。
當然,這個一家獨大指的是另外三個正在規劃的超市一起。
“那你準備準備吧,我們時間很緊。”林義這句話,算是徹底認可了她。
此時起,蘇溫才算是步步高超市的正式一員,這讓她安心不少。
接下來林義詢問了省城兩個點的最新進展。
一切還算如意,不過這女人建議擴大規模,一舉打響名氣。
她的這個規模不止所在分店的面積要擴大,而且數量也要擴大。
“開設四家?”林義食指和中指輕輕點著桌子,考慮她建議的可行性。
畢竟按她的規劃,省城由最初計劃的兩家擴大到四家,其中一家當旗艦店,林義起碼還得追加100萬進去。
這可不是小數目,不過林義手握200萬現金流,也算趟得起。
“我需要一個理由。”考慮了會,林義沒有拒絕,也拒絕不了。
這誘惑太大,而且和林義本身的價值觀也挺吻合,不過他還是想知道她的考慮角度。
“緊迫感,大局著想。”說了七個字,蘇溫看著林義,不聲不響地說:“省城是我們的重鎮,也是我們真正意義上邁出的第一步,將來能達到什么高度就全看這次,所以必須要一舉打響名氣,不宜有失。”
看到林義沒有反對也沒有贊同,她略加思索又說:“通過調查,我想過初步進場方案。以金龍魚油、大米、精鹽等生活必需品為切入點,半價甩賣,聚集人氣打響知名度。”
這個提議直接讓林義無言以對。高興的是,一言蔽之,兩人的價值觀、經營理念、以及擴張路線基本相通。
但問題是省城不比邵市,人家不僅在人口上規模更大,在購買力上也是強太多。
而且這些人大多是純粹的城里人,沒有所謂的鄉村親戚土特產“救濟”,吃的、用的、玩的全靠買。
林義在心里簡簡單單盤算一下,就不由吐血,這次進場的代價真大,起碼損失會以十萬計為單位。
不過林義沒有反對,而是看著她猜測:“你應該有預案的吧,之所以說這個方案,是因為看到了我今天又進項這么多的錢吧。”
對林義的訴苦式調侃,蘇溫抿了抿嘴,不作聲。但也默認了林義的猜測,要不是看到林義又進賬這么多,她原本只建議再多開一家。
說之前地址都有了考慮,不過以前是糾結,兩個備用地址選擇哪一個好。現在就好了,干脆不做選擇題,把兩個都用掉。
“你覺得另外兩個點,選擇哪里最好。”她的心思不難猜,林義從抽屜里拿出地圖,攤開問她。
“東塘是很好的選擇。”蘇溫蔥嫩的手點了點地圖上的一個原點,然后手指又移到了HX區:“這里也挺不錯,商業潛力很足,且與東塘形成犄角之勢,攻守存乎一心。”
對著兩個點琢磨了會,林義拿起筆在地圖上把之前的兩個點也標出來,沉默一陣,抬頭看著她說:“你考慮得真周到。”
原本一場“最終面試”,最后卻變成了路線、布局交流會。
林義前世經驗豐富,見識淵博。而蘇溫卻心思更加細膩,大邁步中卻更加慎危,面面俱到。剛好彌補了林義的“好高騖遠”。
而到了最后,林義把蔣華喊過來,吩咐她做兩份合同出來,一份工作合同、一份保密協議。這讓她無比詫異,看著蘇溫即是開心,又是酸。
貌似在林總這里,蘇溫可能會更受到重視,不過也就酸一下,她就想開了,畢竟不在同一個行業,不擔心,自己該防范的是吳景秀那女人。
“恭喜你。”看著林義和蘇溫敲定初步工作協議,蔣華也是衷心祝福。
不過當她翻看兩人的一些交流記錄時,蔣華也是理解林總為什么這么著急了。
換作是她,這么多的機密都泄露了出來,肯定是不會放蘇溫跑到競爭對手那邊去的。
講究落袋為安。
“站好最后一班崗。”簽完字,林義收回旁邊的稿件,嚴肅地對蔣華說。
語氣警告意思很濃,別再像上次一樣,泄露了機密。
新添一員大將,本該慶祝。但三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匆匆在辦公室里吃了個簡便打包的“快餐”,然后就各自散去。
蘇溫連夜回了省城,是帶著林義的使命回的。
同時開設五家超市,其中一家還當做旗艦店,夠她忙活幾個月了。
其實要不是步步高超市的大部分供應商都在省城周邊。不然在這個基礎羸弱的情況下,光物流、運輸這塊的成本,林義都不會把步子邁得這么大。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蘇溫那七個字“緊迫感,大局著想”產生的共鳴。沒有緊迫感不行啊,狼快來了,獨自風光的日子沒幾個月了。
與蘇溫同行的還有一個蔣華從部隊帶來的戰友,沈柯。
此人以前是蔣華在超市這邊的助理,今后就充當蘇溫的助理,同時還負責財產、人身安全。
按蔣華的打趣,樣貌太出色的蘇溫在外行走需要防范。當時林義瞟著眼睛斜視著她:為什么不給我派個助理。
只見蔣華煞有介事地點點頭,表示認可:以后我一定物色一個各方面條件都不錯的。
弄起林義自討個沒趣就搖晃著離開了步步高超市。
邵市,政府大院。
今天周末,李伊萊在家做了一整天的乖乖女。
不是幫著母親拖地、洗碗、切菜,就是幫著父親泡茶、捶背。
中午的飯桌上,李父看著寶貝女兒時不時望向自己,又時不時討好的給兩口子盛湯。
終于,在李父喝完第二碗冬瓜排骨湯后,看著又要幫自己盛湯的寶貝女兒,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李父不得不開口,不然依自己對女兒的了解,準保讓自己喝湯喝到吐。
“說說吧又要多少錢,不過我今天沒襪子讓你洗。”李家從小有個規定,除了逢年過節,不白給女兒錢,講究按勞分配,有付出才有回報。
然后從那時候起,李父李母就悲劇了。開始李伊萊還只是拖地,洗碗拿“工錢”,后來發展到趁父母不在,直接把兩人所有襪子丟洗衣機里,等他們回來,然后又洗一遍,領第二份工錢。
要是不給,下次襪子就不止躺在洗衣機里了。
“唉,都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小情人,今生的小棉襖。”終于等到父親開口了,李伊萊故作悲嘆一句,然后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我可是當了三輩子的小情人,您怎么就不懂我呢。”
這話差點沒把旁邊喝湯的李母樂噴。
“你還要我怎么懂你,繼續喝湯才叫懂你?”李父覺得在家里的地位那是遠遠不如在工作場所。
“我心情不好,你看我一上午都沒去玩吧。”李伊萊演了一上午的戲,感覺此時的火候差不多了。
“直接說重點。”看著女兒把自己筷子拿在她手里,有點嘆奈何,自己種的因,含淚也得把這果給吃了。
“鄒艷霞您知道吧。”
“就是那個瘦瘦弱弱,清秀宜人的小姑娘,她怎么了?”對這個經常來自己家玩樂的女生,還是印象蠻深刻的。
“這幾天,她一有時間就在幫她家里找店鋪,都沒時間陪我學習、陪我放松了。”到了這里,李伊萊把前前后后都說了一遍。
“知道了。”聽完原委,李父沒什么反應,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
然后就看著李伊萊手里的筷子,要不是女兒很少問他工作的事情,他都要給她上政治教育課了。
“我給您盛飯。”見狀,李伊萊欣喜地跑去盛飯了,臨走的時候,還把李母的碗也一起拿走。
“誒,死妮子,我還有小半碗沒吃完呢。”李母無奈的出口,語氣滿滿都是溺愛,看的李父直搖頭。
“你頭痛?”看著李父搖頭,轉過身來的李母馬上就是另外一副語氣,女王的模樣十足。
李父果斷兩眼看著窗外。
第二天,李父來到辦公室,看著給自己整理文件的秘書,沉吟了下才開口:“這里有件事你去幫我打聽下。”
說著,三言兩語就把前因后果說了一遍,最后叮囑:“不要多插手,必須在紀律范圍內。”
秘書聽這話也是不敢多嘴,點點頭出門,不過心里在想:您老好不容易問點私事,還是只到這個程度。
無聲感嘆一句,搖搖頭。
從初九開始,在林義和吳芳芳、以及她手下成員的培訓下。準備出發去外地開拓市場的幾個推廣小組,也是餓補了一翻宣傳策略。
臨走時,林義給每組又塞進了10個從保健品那邊抽調過來的成員。
察覺到吳景秀一臉漠視地看著其他四個小組,和分配過去的四十人。林義笑著對她說:“你要是需要,可以從其他組勻幾個過來。”
“我有他們幾個就夠了。”吳景秀一臉“他們不過如此的表情”,看了眼自己親自挑選的兩人、以及林義送過來的安保,對自己那是自信極了。
“南邊以后是我們的重中之重,你可不能馬虎。”想起那個軍令狀,也不再相勸,只是又囑托了一遍。
“嗯。”這次吳景秀倒是規規矩矩地嗯了一聲。
2月22號,鄒艷霞開心地告訴林義,他們的店鋪終于落實了。
“哪里?”
這段時間,林義也幫著找了好幾個地方,但都不怎么理想,現在這種小店面雖然還有蠻多,但好地方卻不容易。
剩下的要么偏僻,要么太破舊,要么地方人流量成憂。
其實林義也是知道,這些都是和師專門口這好位置比較,不然也過得去。
“師專門口。”鄒艷霞有些興奮,直拉著林義要去買瓶可樂慶祝下。
“不是說已經賣出去了嗎?”前幾天忙著自個的事,林義無暇分心,等抽空過去看的時候。
店主告訴他們,已經收了別個定金,賣了。那今天怎么又可以了?
“我也不知道,今天那店主打座機到書店找我爸媽,說可以賣給我們。”
說著,大長腿興奮地用私房錢買了五瓶可樂,當場開了一瓶給林義,一瓶給自己。
剩余三瓶給鄒父、鄒母以及武榮捎過去。
當林義再次來到師專門口的時候,鄒父鄒母已經喜不自禁地收好了買賣合同。
當晚,高興的鄒父做了一大桌子菜,還拉著林義、武榮喝了點小酒。
可能是一竅通就百竅通,吃飯的中間,鄒母又接了一個電話,掛斷之后,臉上都是喜悅之情。
“工作上的事情有轉機了。”
說著,鄒母也是給自己倒了點小酒,人逢喜事精神爽,自己以后就在邵市當老師了。
不過吃完飯,鄒母電話籌錢的時候,又開始犯愁了。原本答應借一萬五的弟弟出了幺蛾子,被弟妹告知,錢被弟弟打牌輸光了。
到底是真輸光了,還是不肯借了,鄒母心里門清,于是躺在賓館的床上開始發愁。
“你說好好的,怎么就出了叉子,”在這個關口卡自己一下,鄒母有些沮喪。
鄒父躺著不出聲,這次來邵市開店的錢,有一半是借的,其他人的錢都沒問題,但這個大頭卻卡殼了,擱誰誰難受。
“唉,早知道就不買了,去其他地方租好了。”鄒母又嘆了口氣,有些后悔自己逞能。
要不是這個店鋪只賣不租,鄒父鄒母也不會狠下心籌錢購買。
倆夫妻到最后是各種后悔,后悔心太大,非要師專門口店鋪不可。
后悔家里房子不該起,不然根本不用借錢,就能在邵市安家落戶。
說著說著,輾轉難測的鄒母,用手肘了一下鄒父:“誒,小義的書店真那么掙錢嗎?”
這幾天看著林義書店生意爆棚,鄒母又想起了女兒說過的話:林義至少掙了十萬。
但是她不懂書店行情,于是有這么一問。
“應該是吧,昨天我吸會兒煙的功夫,就看到有三十多個學生結賬,幾塊的、幾十的、甚至還有上百的。”
想起這個場景,鄒父也摸不透,但本能覺著錢是掙了不少。
說著,兩人又幻想飯店以后的盛況景象。
說到最后,鄒母還是沒能忍住:“你說我們要是找小義…”
不過話還沒說完,鄒父直接粗脾氣打斷:
“這事你想都別想,小義這些年一路過來也特別不容易。這些日子免費吃他的,我都覺得老臉夠厚了。你怎么還能有這個心思。”
其實鄒父鄒母也好多次試圖分擔伙食費,不過被林義拒絕了,說什么再提伙食費就是看不起他。
于是雙方再也不提這事,但很明顯,鄒父記著這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