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明白你想要參觀安德瑞的懇切心情,凱文,但是,安德瑞,目前還不適合你。當然這是暫時的。而且,我正好想邀請你來納斯蘭城堡做客,阿莉安娜很想見見你,我保證這是她親口和我說的,她想見一見我最好的朋友。”
萊爾站在奢靡之杯的部室里,他的身后,妮婭的觸須正在輔助他勾畫大理石地板上的圖案。對于納斯蘭秘境,凱文是一個陌生的客人,這是必要的措施。
“我明白,我明白,萊爾。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請不要繼續你沒有理由的道歉,我待在原地,萊爾先生,我并沒有想要離開你畫的圈圈,也沒有想要離開這間裝飾華麗的房子,更沒有想要穿過那扇可愛的粉紅色的大門。”凱文綻放出一個微笑,他的腳步停留在大理石地板中央,舉起雙手擺出投降的姿態,眼神在周圍的黃金燭臺絲綢垂簾上移動,最后看到了那扇大門,那扇畫著酒杯符號的通向安德瑞城堡走廊的粉色大門。
桃紅色的木門鑲嵌在鍍金石磚里,上面的花紋圖案顯得小巧可愛,那種鮮艷的顏色,正如同萊爾羞紅的臉,“阿莉安娜是奢靡之杯社團的現任社長,所以,我們遵從她的愛好。”
凱文挑動眉毛,看著萊爾繪制法陣的背影,仿佛看到了一頭勤懇的公牛。他雙手抱臂,調侃萊爾。
“為什么我從沒看見過我們的‘粉紅男孩’?”
萊爾回頭,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
“可能是因為,阿莉安娜比起艷麗的顏色,更喜歡那個男孩一點。”
被反殺的凱文顫抖著站直,最后丟下了一句狠話。
“等我面見阿莉安女士,我一定會告訴她,粉紅男孩確實不錯。”
萊爾站起身,拍著凱文的肩膀。
“當然可以,我的朋友,我們會度過一個愉快的午…早晨。”
妮婭的觸須將兩人吞沒,在空無一人的奢靡之杯里,地板上的符文漸漸消散。
納斯蘭秘境的午夜,就像一副被封印的油畫,從天邊升起的晨光,就是那只捻開封布的手,準備給這個世界涂上新一天的色彩。
草葉上的露珠凝聚著夜晚最飽滿的果實,那是最好的催眠劑。凱文是一個幸運的普通人,睡眠就像潛伏的病毒終于在他的身體里爆發。
凱文的腳步搖搖晃晃,不得不被萊爾牽著走。萊爾確定他已經進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不然,在水銀蛇給兩人搭橋的時候,凱文一定會驚呼出聲,而不是捂著臉蛋遮擋那些通過銀亮身軀反射在自己臉上的陽光。
妮婭的觸須將凱文抱了起來,就像一個吊籃跟在萊爾身邊。
萊爾撫摸等待夸贊的妮婭的腦袋,“你確定妥善安置好了馬特先生,對嗎?我不希望凱文回去的時候,還要勞心尋找昏死在卡珊戴爾公墓的侍從。”
妮婭揮舞觸須捏出的小拳頭,像是在抱怨萊爾的不信任。
“妮婭做的很好!凱文的仆人妮婭已經照顧好了,他絕對會被人發現的。”
“好吧,那你確實做的不錯,妮婭。”
“嘿嘿。”
卡珊戴爾公墓的最外側,一個只剩內褲的男人被綁在十字架的頂端,銀亮的盔甲被拆碎,掛在樹枝上,拼出一個直指男人白花花肚皮的醒目箭頭。肚臍周圍的絨毛被清出一片空白,黑色墨汁在上面歪歪扭扭的書寫著。
凱文的仆人 但萊爾對馬特的遭遇并不知情,所以納斯蘭就在柔和的陽光中,迎來了新的一天。
當納斯蘭的古銅大門打開時,陰涼的冷風穿過門縫,隔著疫醫的皮革外衣,傳遞納斯蘭的關懷。
冷汗在萊爾臉上淌下,他無奈地舉起雙手。
“其實我不需要的…”
大衣中鼓起了風,萊爾的外套就像有了自己的意志,決定去追尋自己的自由。帽子和外套懸浮在空中,先一步離開了萊爾的身體。
那雙冷漠的眼睛,平靜地述說著拒絕,以及勸萊爾死心接受的堅決。
幽魂女仆摟著萊爾的外套,彎腰行禮,然后飄進了城堡內部。
凱文也被一起帶走了,兩個幽魂女仆拖著他的身體,朝著客房前進。
“那是什么?新的實驗品?”
慵懶的聲音出現在陰影里,就像是一條飽餐一頓的毒蛇發出的嘶嘶聲。
碧翠絲·納斯蘭,吸血鬼女士手拿酒杯,扶著不知道年歲的漂亮花瓶倚靠在角落里。吐息中混雜著酒精,結合著困倦和迷醉的眼睛看著萊爾,笑容幾乎和臉上的暈紅融成一體。在自己家里,納斯蘭的老三并不是一個講究的女士,這能從跟在她身后焦急的幽魂女仆臉上看出來。
穿著輕薄的絲質睡衣,左邊肩帶就像醉鬼一樣不省人事,蒼白如月的肌膚就像蘊藏在黑暗中的玉石,她披著一件寬松的紅底長袍,散亂的黑發如同花園里的荊棘叢,赤足行走在冰涼的石磚上。
“那是我的朋友,一個人類,名字叫凱文。”
碧翠絲伸手撫摸額頭,幽魂女仆接替了她的工作,靈體的冰涼更有助于思考。碧翠絲看了消失在走廊盡頭的女仆和她們的貨物,重新將視線停留在萊爾身上。
“你還和外界有來往?”
“從未斷絕過。”
碧翠絲搖晃腦袋,萊爾不明白她是在回應自己,還是單純地保持清醒。
吸血鬼小姐膩了。
扭曲身體,重新走進黑暗的深處。
“我會給客人留下一個好印象,這關系到納斯蘭的榮譽。”
萊爾松了口氣,小姨子今天似乎心情不錯,碧翠絲,一直都是萊爾擔心的那一個點。
“謝謝。”凱文應該能在納斯蘭有一段悠哉的時光。
“晚安,碧翠絲。”
黑暗就像活物,將面前的吸血鬼吞噬,在微弱的光線里,萊爾只能看到碧翠絲回頭的笑臉和她手中的酒杯,她將酒液一飲而盡,將空了的杯子放在就近的臺階上,然后徹底消失。
“早安,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