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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黑色噩兆

  我的夜晚逐漸變得煎熬,因為那個黑色身影在逐漸靠近我。

  那么陌生,那么高大。我輾轉反側,無法入眠,它就像站在我的床前,沉默地看著我。

  三天前,我已經向加勒特先生請了假,因為這個黑色的陰影已經逐漸開始干涉我的生活。在我工作的時候,總感覺它在角落窺視著我。地下室的工作完全無法繼續。我開始恐懼黑暗,因為黑暗會將它的背影變得無比巨大,巨大到占據我的腦海。

  感受到我的恍惚,水水和美杜莎這幾天想盡辦法吸引我的注意。學者先生所謂的正常現象,已經讓我開始不正常了。我凝望水面,沒有發現那個憔悴的身影,我的樣子,已經和那道黑影,越來越相似,仿佛要,融為一體。

  一種恐懼占據在腦海中,一種不祥,一種預兆,今晚的賦予儀式,不會如我所愿。

  但是我必須開始儀式,在這份幻象逼瘋我之前。

  血月照常懸掛,我來到了學者先生的陰暗房間。

  白銀的鎖鏈纏繞在這位老師身上,就像絞殺獵物的巨蟒。他依舊帶著那個古老怪誕的藍色面具,為什么我從沒注意到,這個面具是如此的詭異。

  “準備好了嗎?疫醫。”就像是詢問一個死囚,在刑場上。

  “是的,先生。”懷著忐忑,我開始了儀式。

  學者先生的寶玉回到了他的胸前,鎖鏈纏繞著萊爾的四肢,將兩人連接。水水進入法陣,萊爾則在另一側。

  咒語的頌唱就像經文,鎖鏈將藍色的魔力傳導。

  刺疼,但還可以忍受。萊爾的身體輕微鼓脹,他感受到了,浪潮一般的魔力。這種充沛,超越了之前體會的一切,與之相比,自己的魔力,猶如群星中的沙礫。

  萊爾注視著那個黑色人影,但恐懼削減了部分,充沛的力量讓人感覺自信,也許自己能解決這個幻象。

  “試著操控幻象的步伐,疫醫。雖然他很陌生,但實際上,也只是歸屬于你的部分,操控他,加速靠近你。”

  按照萊爾的意愿,眼球中的黑色幻象做出了動作。

  擺手,左右移動,屈膝。

  確實,他聽命于自己,這種盡在掌握的感覺,將擔憂掃除,也許,自己是大驚小怪了。

  沒有再調戲那個黑色的身影,控制著他靠近,加速完成儀式。

  那層朦朧終于消失了。

  萊爾看到了他的樣子。

  頭頂是一個黑色花苞,那些層疊的葉片上,有著清晰的脈絡,又像葉子,又像血管。花托之下,是一片漆黑,黑色的觸手帶著一層黏液,像柳條一樣擺動,它們是活的,每一根觸手上帶著彎卷的紋路,僅是注視就讓人感覺不適。這些擺動的觸手雖然松散,但你依舊無法注視到其中被遮掩的身軀。你會意識到,這個身影并沒有所謂的身軀,而是類似頭足綱生物,也就是類似章魚,只有花苞的腦袋和觸手。但是,那怪異的四肢又會給你帶來新的疑惑。他的四肢就像干枯的樹枝,一種怪異邪惡的多瘤樹,本該是關節的地方,一個畸形的瘤節,再干癟的枝干上顯得肥腫,不討人喜歡,這樣的樹枝四肢延伸到那一團觸手中,連接到不知名的位置。

  真的很難看,但可以理解。

  頭上的黑色花苞,是水水剛誕生時的樣子,至于觸手和古怪的瘤節,那都要怪自己的前世,迷戀著克蘇魯神話的類似部分,這算得上萊爾的一個怪癖,沒想到也被展示了出來。

  “萊爾,想象,將它改變成你想要的樣子。”

  萊爾最后看了他一眼,一個被自己虛構的怪物。但是讓你誕生,抱歉,我只是葉公好龍而已。

  變成我喜歡的樣子吧。

  那些觸手開始脫落,干癟的四肢開始充盈,頭上的花瓣開始脫落,露出一頭黑色的頭發,他穿上了一身治安服,還有那張帶著些許稚嫩和柔和的自己。

  萊爾塑造出了一個自己,但是,僅僅是這樣就好了嗎?

  一個大膽的想法,將水水變成阿里安娜的樣子。

  帶著莫名的期待,萊爾再次操縱著變形。

  找到你了,萊爾。

  一個突兀的聲音,擊碎了自己妄想的全部,美好變為苦難,享受化作折磨。

  “那不是你想要的,這才是。”黑色的自己帶著微笑,一個恐怖而危險的微笑。他的眼角流出黑色眼淚,嘴唇開始嘔血,身體千瘡百孔,胸腹不斷產生恐怖的傷口。萊爾看著眼前的自己遭受著恐怖的折磨,就像他心中溢出的恐懼。

  皮膚脫落,從五官中生長的花瓣重新組成花苞,黑色觸手從身軀的裂口擠出,將身上的血肉扯成碎塊,丟入漆黑的湖中,四肢像零件一樣脫落,黑色的觸手中,重新長出瘤節枝干,支撐其眼前的怪物。

  伴隨著一陣逐漸癲狂扭曲的笑聲,花開了。

  翻轉的花瓣就像一條古怪的項鏈。

  萊爾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螺旋的彎角,白色的骨質面具只有兩個空洞的孔,其中的虛空仿佛能吞噬一切。

  孔注視著萊爾,那種難以名狀的恐懼爬上了萊爾的脊梁。

  這絕對不是自己,儀式一定出現了問題。

  這一次,沒有圣光海阻擋祂的恐怖。

  祂面無表情,但萊爾知道,祂在笑。

  就像自己一樣,微笑。

  學者先生起先并沒有在意,水水的大程度變形正是賦予法的表現之一。

  他感受到了震動,自己的鎖鏈顫抖著,順著來源,他看到了疫醫抖動的身體。

  以及他發出的古怪笑聲。

  實驗出現了問題。

  學者開始呼喚疫醫,然而他對近在咫尺的學者無動于衷,就像一個被人拿捏在手中肆意甩動的木偶。

  滴答,滴答。

  黑色的汁液,滴在地板上,它來自,疫醫的衣袍中。

  沒有再講究安德瑞的偽裝要求,學者摘下了疫醫的面具。

  一個人類?

  黑色的汁液從他的眼角落下,萊爾帶著微笑,黑色逐漸將其浸沒。

  法陣中的水水也變形成了他的樣子,就像一面鏡子的兩邊。

  萊爾口中低語著瘋狂。

  “我們,會成為我們想要的,成為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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