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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的選,廖立才不愿意做一個醫匠。
有一說一,就算是當年最頂級的華佗又能如何?
曹操不敢殺禰衡,生怕敗壞了自己的名聲,可殺華佗有什么不敢,隨便找個理由就殺了。
醫術和巫術沒有明確區分的年代,正經的世族人家是不會有人愿意學醫的。
廖立也不想。
但南下以來,他確實展現了自己極其高明的醫術。
毫不吹牛的說,廖立絕對是當世學習《赤腳醫生手冊》第二好的人——
最好的當然是廖立的恩師陸郁生。
在編纂《赤腳醫生手冊》的時候,廖立反復推敲琢磨文字,
雖然依舊沒有理解上面的病理是怎么回事,但照著葫蘆畫瓢的治療手段已經相當不錯。
這一路行軍,軍中多有頭疼腦熱、跌打損傷,上吐下瀉更是屢見不鮮。
廖立本來不想管,可給他牽馬的軍士連連嘔吐精神不振,他也被迫開始用草藥醫治。
這書本上后面都是大量的草藥圖畫,廖立編書的時候已經基本背過,
他從書中的對照表上查找病情,對癥下藥,如果不合適再換一種。
這一來二去,居然還有不錯的成績。
軍中的士卒以前都瞧不起這個腐儒,可見他居然有這樣的手段,都紛紛來向他求藥。
來求藥嘛,自然是要態度極好。
大家一口一個神醫喚著,還給廖立打點野味、采點野果伺候著,這讓廖立有點飄飄然,也不好意思不給人家看病。
軍中大多數人的病癥都非常簡單,劉禪為了防病也在軍中做了不少布置,
廖神醫藥到病除,還指導不少扭傷的士兵裹傷,立刻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這些日子在崎嶇的山路上行軍,廖立還按照書本上的要求扯些布條做了綁腿。
劉禪見此計可行,立刻叫人搜集大量的粗布做綁腿,甚至還把幾面沒什么大用的旗給裁了。
醫學這東西自然是有效就有人信,見綁腿如此神效,軍中眾人自然對廖立的學問萬般推崇,說廖立不愧是荊襄名士,果然不是常人。
現在廖立在軍中的人氣非常高,已經僅次于劉禪和黃忠。
這讓廖立真是萬萬沒想到。
“廖公,能不能把我等拍的好看一些?”幾個軍士笑呵呵地討好道。
之前他們第一次見到這種神物,都嚇得跪在地上連連叩首,
后來世子說,這是昊天上帝賜下的天帝之眼,可以記下人間諸事種種,日后要拿給上帝查閱。
聽說可以在昊天上帝面前露臉,這次出征,這些軍士見了攝像機的鏡頭轉過來,都立刻打起精神。
就算鏡頭沒有打開,他們也絲毫不敢違背劉禪之前傳達的昊天上帝諭令。
在攝像機的注視下,軍中人人自覺堅持不隨地便溺、就算發現山泉也煮開飲用。
這一路,還真是沒多少疫病。
甚至廖立最近都在暗暗琢磨,難不成這本書上說的都是真的?
山路迢迢,劉禪不敢像王平那樣急行軍,進展速度倒是也不快。
在法正的建議下,前鋒部隊派出密探化妝成山民在山林間前行,以打探王平的消息。
很快,他們就抓到了一伙高定的敗兵。
準確的說,這群敗兵在山中幾乎快要餓死,被偵查部隊發現,立刻顫抖著拿起手上的刀舉過頭頂,希望能跟漢軍交換一些衣食。
漢軍士兵一開始還在奇怪他們為什么拿著刀劍居然還混成這樣,
這一路上野生動物這么多,隨便打打野也不可能餓成這模樣。
這些士兵的語言不通,連說帶比劃,好歹才讓人明白,原來這山中有土匪。
“害,早說是土匪,那就沒事了。”
要是說山里有鬼,漢軍士兵可能調頭就跑,
要說山中有猛獸,可能也得讓軍中好生提防一些。
可山中有山匪…
呵呵,餓極了的猛獸有可能襲擊大軍,
餓極了的山匪又能如何,還敢來襲擊大軍不成?
劉禪聽聞此事,也沒有放在心上,
而事實也跟猜想的一樣,
那些山匪發現劉禪的主力部隊,如見了鬼一樣撒腿就跑,紛紛約束部隊不敢出現,以免跟劉禪發生沖突。
看他們這么識趣,法正也建議劉禪部不要隨意襲擾,跟他們保持距離。
這就是默契。
本來一切相安無事,走過這段路就算完事,
可當天夜里,山上有不少人下來,直奔劉禪軍營。
守夜的劉禪軍軍士發現,立刻通報黃忠,
正睡得香甜的黃忠帶著起床氣起身,活動了幾下筋骨,心道還真有不要命的狠人,看來我老黃得給他們好好上一課。
黃忠抖擻精神,提起消防斧,讓部下在擺出祖傳一字長蛇陣準備迎敵。
可山上的那些山匪沖下山來,見了黃忠,二話不說紛紛立刻拜倒,有的磕頭,有的直接口中發出呼嚎之聲。
黃忠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但看他們的模樣…
“爾等想加入我軍?”
他指了指后面的軍營,那些士兵立刻連連叩首,聲音甚是凄慘悲愴。
“好事啊!”黃忠大喜,沒想到自己的名號居然這么好用。
呃,不對,我還沒有報名號,怎么他們就開始跪拜了?
老黃忠琢磨一陣,頓時明白了。
呵,準是詐降,然后想在我軍中和山上的土匪里應外合。
當我三歲呢?
黃忠當時就不樂意了,他高高舉起消防斧,命令這些人滾蛋。
可不管怎么驅趕,這些人就是不愿起身。
他們把手上的刀劍都扔在一邊,在地上不住的磕頭哭喊,好幾個已經磕地頭皮破裂血流不止,到讓黃忠微微起了幾分惻隱之心。
“去,把此事說與法孝直,問問他這是怎么回事?”
鬧得這么厲害,自然也驚動了正在安睡的劉禪。
他一開始本以為是土匪貪圖財貨,下山找死然后被黃忠打飛的俗套劇情。
可萬萬沒想到,黃忠來報,居然說是一群土匪莫名要來投軍,
這讓劉禪大惑不解。
我的名號已經傳到這邊來了?
還是王平已經有這樣的本事,打的藏匿在山中的土匪都主動投降?
劉禪打著哈欠走出帳門,見營外跪著上百個夷人,趕緊抖擻精神,警惕地迎了上去。
這些夷人大多數沒有穿衣服,炎熱的天氣里,身上帶著一股難聞的怪味,讓劉禪微微皺眉。
漢軍的通譯已經主動上前,幫劉禪翻譯,
聽了許久,劉禪也終于聽明白了大概。
原來這片山區非常閉塞,還處于奴隸社會的階段,
這一大片山區里有一堆部落,平時為民,偶爾搶掠一下就是匪。
說平時為民也是給他們面子了。
今天來投軍的這些夷人只不過是一群奴隸,平日被驅趕著耕種或者跟別的部落搶女人、搶鐵器、搶糧食。
朝廷是什么,他們還真沒聽說過…
前幾個月王平突襲邛都,他們才第一次聽說原來山之外的漢人組建了一個巨大的部落。
叫做大漢朝廷。
大漢朝廷非常強大,隨便派出一支孤軍就不是占據邛都的高定能抵擋。
可王平終究人少,那些土匪也打過王平的主意,偷襲過王平的部曲。
可劉禪不一樣。
他們的軍隊進軍從容有序,一眼就能看出來戰力極其強大。
尤其是先鋒昊天軍,更是武裝的讓人難以置信。
這些山中你打我我打你的部落平時互相不服,都覺得天老大他老二,
可見了劉禪的大軍,所有人都整齊劃一做鳥獸散狀,一個敢抵抗的都沒有。
生怕劉禪軍上山追殺他們,還有不少小部落遷到密林處瑟瑟發抖,求老天保佑這群人抓緊滾蛋。
平日這些騎在奴隸頭上的部落頭人、巫師都成了孤魂野鬼,再也沒有平日的豪橫。
這讓這些奴隸看的心中大振。
原來,這個叫朝廷的部落這么厲害!
幾個奴隸偷偷商議一番,覺得反正是當奴隸,不如投奔這個叫朝廷的部落。
他們衣甲整齊,伙食充足,比在山上強太多,
山上這些部落牛逼哄哄的,可有的時候連部落的頭人都吃不飽,更別說這些奴隸。
投奔漢人,賭一把,說不定能比現在過得更好。
劉禪聽了這些奴隸的話不禁有些動容。
啥年代了,大漢都四百年了,這深山里居然還有這么多人不知道大漢。
這也太閉塞了…
這些痛哭流涕的奴隸跟他們語言不通,也不知道自己未來會面臨什么。
但他們還定決定賭一把,去投奔自己從沒有見過的人。
可見他們山上現在是什么模樣。
千年之后的人已經能平等和諧地互相交流,并沒有跪拜等繁文縟節。
劉禪非常喜歡這種平等的氣氛。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起了戚金金許久之前在書上寫下的八個字。
“公者千古,私者一時。”
越嶲多山,交通不便,雖然山里有一大片平原,但因為耕種方法不當,最多也只能養活周圍那一點人口。
歷任益州刺史根本懶得對這邊多看一眼,越嶲太守甚至根本不愿去邛都上任。
更沒有人愿意管這些山里人的死活。
“告訴他們,大漢不是部落,是一個偉大的國家的。
山中每一個人,不管男女,不管老弱,都是我大漢的子民。
以前大漢對這里疏于管理,可現在不一樣了。”
“用不了多久,大漢就會奪回這里的一切。
會讓你們所有人都擺脫奴隸的身份,一定會的。”
通譯一臉懵逼的翻譯了劉禪剛才絮絮叨叨講的一大堆,
那些奴隸聽得各自一臉懵逼,不知道這個華服少年到底在講什么東西。
他們沒有國家的概念,通譯在翻譯的時候也只能描述成部落的共主,
至于其他…
連那個通譯都憋著不笑,心道這個少年實在是太不了解越嶲郡的情況了。
這里的各種部族雜居已經持續了千年,想讓他們接受王化,難啊。