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這樣,三姐妹之間的某種聯系影響著她們對于萊爾的感情,這種感情的發起者是哪一位已經無從探究,但無論是阿莉安娜還是海倫娜都做出了同樣的行為。
那就是將碧翠絲對于萊爾的情感引導出來,阿莉安娜對于安排碧翠絲和萊爾一起前往徳貢里斯的不純目的供認不諱,而有所預感的碧翠絲對此并沒有抗拒。
萊爾所認為的不可抗拒的混亂情感,實際上是納斯蘭三姐妹的計劃。
而納斯蘭家族遺傳的壞心眼讓碧翠絲或者海倫娜隱瞞了實情,也許惡作劇是兩姐妹都樂意的事情。
直到現在,萊爾也沒有從中回過神來。
這就導致…
“老大,那是骨骼生長劑!”
操縱的慘叫在死靈手辦社回蕩。
萊爾的面前,一束巨大的多節骨樹捅穿了石墻,將一群路過的巫妖埋在坍塌的石磚下,再次證明安德瑞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哪怕是墻角。
那節實驗骨節是雙向生長的,下面的木頭試驗臺表面符文破碎,生長的骨刺同處一個大窟窿,直到地面,如果不是安德瑞部室是一個個獨立空間,現在樓下的社團就應該爬這截骨樹上來打人了。
萊爾看著手上的玻璃瓶,里面的灰白色溶液還有一半,那是用降靈術二次催發的濃縮液,自己的走神導致了骨骼的過度生長。
這樣狂野生長的骨節顯然無法滿足客戶要求,而且,成型后很脆。
萊爾用手指從側面按壓一小節側翻的骨片,整棵骨樹轟然崩解,變成一地骨片。
白骨建筑學。
這是萊爾正在研究的新項目。
也許是得益于脊骨之輪在其他種族大放異彩,開始有一些種族將視線放在了巫妖這一物種的獨特文化上,白骨建筑和一些骨制工藝品開始走上彷徨之城的集市。
偽亡靈建筑風格的潮流開始盛行,但那些生靈顯然不希望用自己祖輩的遺物來建造公寓,所以,死靈手辦社的訂單增加了。
萊爾正在著手準備一些白骨工藝品,他想借用白骨生長做一棵小樹,但棒狀結構就像和他有仇一樣,哪怕用二十倍濃度骨膠原提取物粘連關節,那些骨頭也有自己的想法。順帶一提,脊椎也是。高等白骨降靈學的畢業設計是打造一頭畸變骨怪獸或者黑淵械斗。萊爾確實能夠憑借自己的第三天賦制造一頭合格的骸骨巨獸。
但邪神的混亂本質似乎作用到了他的能力上,他的造物連一根折角小于三十度的脊椎都沒有。之前答應眾巫妖的多種族人生體驗也不得不宣告破產,除非巫妖不介意當一個佝僂畸形精靈或者雞身女妖(因為翅膀畸形無法伸展飛行),這顯然不符合萊爾的審美,萊爾甚至快被自己丑陋的造物逼出強迫癥了。
萊爾有咨詢過巨龍先生的意見,得到的答案是過于優秀的天賦和相對薄弱的操作能力。就像之前那一次禁忌改造的實驗課一樣,萊爾要想在這方面有所突破,除非開小灶將自身的白骨學識進一步提升。
巨龍先生倒是很樂意分享自己的經驗,但是他現在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忙得出乎意料,就連課程也是讓其他老師代勞,雖然課堂實戰毆打減少了確實是一件令人興奮的好事。
但那些同學總在擔憂著巨龍先生有一天會王者歸來,將之前欠的打全都補上。
那些都是閑話。
現在的關鍵是,萊爾需要新的知識,一種能夠讓骨骼有序排列的方法。
萊爾發現閃亮先生正在拾取自己掉落在地上的骨片。
“你打算怎么處理這些骨片,閃亮?”
“把他交給彷徨之城的蛛魔裁縫,你知道的,老大,現在流行了巫妖風裝扮,撕綢之怒的銀線先生在設計一款新時裝,需要大量骨片,而老大你制造的這些,很薄,很白,反光效果也很好。”
“但它們的重量可是相當實在,誰會愿意穿上這一身重量和鐵甲相似,防御性…好吧,受到沖擊甚至能扎傷自己的骨片衣服。”
“不知道,”閃亮聳了聳肩,“也許它們找的巨妖模特足夠愚蠢吧。”
操縱走到萊爾身邊,表達了自己對于巫妖風潮的擔憂。
“為什么?被人喜愛,我想是巫妖結交友好種族的第一步。”
“巫妖和其他種族最大的區別是…那些工藝品來源于他們自身。”
“現在那些人只是對于骨片感興趣,他們下一步說不定就對我們的指骨、腿骨、脊椎和頭骨感興趣了。而且巫妖對于遺失這些身體部件并沒有太在乎。這更一步助長了他們的氣焰。”
萊爾點了點頭,“所以你的意見是,成立一個類似巫妖保護協會的組織?沒有買賣就沒有更新換代?每一把骨杖都代表一個巫妖的零件更換?”
“…據我所知,將巫妖做成工藝品的,除了一些好戰種族,大部分都來自于社團對立戰,將失敗者賣了,這也是安德瑞產生的新風潮。”
“所以是巫妖的自我作死嗎…”
這個死亡的種族沒救了,可偏偏死亡代表著巫妖的新生。除非巫妖弄死所有生者,否則他們會源源不絕。
變通推開了萊爾的實驗室,他的臉色不太好,走到萊爾面前報告了一個壞消息。
“疫醫老大,我們死靈手辦社有競爭對手了,脊骨之輪的銷售額下滑了百分之十,一種新的時尚風潮正在悄悄崛起…”
“干得好,終于不用加班干那些重復的骨頭培育工作了嗎?”
萊爾歡呼一下,在另外三人的注視下重新恢復嚴肅。
“說吧,變通,這次我們干誰?”
變通吸了口氣。
“機械神教。”
萊爾愣了一下,這個名詞好像在哪聽過。
“這是什么組織嗎?”
“一群研究金屬和雷電的古怪施法者,他們的產品正在搶占我們死靈手辦社的市場。他們自稱為羅伯特,羅伯特家族。”
萊爾撓著腦袋,越來越熟悉了。
“那個,你們對這個機械神教有什么了解嗎?”
“有啊,那是我家。”
坍塌的墻面外,一個聲音傳了進來。
妄想先生的機械軀體身著那件羅馬時代的長袍,踏著碎裂的磚塊走了進來。
“好久不見,萊爾。”
“敵人!”“死人!”“內奸!”
“好久不見,妄想先生。你來死靈手辦社是有什么事嗎?”
“一個委托。”
妄想微微鞠躬。
“我代表機械神教,向疫醫先生個人,提出的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