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者先生穿過了傳送門,他出現在自己的房間,魔力鎖鏈接住了被風吹落的書本,這間密室滿是他的研究和回憶,可惜現在沒時間享受寧靜了。按動開關,密室的大門打開,喧鬧聲在廳堂響徹,讓他產生了回到彷徨之城秘樞議會大廳的錯覺。但也只是錯覺,在那座高塔里,自己的現身會讓騷動平息,而在這邊,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巫妖。
文學社的人和執行委員會成員站在一起,多么難得一見的場面。他們被安德瑞執行者保護,在安德瑞的走道上進行戰爭演講。學者先生被魔力托著飄向遠處,但那喋喋不休帶著煽動性質條理清晰的話語還是傳進了他的耳朵里。文學社對邪神戰爭非常上心,這是一件好事。
“研究?閉門造車?你們在妄想什么?去和你的實驗耗材道別吧!因為你們將會永遠地融為一體,沒有實驗品和實驗者的界限!”
“神會寬恕你的!把你的盆骨安在別人的脊椎上!這樣你們能共用一個屁股,太棒了,排放廢料直接減半!”
“啊對!人都死完了!那位慈悲的造物主會笑呵呵地歡迎你們在他的身體里翻找尸骨,也許還會邀請你們住進他的胃里,因為祂不會分泌消化液所以需要你們這群腐爛大半的排泄物充當益生菌。”
“哦!太糟糕了!雷蒙先生現在與我們敵對了!難道他以前會摟著你的肩膀和你一起睡在草坪上數星星嗎?還是說你們是沒被鍍過金的幸運兒?我們老大也沒了,你猜我們怎么想的,太棒了,我們能狠狠地以下犯上,還TM符合安德瑞標準法!你們現在有一個機會可以狠狠踢那些大人物的屁股,事后他們還得謝謝你。”
“圣光已死!我們要狂歡!散播瘟疫,征服死亡,褻瀆神!安德瑞在上,我們居然要順從種族天性干正事!我覺得院長先生該在戰場邊緣設關卡,這么嗨的party你們得付費入場!”
伴隨喧囂的還有鋪天蓋地的宣傳單,同步開設的戰勝方賭場,賠率暫定1:1,賭你的命,暫不提供邪神方的下注渠道,畢竟特里同也不會支付你獎金。
學者先生感受到了整個安德瑞學院的躁動,沒有了圣光壓制,巫妖們都開始浪了。他和幾名面熟的學生打了招呼,穿過走廊步入庭院。常設的傳送門被取消,挪了位置,一張大圓桌被擺放在庭院中心,黑色咒靈木圓桌邊上,只坐著一個人。
院長先生坐在首位,他朝到來的學者先生招招手,又開始埋頭忙活著,像一個忙活收獲的老農。
拿著收獲的農具,一把寒光閃閃的骨質鐮刀。可怕的兵器,苦難收割者,僅僅是看一眼刀刃的光芒,都能感覺到靈魂的刺疼。
身邊還牽著條狗,狂野地吠叫著。安德瑞·巫妖之冠,族群之力在撒歡,巫妖之主的威勢影響著周圍的一切,狂野魔力編織野獸一樣的身體。安德瑞的象征此時像條瘋狗,有時爬上鐮刀的頂端吠叫,有時撲進骸骨堆,將頭骨撞散一地。
院長先生的身旁擺著一堆頭骨,他們疊成一座小山,高度超過了院長先生的帽子尖兒,將他的腳掌完全淹沒。他笑呵呵地在頭骨堆里挑挑揀揀,像是挑選核桃,慢悠悠地拿下鐮刀,用明晃晃的刀尖頂著燃燒靈魂火焰的頭骨。
“考慮好了嗎?社長先生?”
“院長先生,您答應過我們,我們有選擇的權利。”
院長笑著點頭。
“沒錯,你們可以選擇,選擇參戰,或者選擇成為戰備資源。”
“這和我們想象的不一樣!!!”
“呵呵呵,安德瑞當然要按照我的想象來。你的社團解散了,耗材先生,你們可以選擇逃亡,但我的獵犬會回收你們。”頭骨中的靈魂火焰被鐮刀吸引,伴隨著攝魂奪魄的慘叫聲,他的靈魂被收割,頭骨成了空殼。
院長轉頭,和學者先生打了聲招呼。
“安樂,學者先生。”
“安樂,院長。”
“有事嗎?我的朋友,現實的危機讓亡靈多少有些不安分,我們現在需要擰成一股繩。”院長先生從巫妖之冠的觸手下搶過一個頭骨。
“彷徨之城的住戶,其他種族,向秘法者投訴,他們的族群公墓,最近出現了猖獗的失竊現象。先祖的遺骨丟失,有目擊者稱,有人看到他爺爺的爺爺身無寸縷,在暗七區的傳送門那排隊…”學者先生看見巫妖之冠跑到了自己跟前,示威似地張開觸須,像朵盛開的大王花。
“嘖。”輕的讓學者先生以為那聲音是錯覺。院長先生笑著從口袋里掏出一封申請文件,“學者先生,我正打算和你申請,關于戰爭階段,彷徨之城暫住族群的呆滯尸體使用權。根據安德瑞律法,埋葬超過五十年的尸體,將失去他身體的所有權,就跟那些死者留下的著作一樣…亡者的歸于亡者,就像巫妖歸于安德瑞。”
我可不記得他們生前簽過安德瑞的入院申請,他們恐怕做夢也不會想到,死后還得守法,還不是他們家自己編寫的律法,學者心想。
“我不能答應您的申請,彷徨之成會保證每一個加入族群的自主權。而且不接受事后補票。”
院長笑了起來,將文件丟到一邊,巫妖之冠將廢紙撕成碎屑。
“我明白,所以我才派出了那些盜尸者,我充分尊重秘法者的中立立場。我的朋友,我不會讓你難做。安德瑞愿意對所有尸體遺失事件負責,請通知他們,我們愿意用法律途徑解決族群糾紛,在戰爭勝利后。”
院長先生的笑聲沒有停止,手中顱骨的慘叫也沒有停止。
“院長先生…我明明…答應…參戰…”被抽干靈魂前,院長聽到了遺言。
“太慢了。”毫不留戀地將頭顱丟到一邊,“你的思想覺悟表明,你更適合當炮灰…你社團也沒了。”
學者先生歪頭,用奇怪的目光盯著院長。
“他們平時很任性,這次也該我任性一回了。”
身為龍祭司,學者先生是明確的主戰派,他的立場與院長一致,因此安慰地說:“您說的沒錯,安德瑞學院畢竟不是民主制組織。”
“對,我們是家族企業,安德瑞是相親相愛的大家庭。”
學者先生咳嗽兩聲,他的表面功夫還是不到位。
“我們是一家人,我是家長,直到我尸骨無存,他們都得聽我的。”
“正確的,中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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