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人臨近村里的時候,林義發現只有零星幾個燈火還在村角落里四散掛著,此時最歡樂的是此起彼伏的狗叫聲,以及漫天飛舞的螢火蟲。
“大家都睡了。”
林義的主動搭話,卻并沒有得到回應。
一路就這么安安靜靜的進了村,要不是一只手攬著自己,林義都以為對方不在了。
“那禎姐”
“…”
“那禎?”叫了幾聲還是沒回答,林義準備停車,擔心她睡著了不安全。
“開你的車。”看到林義的動作,后面終于響起了一個漫不經心的聲音。
“能解開我的疑惑不?”林義相信對方聽得懂。
“真想聽?”
“嗯。”
“古董吧。當時看到你鬼鬼祟祟的,我猜測了四種可能。但是分析你家祖上的來歷,以及平時你們家的行為習慣,我又一一否定了其他三種可能性。”
寧靜的夜,女人聲音很飄忽卻又很清晰、自信。
但此時的林義感覺像是吃了蒼蠅一樣難受,木材房子真是不靠譜,同時也深感智商被碾壓的無奈。
“不過我也是猜的,別個離你家稍微遠點可能沒注意,但也不能不防。”
說到著里,那禎緊了緊自己的手,安慰說:“你也別草木皆兵,成旺爺爺早年的事情并不是秘密,我也是閑得無聊才往這方面想。”
“那你還真是夠無聊的。”
其實這方面林義也想到過,只是他沒地方放,家里不靠譜,這東西放親戚家也不靠譜,其他地方就更加不靠譜了。
畢竟家對很多人來說都是心底最后的安全屋,不放家里能放哪里?
來到十字路口時夜已經很深了,沒什么娛樂活動的年頭,大家都早早關門睡了。
小賣部也不例外。
“怎么了?”車停了,后面人卻沒動。
“腿有些麻,還有些輕微的抽筋。”有點悶的語氣。
攬著他腰的那禎不動,林義自然也沒法動。
“你扶下我。”半響,那禎主動下車。
“小心!”但是喊遲了,女人沒站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手撐著地定定地望著林義。
這絕對是林義見過她最不堪的樣子,平時是一個不經意的細微動作都透露著隨性的女人,哪里有今天這樣的狼狽。
“還抽筋?”
一個白眼,外帶伸出一只需要幫助的手。
扶著那禎進了自己家,林義就上了二樓,細細檢查了下稻草的擺放位置,確認沒有異樣后才松了口氣。
不過為了謹慎,他還是把草拿開看了看,匣子還在。
瞟了眼跟來的人,林義干脆抱著木匣子蹭蹭蹭地踏在木梯子上,轉個彎下了一樓。
尋來幾個蛇皮袋包扎起來,中間墊些稻草盡量包的圓些。因為方形的樣子實在惹人注意。
林義邊包扎邊抱怨,“我算明白了,你腿抽筋都是假的吧,就是想進我家看看這東西吧。”
“就是好奇,腿也真的麻。”那禎若有所思地用手來回撫摸木匣子,一時間有點沉入。
“我就這點秘密誒。”
要是別人,林義早趕人了。但那禎能猜到是古董,不僅沒動它,卻反而幫著他看家。
而且今天跑那么遠去市里,只是告訴他要去學校了,提醒他注意安全。心里說不感動那是假的。
“這東西讓我想起一件事。”那禎能感受到林義的不爽,說了這句話然后又想了下,才繼續說:
“我閑暇時一直琢磨一個秘密,有幾年了;現在看到這木匣子,突然有點醍醐灌頂的感覺,但還是有些不確定。”
“古董?”林義沒好氣懟了一句,抽出一手稻草繼續包扎。
“對。”
“真的假的?”林義的動作緩了下,抬起頭望向她。
他剛才說古董純粹是為了隔應她的,沒想到真中了?
“其實也是受了你的啟發,看到這個匣子,我才往那方面想。”那禎眨了眨眼睛,終于有點頑皮的樣子了。
“在哪里?”對古董,林義完全受陽華的影響,熱愛至極。
那禎蹙了蹙眉,沒說話。
林義見狀,又繼續忙手上的活。
“應該在棺材里。”良久,那禎說的三個字在這大晚上的有點瘆人。
“沒下葬的?”林義本來想說,古墓里的棺材多著呢,但是馬上否定了。
那禎點點頭又搖搖頭,然后走到林義跟前,小聲說,“村里以前最大的地主是誰?”
“狗老寶他父親。”解放前整個縣里的人都知道“狗老寶”父親是大地主,他的親大哥49年跟著過了海峽,是個將軍。
不過人家的將軍太多了,那位不怎么出名。
“我爺爺說,他們家以前有三副棺材,其中兩幅是狗老寶父母的。”
見林義聽的認真,那禎繼續,“另一副,那時候說是為他大哥準備的。因為參軍多年沒消息,狗老寶父母置辦棺材的時候,順手為大兒子也備了一副。”
“嗯,這很正常啊。”林義說完就意識到自己這話不對,要是正常那禎還說個什呢,于是順著問,“你是說第三幅棺材可疑?”
“對。你看啊,狗老寶他父母死后,三副棺材用了兩,還剩一副棺材空在那。而狗老寶夫妻六十多的時候,卻又準備了兩幅棺材的木料。”
“如果是這樣,并沒什么問題。但是八十年代海峽那邊傳來消息,他大哥去世很久了,所以第三副棺材空出來了。”
林義突然有點明白了,“這邊既然接到了消息,就應該物盡其用對不,家里又沒其他老人,所以那時候狗老寶夫妻準備一副棺材料就夠了。”
“就是這樣。”看到林義的思維跟了上來,那禎瞇眼笑盈盈的繼續說,“第二個原因和李家一樣,在那十年期間,狗老寶家的幾間土磚屋都被搜了好幾遍,而房子周邊不是菜地就是田,幾乎被挖地三尺了。”
“唯一錯過的可能是棺材。風俗講就人死為大,很多人迷信壽棺和主家的壽命以及后代的福氣有關,誰敢亂動壽棺基本會拼老命的。”
林義也停了手上的動作,接話道,“再加上狗老寶拋出其它大量財物轉移視線,所以就容易造成燈下黑,棺材就被忽視了,對不?”
“對,這就是燈下黑原理。”說這話的那禎有著極度的自信。
但林義馬上提出了質疑,“可惜的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們一家子都死在了外邊。
但是村里派人把他們的骨灰接回來后,就是用這幅棺材入殮的,可是里面卻什么都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