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可以嗎?幻影完全無法戰斗還需要你的保護…”全知之書覺得萊爾太好說話,甚至對自己之前的隱瞞有些慚愧。
“啊,完全沒有問題哦,我并不缺少可以拉到的即時戰力,我對戰斗方面也不是那么熱衷。”
萊爾維持著溫和的笑容,精神解析帶來的安定讓他的一舉一動得體大方,“幻影一族毫無惡意,換而言之,只要不強迫它們進行傷害他人的行為,它們就會很聽話,對吧?”
“難道你要做一個舍己為人的圣人,萊爾。那我的建議是,留在樂園,外面并不適合你。無論時代如何改變,用內心產生的欲望終究會帶來彼此傾軋的爭斗,波蘇瓦是一個小的縮影。”
萊爾被逗笑了,他捂著肚子朝著妮婭招手,后者正伸出觸手在泉的軀體中撈魚玩。
“我只是想做游戲,一個能夠給所有人帶來快樂的游戲。”沒有理會全知之書思索的沉默,萊爾的嗓音提高了,像個跛腳演員一樣張開雙手,朝著周圍的幻影宣布,“我想要做一款游戲,但我的能力不夠,我的朋友們,你們能幫幫我嗎!”萊爾很饞幻影們的天賦,它們的精神解析能更加快速幫助自己理解事物的本質,已經體會過那種加持的萊爾十分確信,有了幻影,他的夢境國度版本更新基本有了著落。
一瞬間的寂靜,萊爾感覺到了。接著二十幾個有萊爾大腿高的小家伙圍了過來,它們顯然對萊爾的游戲很感興趣,而其他幻影,則是歉意地看了一眼,接著去扮演一棵樹、一頭鹿、一塊石頭。
在那些大幻影、特大幻影的眼中,萊爾的游戲似乎還不如當一個死物有吸引力,萊爾產生了些許尷尬。全知之書笑著拍打萊爾的肩膀,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的求助還是沒有高過它們的使命感啊。”
和幻影一族有過精神融合的萊爾,理解了他的意思。幻影,這種被秘契者努爾法·希恩創造出來的魔法生物,有著兩種強烈的感覺。一種靈魂層面缺失引起的渴求,它們精神上的缺陷不僅讓他們無法作惡,還引起了它們對于自己缺失部分的渴求。它們有種感覺,自己失去了過去的記憶,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的過去。另一種感覺,就是使命感,努爾法制造它們的初衷是作為一種工具,所以幻影一族有著很強的使命感。變成一棵樹提供果實是他們的使命,飼養赤鹿孤獨的幼子是它們的使命,引導河流調節氣候是它們的使命,成為花朵綻放美麗是它們的使命。
而協助萊爾制作一款游戲,的確是一項新奇的使命,僅對那些還不清楚或者忘記曾經使命的幻影而言。
萊爾很確定,如果自己說外面有一群半死不活的身患殘疾的受難者需要援助,這些尊重生命的幻影絕對會傾巢而出,甚至是這樣的欺騙行為也不會對他造成什么損失。因為幻影連憤怒和責怪都做不到。
“這樣也不錯。”這只是第一步,萊爾滿足地看著那些小家伙。他有著充足的自信,那個夢境游戲會給所有人帶來驚喜,就像自己一開始的初衷,給所有人帶來快樂。
默契早在一個族群之中形成,得到許可的小家伙在瞬間變成類似妮婭的觸須爬到萊爾的身上,清晰感受幻影附身,但沒有太多負重感。
萊爾看著全知之書,“老爺子,那我帶著這些小家伙走了哦,會照顧好它們的。”
全知之書站在三大幻影交匯的紅塔樓底,揮著自己滑稽的小手掌,像個目送孩子離家的老人。
安德瑞城堡就像被單獨隔離在時間之外,它就像一幅畫被完好地保存在世界的角落,陰森的景色靜滯不變,哪怕是在安德瑞人胡作非為的影響下,長廊上的陰郁和天空蒼涼的月光永恒不變。
鬼祟的低語和模糊的魅影在城堡中穿行,死亡的氣息在唇齒間吞吐。
“你不覺得疫醫老大的氣質變了嗎,自從他回來以后…”
變通思索了片刻,從那副專門用來識別味覺的大腦回憶疫醫先生的樣子。死靈手辦社社長,疫醫先生回到安德瑞之后,晉升成為四鎖。比起能力上的改變,變通感受更明顯的,是他在實驗臺上時不時會發出的突兀的笑聲。隔著尖銳的鳥嘴面具和反光的鏡片,尖銳如鳥鳴的笑聲在實驗室里回蕩。有些瘆人,哪怕對他們這些不死者來說,晉升的疫醫先生帶著一種莫名的恐怖氣息。以前也有過,只是現在更明顯了。
“你覺得那笑聲是怎么回事?那偽裝的皮囊終于承受不住靈魂的黑暗崩潰了?能力變強導致的表情管理失控?”閃亮對于這些行為相當在意,變通看著他那張掛滿鱗片的臉,覺得這位同伴的好奇心有些麻煩。
作為自認為安德瑞最了解疫醫先生的社團成員,同時也是疫醫·黑暗之星傳說的參與者和一系列傳聞的締造者,變通先生自然而然地將疫醫先生的言行舉止高深化。
“你覺得疫醫先生會犯下表情管理失控那種低級錯誤?”
閃亮這才察覺到自己好像不小心踩到了同伴的過激反應按鈕,毫不在意地接著發表自己的意見。
“失敗是安德瑞人的開始,我覺得我的猜想相對合理。”
“不要用你淺薄的思想套在我們的社長身上,你要記得我們還在被巨龍導師毆打的時候,他已經讓巨龍教授永久停職了。”變通先生捏著下巴,讓頭腦風暴更進一步爆發,“這種表現…不…對…好像…又好像不是…我明白了。”
閃亮看到變通一副我又懂了的樣子,靜待下文。
“疫醫老大現在的表現,是自己不用再偽裝下去,時機已經成熟,可以自信詭笑的反應。就像幕后黑手已經完成了一切,靜待獵物自投羅網的從容。”
閃亮不信,擺出你在騙鬼的模樣,不服氣地質疑,“時機成熟?怎么成熟,他剛晉升四鎖,這個時間算什么時機,難道四鎖就能夠幫助他狩獵之前無法解決的獵物嗎?好好想想,能夠被疫醫先生記掛的人有哪些。”
“那些教授和圣光之災早就超越了四鎖,文學社三人眾勉強可以…”閃亮的聲音越來越小,他和變通的步伐越來越慢,兩人這才想起來,死靈手辦社最開始都只是降靈學學徒,他們的水平普遍不高。在不久之前,他們三個還和萊爾一樣處于四鎖層次,現在萊爾獨自晉升了…
“哈哈…哈哈哈…應該不會吧,哪怕跨越一個層次,力量也不會懸殊到被秒殺的層次吧,而且我對疫醫老大忠心耿耿,他大人大量應該不會記得我坑他的那些小事吧…”
閃亮看到變通打了一個寒顫,冷風從庭院掛進走廊發出嗚嗚聲,變通也笑著接了閃亮的話,“說…說得沒錯,疫醫老大應該不是那種會把我們當作實驗品素材的性格,哪怕他是被教授寄予厚望的新生代表,大概…晉升四鎖也不會提升多少戰斗力吧…”變通推開死靈手辦社的血骨連接的蜂巢結構的大門,“說起來,操縱那小子才是更偏向戰斗的性格,雖然只是個心高氣傲的臭弟弟,不過他的戰力應該能和四鎖層次…相…當…”
閃亮和變通看著社團實驗室,血肉偽裝叼住下頜骨不讓其脫落。
一團扭曲巨大的血肉造物盤踞在中央,它有著卷曲的螺旋狀條狀觸須,連接底部半球狀的基座,觸須頂端是三瓣半米長深黑色花瓣,表面有著釘子一樣錯綜復雜的利齒,當閉合的時候,收緊花瓣會像鎖緊的鐵處女變成一個花苞。
被這團食人肉花咬住的人會被吊在半空中,隨著心臟一樣咕咚咕咚脈動的花苞,裸露的下半身像被電擊的死青蛙一樣抽搐。
為什么變通知道這些,因為這個扭曲的造物上有一個花苞,開口處吊著半具裹長袍尸體,那個倒霉蛋還穿著他愚蠢的弟弟操縱的靴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噩夢一樣的笑聲從魔花的背后出現,疫醫先生拍打著魔化垂落的根莖,溫柔地像是撫摸一只兔子,他看著兩人,表情十分危險,“你們來的正好,我需要你們幫忙協助測試新的實驗造物…”
變通和閃亮立刻沖向大門,他們晃蕩的腦漿里只有一個想法。
那本被律法先生反復修改的安德瑞法典里有著致命的缺漏。
社團欺凌不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